“这还没什么？”
“确实没什么。”夏平安不由得搓了搓鼻子。
楚飞哀嚎道：“你到底懂不懂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圣子攻占长坪，罗家满门上下尽屠，尽屠啊！多少年没发生这种惨绝人寰的事了。”
夏平安一把推开楚飞不断凑上来的肥脸，撇撇嘴道：“我还在家里的时候就经常看见从长坪逃难过来的人，据说罗家在那边霸道至极，民不聊生，更有甚者还抓一些良善人家的黄花闺女生食其脑，屠了正是为生民立命。”
楚飞想到生食人脑那恐怖的画面，浑身打了一个哆嗦，中气不足地辩解道：“可罗家那些小孩幼童总不至于生食人脑吧？”
“斩草除根而已，老曹来了！”
最后那句夏平安喊得颇为大声，原本吵吵闹闹尽在讨论圣子攻占长坪的室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以前是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的，可自从昨日君雁重回九阳的事情曝光之后，弟子们看见端坐在最前方那个修长的身影，不知为何连说话都开始小心翼翼。
曹老头进来先是看了一眼君雁，然后才狠狠地瞪了一眼楚飞，刚才就属他的声音最大，百丈之外都振聋发聩。
“昨日是和采霞楼交流与会之日，我们就先来谈谈你们从中学到了什么，武关，你来说说。”
武关是江南大族武氏子弟，据说和炽光楼的太阳是很近的亲戚，关系还不错。所以在夏平安没来之前一直是破晓楼弟子中的大哥大，遣词造句摘花寻柳可谓是一手绝活，也因此被那位小太阳一怒之下扔到了破晓楼，自生自灭。
只听他沉吟了一下，缓缓而道：“要说采霞楼，除了余师姐外，不得不提的就是小月师妹了，一手《翻云》不愧是我衍阳楼的惊世绝学，翻手是云覆手为雾，云里雾里虹光隐现，声势浩荡已极，若非君师姐及时化解，不说身处于正中央的夏师兄了，就算是旁观的我等也能顷刻间化为齑粉。其修为之高绝学之强实在令我等汗颜，要知道她才十三芳华啊……”
曹老头颔首捋须，看来交流与会还是益处很大的，至少这些纨绔终于知道自己与别人的差距了，接下来无外乎艰苦勤学，奋发苦练，也算是浪子回头，孺子可教。然而，武关似乎说着说着开始沉浸其中，接下来的话让曹老头差点没把自己的胡子给扯下来。
“十三芳华就发育得如此之好的女子确实不得多见，胸庭饱满，圆润如玉，其五官之精致，其肌肤之细腻，若是得遇闺房解衣，亦或是美人出浴，实乃人生一大快……啊！”
一众弟子只看看曹老头一挥手，便是一道残影撞破窗户抛飞而出，惨叫之后便是曹老头的怒吼：“真真是气煞老夫，你给去挑五缸、不，十缸水，不然你今天就别想着吃饭了，吃了也是浪费米食！”
“还有你们，别以为没你们的事儿了，告诉你们，你们的好日子从今天开始就到头了。从今天起，每人都需挑满一缸水才能吃饭，不再放水。好了，接下来我要讲的是大五行剑和小五行剑的区别，想必君雁早已习过，你可以先退下了。”
“谢座师。”君雁也不客气，四楼除了绝学以及绝学引申下来的一些功法外，其余的路数都是大同小异的，《大小五行剑总纲》她在采霞楼时就已能做到融会贯通，自然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这大、小五行剑，并不是像《衍阳九卷》那样，以日光灌体或入器，使体更强使器更利，而是一种体内真元的运行方法，所以也不单单指剑。经过前人千年整理实践，大小五行剑可谓是修行初学者最适合的功法之一，即便是修为高深之人，回过头来细细品味，亦能有所得。小者，心肝脾肺肾；大者，精气神元灵……”
“武师兄，好身手。”
“够气力。”
“真英勇。”
挑水路上大家碰到武关都免不了去打趣一番，同为天涯沦落人，虽然背景有深有浅，也是能够狗友狐朋的互相称呼的，夏平安也免不了称赞了一句。
由于渐渐熟悉山间小路，夏平安对于挑水略有心得，加上那不知疲累的体魄，现在已经能够在两个时辰内就挑满一缸水。用过饭食之后，他就迫不及待地来到了藏书楼，找到了《大小五行剑总纲》。
这正是位于第一层的源头之一。
昨天他匆匆翻阅了一下那本《仙侠游记》，发现里面除了记载一些名人侠客的事迹之外，并没有对自己有益之处，今天恰巧曹老头讲解了一下《大小五行剑总纲》，他冥冥之中感觉到，自己踏出修行之路真正的第一步或许就要从这里开始。
以前在夏家，他只学过最简单的呼吸吐纳之法，然而那些吐纳出来的真元全部被他灌输到掌心的玉佩纹路之中，自然也就没有接下来的真元运行之法了。
“心肝脾肺肾为道，精气神元灵为力。”
简单来说就是五脏是真元运行的道路，精气神元灵则是推动真元运行的力量。以力量推动真元，穿过运行的道路抵达丹田储存，从而达到提高修为的目的。其中精气神元灵的灵指的就是灵根。
“天地初开，万物有灵。其时天外破穹而入，蛇神灭之，又以万灵炼神石，补其缺，后又散之余，四海乃平。此后神灵乃缺，得之为仙。”
这里说的是天地初开的时候，世间万物都是有灵根的。然而有一天天外邪物入侵，蛇神将其打败后，收集万物灵根祭炼出了神石，用来补上天外入侵时的缺口，剩下的神石则是被打散重归天下，四海升平。从此以后灵根便不是万物都享有的了，而有幸得到灵根的则可以成就仙道。
简单的几十个字，夏平安从中获取很多讯息。
首先，灵根有可能天生具备，也可以后天得来。再者，不需要灵根亦可修行，只是要成就无上大道会非常艰难，或者说根本不可能。最后，因为传说万物灵根被整合打乱，所以灵根有可能是各种各样的。
“这么说灵根还挺难得的，也不知道我有没有，据说需要专门的测试。可不对啊，没听说衍阳楼会大规模地进行测试，好像他们并不是很注重这东西？”
夏平安不打算继续深究下去，衍阳楼屹立千年，自然有它的道理。
粗略看完了整本书，夏平安一知半解地开始按照《大小五行剑总纲》里面描述的开始运行体内的真元，这是他早上打坐故意存下来的。
简单地运行几圈过后，夏平安发现按照《大小五行剑总纲》运行之后的真元比自己直接灌输到玉佩纹路之内的真元更加精纯，虽然数量上少了一些，但明显效果更好。至少夏平安就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掌心的纹路淡了一些，哪怕只是一点点。
“阵法大道还不是现阶段的我可以触碰的，那就静下心来，好好对付你吧。”夏平安把手一合，开始闭目沉寂。
……
日子在平静中如同潺潺溪水一般流去，偶尔泛起的几个浪花也不能引起人们的注意。
夏平安每日坚持挑满一缸水，从不偷工减料，除了速度越来越快之外，身体也渐渐变得壮实。十七的年纪正是飞速发育的时候，青涩褪去了不少，脸上开始多了一些坚毅。
除此之外，每日的打坐运息也颇有成效，半年之后的今日，便是夏平安自己也看不到掌中的纹路了。虽然没有期待中的变化发生，但至少他的感知力已经提升了一大截，用君雁的话来说，就是“百步之内无所遁形。”
“百步？”
“百步。”夏平安认真点头道。
楚飞和武关面面相觑，然后凝重地退出百步之外望着对方，气氛一时间压抑得快要滴出水来。
“操，武关，老子忍你很久了！今儿要是不把你杵趴下，老子就不信楚！”
“蠢货，待会儿把你那身膘割了正好去嫖！”
两人突然破口大骂，然后乒乒乓乓地打了起来。
夏平安莞尔一笑，然后闭上了眼睛。
“唔，楚飞不愧是破晓楼的翘楚，《衍阳九卷》第二卷《衍剑式》竟耍得如此精妙，看来是下了极大功夫，这一个牙突若是再进半寸，必当撩破武关的衣衫。”
“哦，竟然没躲？”
“嗯，第三卷《引光》？没想到武关还有这等本事，不过看起来好像并不熟练。”
“靠，千年杀，武关危矣！”
渐渐的夏平安眉头愈皱愈紧，因为随着两人的出手愈加精妙，真元的流动不再像之前那般脉络清晰，早已满头大汗的他突然喊道：“停！”
然而两人都已打出了火气，管你九九八十一，均是一声锵响，引剑出鞘！
“蠢货纳命来！”
“胖子去死吧！”
夏平安看到这幕一拍脑袋恍然道：“对了，答应他俩一起去长坪，可我现在手无寸铁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