锻造室里的所有人都呆住了,看向季扬的眼神有的是羡慕,有的甚至是尊敬。所有人都没想到,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竟然短短半个月就学会了他们师傅几十年才创造出的九叠锤,而且如此完整流畅地展现了出来。
还是老人最先反应过来,连忙过去把他托起,靠在墙边。拿起他的手,才发现他的手指与掌心握锤的地方已经被严重烫伤,虎口更是血流不止。
是啊,他的手没有元气保护,刚才用九叠锤的时候,炽热的星陨铁把热量不断的传到锻造锤上,锻造锤的全身都会变得滚烫。但就是这样,他都没有松开手中途停止,就这样忍着钻心的灼热直到结束,这该有多大的毅力与忍耐力啊!
想到这里,老人的眼眶竟然有些湿润。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宽厚的手掌摸了摸季扬的头,把他轻轻地放到了自己的背上,向着季扬家的方向走去。
看到老人一进门,季扬的父亲季天成连忙走上前去接住儿子,满脸焦急地问道:“钱烈叔,季扬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钱烈放开季扬,说道:“放心吧,只是提炼的时候有些脱力,好好休息一晚就好了。”
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透明的小玉瓶,放在了桌子上,叹了口气说道:“这是颗能固元养气的丹药,一会给季扬服下吧,免得落下什么病症。还有他的手也烫伤了,记得给他擦点药。哎,怪我没看护好他。”
季天成一看,连忙拿起玉瓶要还给钱烈,忙说道:“钱烈叔这可不行,这是我爹专门每月给您保养身体的,就这一颗给了季扬您可怎么办啊。”
钱烈两眼一瞪,不可置否地把玉瓶攥在了季天成的手里,说道:“我这身体好着呢,一次不吃能有什么大事?你不知道,季扬这孩子今天单单靠身体的力量,把我的九叠锤都完完整整地用了出来,他今年才多大?季云那小子比他大了整整十岁,跟我学了几年到现在有元力加持也就只能用出来五锤。哎,天妒英才啊!只可惜他这辈子都当不了真正的锻器师。”
看着连连叹惋的钱烈,季天成也是一阵心痛,说道:“是啊,季扬这孩子论心性,人品,哪怕比他大四五岁的人都没有他成熟。就是不知为什么,自从十年前发现他把他带回家来,他一直没办法吸收天地元气修炼,每次家族比试都是垫底。虽说都是孩子的小打小闹,但看他这几年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对什么事情都无所谓,颜雨不知道偷偷地哭了多少回。还好他对锻造还有几分兴趣,也多亏您这两年这么照顾他,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哎,”钱烈长叹了口气,走过去拍了拍季天成的肩,“一家人别说这么见外的话了,我老头子也没孩子,季扬这孩子就是我亲孙子。我知道你们夫妻俩也不容易,这么多年给他吃了不少强基固本的灵药,都没起什么作用。既然这孩子当年带回来了,不管他怎么样我们一定看护好他就好。”
季天成坚定地点了点头,看着怀中昏睡着的儿子,心中暗想:“放心吧,爹永远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钱烈没有过多停留,又嘱咐了一下丹药的服用方法就走了。
送走钱烈,季天成抱着儿子走进他的房间,把他轻轻的放在了床上。早就在房间里等着的余颜雨看到季扬被烫伤的手,心疼的眼泪直流。一边拿起烫伤药给季扬擦拭,一边抹着眼泪对季天成说:“要不我们以后不让扬扬再去跟钱烈叔学锻造了吧,这孩子小小年纪受了多少罪啊!”
季天成没有回答,拿过玉瓶,掌心释放元力慢慢地催化着。透过玉瓶,只见其中的丹药慢慢地软化,然后渐渐变成了一团粘稠的液体,在玉瓶中旋转、翻滚。他拿过旁边乘着水的大碗,缓缓地倒了进入。只见清水顿时变成了一道褐色的漩涡,飞快的旋转着,却没有一滴药液溢出。等到粘稠液体倒完,碗中的水也渐渐恢复了平静。
把碗递给妻子,季天成轻声对她说:“分三次给季扬喝了吧,每次间隔一个时辰,不然他的身体承受不了。”
“嗯。”余颜雨轻轻地答应了一声。
季天成走到妻子面前,轻轻擦去了妻子眼角的泪水,看着她的眼睛平静地说:“锻造现在是他唯一喜欢的东西了,我们不能阻止他去唯一想做的事。等他醒了我告诉他以后不要再用九叠锤就好了,你看他以前用普通的锻造手法不是没事吗,放心吧。”
余颜雨红着眼睛点了点头,把季扬的头轻轻抬高,开始一勺一勺地给他喂药。
……
“啊真舒服!”
季扬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全身的骨头传出咔吧咔吧的响声。他只觉得全身暖洋洋的,四肢百骸里充满了力量,说不出的舒服。起身正要下床,季扬只觉得撑床的那只手传来一阵刺痛。
“嘶———”
他这才发现,两只手上已经缠上了一层厚厚的纱布,一下子就想起来昨天好像锻造到最后就晕倒了。
季扬苦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没看出来那个怪老头儿还挺厉害,在他指导下竟然才半个月就学会了钱爷爷的九叠锤,力量也涨了好多。不过确实是累了点……”
穿好衣服跳下床,季扬很自然的练起了一套拳法。只见季扬一劈一挡,一停一顿间,都充斥着大开大合的气息,衣衫与空气的摩擦传来啪啪的响声。不一会儿,季扬的速度突然放慢了,手臂与手腕的摆动竟然诡异的柔和起来,原本虎虎生风的拳法此时竟变得如同一条安静的小溪,向远处缓缓地流淌,如行云,如流水。
“呼———”一套拳法打完,季扬慢慢吐出一口浊气,发现全身已经被一层黏糊糊的东西打湿,骨头更是隐隐有一种又痒又麻的感觉,十分别扭。
“扬扬你醒啦!”余颜雨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端着早点,“唔,你身上怎么这么臭,一大早就在屋子里不老实。你不知道,你钱爷爷生怕你落下什么后遗症,把他这个月的那颗丹药都给你吃了。”
“啊怪不得我起来觉得一点都不难受,还觉得很舒服呢。不过钱爷爷怎么办啊,会不会身体有什么问题?”季扬急忙问道。
余颜雨放下早点,说:“你爹昨天已经把这件事告诉你爷爷了,又拿来了一颗丹药,你先去洗洗身上,一会吃点东西就给钱爷爷送过去。”
季扬听完松了一口气,跑去洗澡了。
吃过早饭,季扬拿好丹药向锻器室走去。快要走到的时候,突然被三个跟他年龄相仿的少年拦住了。他微微一怔,面无表情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看到季扬慵懒的样子,领头的那个很不爽地说:“你好像很不服气啊,不然下次比试我们再比划比划?”
“昨天被我弟弟打的不够爽?”季扬冷冷地说道。
“你……”领头的那个顿时恼怒了起来,运转全身元力,一拳打了过来。季扬毫不示弱,竟然也用尽全身力气打了回去。旁边的两个少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到季扬还敢以硬碰硬,不禁偷笑起来。
嘭!
两人凌厉的拳头碰在一起,发出一声闷响,领头的少年不禁后退两步才站稳,而季扬却是后退了七八步,晃了两下硬是没有摔倒。
不会吧?看热闹的两个少年面面相觑,这场景好像跟他们想象的不太一样。在他们的印象里,这一拳虽然不至于把季扬的右手打断,也会把他倒飞出去才对。
“不会吧季浩,你怎么变得这么弱了。”其中一个说道。
季浩的脸顿时变得难看起来:“见鬼了,再来!”说着便又要冲上去。
“你们几个给我住手!”
只听远处突然传来一句吼声,话音未落,便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两人中间,正是钱烈。钱烈两眼一瞪,开口说道:“你们几个又在欺负季扬!一个个都练气境七八段了,欺负一个连练气境都不是的人很有面子吗?”
季浩只觉得面前的钱烈像座大山一样,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小声说道:“钱爷爷,我们只是闹着玩切磋两下……”
“切磋?”钱烈仿佛更生气了,“真想切磋你怎么不去找季子枫切磋,怎么不去找季晴切磋?还有你们两个,再让我知道有下次,等过两年别指望我给你们锻造元灵器!”
季浩三人被钱烈说得大气都不敢喘,他们生怕面前的老人一怒之下到时候真的不给他们锻造元灵器,因为他们偶尔从父辈口中听说过元灵器的重要之处,季浩甚至曾经亲眼看到过他的父亲季天涯用元灵器一刀就把一只防御力惊人的晶石獾砍成两半。
过了好一会儿,季浩才喏喏道:“钱爷爷,我们以后不会这样了……”然后扯着两个同伴低头就跑。
路过季扬的时候,一句微不可查的的话却幽幽地飘到了季扬耳中:“别以为钱爷爷护着你就可以嚣张,下次比试等着瞧。”
季扬的脸上依然是那副无所谓的慵懒样子,十指却早已深深地嵌进了纱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