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烈的脸色慢慢缓了过来,笑眯眯地搂过季扬,安慰他道:“别理他们,你虽然修炼上不如他们,可是锻造却比他们强一百倍啊。”
季扬微微一笑,说道:“我不会往心里去的。我是来给您送丹药的,我爹昨天又问爷爷要了一颗。”说着把玉瓶从怀里掏了出来。
钱烈看到玉瓶不禁一怔,没有再推辞,收了下来,说道:“走吧,跟钱爷爷学锻造去。”
“钱爷爷,”季扬却没有动,语气突然一沉,“我今天不想学了,想去后山的湖边玩。”
钱烈一看季扬手上缠着的纱布,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道:“哎呀你看我这脑子,都忘记你昨天把手烫伤了。好孩子,去玩吧。”
季扬没有解释什么,扭过头跑开了,不一会便消失在钱烈的视线里。
“哎,”钱烈长叹一口气,“希望这孩子真的不会放在心上才好。”
跑出季家大门,季扬头也不回地向后山跑去,拳缝间的纱布已被撕裂开的伤口浸红。
毕竟,他外面表现得再无所谓,心里也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骨子里,他虽没有多少争强好胜的心,却不喜欢这种处处需要别人保护的感觉,更讨厌别人见到他时脸上带的蔑视与讥讽。
“要变强啊。”季扬面无表情地脸上终于写上了一分坚定之色,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因为,后山里面,藏着他的秘密。
跑进后山深处,季扬并没有停留,而是继续向里面走去。铁乌树逐渐变得密集,青石路很快便走到了尽头,季扬面前出现了一大片铁乌树林。整片树林背靠大山,黑漆漆地看不清里面究竟有什么,透露着几分阴冷。季天成曾经严肃地告诉季扬,千万不要独自进入后山的铁乌树林深处,因为里面有很多野兽,甚至还有妖兽的存在。
季扬却没有露出丝毫的慌张,只见他在怀中掏出一根火红色的羽毛握在手中。羽毛看上去并无奇特之处,只是偶尔有一缕流光在其表面划过。握在掌心,季扬只觉得有几分暖意注入手心,烫伤的手掌似乎也舒服了一点。
一头扎进了树林,在昏黑的环境下,羽毛开始散发出黯淡的红色光晕,把原本阴冷的气息都驱散了几分。光晕飘忽不定,每变一个方向,季扬也跟着调整一下前进的方向,像是在走迷宫一般。半个时辰过后,季扬终于在一簇茂密的灌木丛前停了下来。
把手中的羽毛小心地收好,深吸一口气,季扬拨开灌木,深一脚浅一脚地向里面走去。走了没多久,当拨开最后一层灌木,一道刺眼的阳光从后面一下子穿透进来,季扬忍不住闭上了眼睛,继续摸索着向前迈去。
“呼———”
季扬终于走了出来,缓缓地睁开眼睛。尽管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却还是沉浸在了了眼前的景象当中。只见远处正是炽火城当地最有名的紫岩山脉,峰峦叠嶂,高耸入云,整片山脉都呈现出奇特的深紫色。再向脚下看去,一块草木繁茂的小盆地赫然映入眼帘。只见翠绿的草地中央镶嵌着一块宝蓝色的湖泊,湖泊表面烟雾缭绕,宝蓝色的湖水深不见底,没有一丝波澜。
谁能想到,在季家后山与远处的紫岩山脉之间竟然别有洞天,藏着这样一方奇异的小天地!
顺着山间的石缝左蹦右跳地下了山,踩在柔软的草地上,感受着周围难得的静谧,呼吸着一草一木散发的怡人芬芳,季扬整个人的精神都好了一些。
前方的湖边,有个老头儿侧着身子躺在那里,右手撑头,左手拿着一个小巧的酒葫芦,不时往嘴里灌几口酒。面前有根长杆插进土里,用大石头固定着,好像是在钓鱼。
“老头儿,你这样鱼老远闻到你的酒味儿就吓跑了,还钓什么鱼?”季扬走过去在老头儿旁边平躺了下来,摆成一个大字。
老头儿头也没回,撇撇嘴瓮声瓮气地说道:“你懂什么?你小子今天好像来得挺早啊,怎么,被我老头子这几天教你的东西折服了?”
“嘁,就你……”季扬不以为然。
老头儿把头一回,嘿嘿一笑,说道:“臭小子,要不然我再打你一顿?”
听到这里,季扬不禁打了个冷战,回想起半个月前的事来。
那天,钱烈教完他九叠锤之后,他一个人无聊跑到后山,无意间捡到那根红色羽毛,顺着羽毛的指引壮着胆子,一路来到了这里。刚到这里,就碰上了现在的这个老头。只记得老头当时双眼一眯,盯着他上下打量了半天,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就扑上来暴揍了他一顿……一边打还一边骂道:“你个臭小子怎么才来!让我在这好等……”季扬被揍地哇哇大喊认错人了,老头儿却没有停手的意思。半个时辰过后,老头儿终于停手,把季扬扔在了地上,擦了一把额头上冒出的汗水。只见季扬被揍的地方一片通红,却感受不到半分疼痛,只觉得像是被扔进了热水,皮肤热得滚烫,不断地有汗混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黑色黏液从全身渗出。渐渐的,季扬只觉得身体里某个东西仿佛破碎了一般,源源不断的力量从中涌出,涌向四肢百骸。最后,等季扬休息过来,这一老一小竟然坐在地上聊起了天。季扬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面对这个刚刚第一次见面就上来暴揍自己的糟老头儿竟生不出一丝恨意,虽然这顿揍感觉起来并不是那么疼……
“喂!臭小子,发什么呆呢,是不是怕了?”老头儿看季扬发呆,得意洋洋地说道。
反应过来,季扬嘴上也是毫不示弱,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那你来啊,谁怕谁是狗!”
老头儿一听,竟没接话,心里暗想:你小子还不傻,揍你那一顿好处都被你得了,我这老骨头还嫌累呢……于是便咳嗽一声,转移了话题:“懒得跟你这小屁孩儿计较。对了,我让你每天起床都练一遍的那套拳法练的时候别让别人看见,也别教给别人,那拳法对别人没用。”
“嗯?为什么?”季扬问道,他正打算过几天把这套拳法教给季子枫。
“哎呀,你的体质是地……”老头儿话说了一半一下子停住,意识到季扬是在套他的话,“你个臭小子还学会套我话了,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拜我为师,我就告诉你,否则,没门!”
季扬一听计策没有成功,一下子沉默了。他早就看出来这个看上去很奇怪的老头儿其实来历不凡,实力深不可测,但不知为何,打从见面的第一天起他就一直要求自己拜他为师,然后帮自己解决身体无法吸收天地元气的问题。他只隐约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所以一直拖着没有答应。毕竟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怪人,天知道成了他的弟子将会发生什么。
老头儿见季扬沉默,也是一愣。要知道这几天他每次提出要收他做徒弟,季扬都是嗤之以鼻地直接拒绝。
有门儿!
老头儿眼中精光一闪,整个人都在地上做了起来,看着季扬说道:“我向你保证,成了我的弟子,你的前途,不可限量!将来这片天地,大可去得!”
季扬也坐起身来,看着乞丐的眼睛,一脸凝重之色地说:“那我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这次轮到老头儿沉默了,他低下头想了一会,然后抬起头,竟然对季扬微微一笑:“真到那时候,我会先死在你面前的。”
看着老头儿从未有过的笑容,季扬心里竟然有一丝酸楚,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只觉得冥冥之中,似乎在发生着一些他无法理解的事情。
恢复了原先慵懒玩味的样子,季扬吐出两个字:“成交。”
老头儿听到之后,眼中竟然不易察觉地微微一红,便马上藏了起来,说道: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这样选择的!我说的危险也会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起码现在嘛,有我护着,没人能伤着你!”
很久以后的事情?他怎么知道的?
季扬一听,心中不禁暗暗怀疑,并没有表现出什么。
老头儿恢复了先前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脸上带着一分玩味的笑,盘起腿,煞有其事地坐在季扬面前,说道:“来来来,既然拜师了,先给我磕个头!”
季扬没有犹豫,面无表情地跪下,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两只手抱着头又躺了下来,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问道:“那师傅你叫什么名字,以后别人问起来我也好回答。”
老头儿愣了一下,回答道:“唔,名字嘛,你就说姜焰好了。”
姜焰。季扬心里默念了几遍,对这个名字并未有半分印象。然后问道:“那你现在该给我解决我体质的问题了吧?”
只姜焰突然老脸一红,上下搓了搓手,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你这体质啊,其实我现在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