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正混乱着,却听得一声爆喝“啊!”众人被这巨雷一般的声响镇住,纷纷回头,只见院墙上一个黑影如饿虎扑食一般蹿下,面前一个匪盗还来不及反应,便被这黑影一拳打在面门上,顿时直挺挺倒在地上,脸上血流如注,鼻梁歪向一边,一个个血泡从鼻孔中渗了出来。发出了几声沉闷的喘息声,便再无响动。
一伙匪盗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愣在原地,借着光亮,拦江虎看清了这黑影的面目,只见面前此人身高六尺有余①,躯干丰硕。赤面卧蚕眉,丹凤眼细而长曲,目光如炬,英气逼人,几缕细髯在冬日的寒风中轻轻摆动,此刻正怒目瞪着自己。阵阵白雾从鼻中喷射而出。此人正是阎应元。
拦江虎见周围的手下被惊得站在原地不动,忙大声呵斥道“狗才,你们傻了么?!还不给老子宰了他!”几个盗匪闻之方才缓过神来,提着刀向阎应元冲去。
只见一身形健硕的盗匪,手中握着一把雁翎刀,猛的向阎应元砍去,阎应元只将身一侧,躲过了这一刀,左手顺势拿住这厮的膀子,用力一抓,这盗匪直觉肩膀像是被一把大铁钳夹住了。痛的眼泪都流了下来。嘴里嗷嗷直叫,阎应元右手握住此贼手腕,用力一拧,便将他手中的雁翎刀夺了过来。这盗匪没站稳,被阎应元一脚踹了出去,一个踉跄撞在了旁边的同伙身上,两人同时摔倒在地上,其他盗匪还没反应过来,阎应元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前来,一刀砍在一个瘦面汉子拿刀的手臂上,顿时间鲜血四溅,此贼的右手连同手上的刀“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痛的此贼杀猪一般的惨叫。他身后的两名贼匪愣住了片刻,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睛贼溜溜的一转,同时向阎应元冲了过来,阎应元虚晃一招,便一边招架着一边退向院墙,此时刚才倒地的两名贼匪也怕了起来,捡起地上的兵器,逼了上来,四人围成半个圆圈,将阎应元堵在墙角,其中一人提着刀砍向阎应元,阎应元赶忙侧身一挪步,这恶贼的刀砍空了,阎应元脚底下一个扫腿,绊在这厮腿上,趁着此贼脚下不稳,左手顺势按在这贼脑后,一发狠,抓着这厮的脑袋撞向院墙,“咚”的一声闷响,院墙上的灰洒落一地。这贼头上血如泉涌,流了一地。
阎应元此时杀红了眼,曲着身子,猛的一回头,恶狠狠的盯着剩下的三人,一声爆喝。这三名盗匪被这气势吓得愣住,正当此刻,阎应元两步便迈向最近的一人。一刀砍在他脖子上,这厮颤抖着倒了下来,鲜血喷溅在阎应元脸上,在月光下,阎应元身上撒发着令人胆寒的杀气。才片刻,已接连放倒四人,剩下的两人此时被眼前的壮汉吓得抖如筛糠,一步步向后退着,拦江虎此时也看得瞪圆了双眼,寒冬时节,几滴冷汗从额头流了下来。
这拦江虎也是久在江湖上行走的亡命之徒,此时回过神来,恶狠狠的大声喝道“狗才!没用的东西!还不退下!”说罢,定了定神,高声对阎应元说道“壮士,俺不知你为何坏我生意,但俺敬你这身手与胆识,今日俺拦江虎愿将这施府的金银分于你六成,今日之事,到此打住可好,大家行走江湖只为图财,何必以命相搏?”
阎应元却嘴角上挑,轻蔑的一笑,掷地有声的说道“某是这江阴典史,自当保这一方平安!你今日既来此杀人越货,某便饶你不得!还不束手就擒!”
拦江虎见说不动此人,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怒吼到“俺敬你是条好汉,本来愿将金银与你分了,也免了这场干戈,却不想你这厮如此不识抬举,俺何事受过如此鸟气。今日定要与你一较高下!”说罢喝退吓破了胆的两名盗匪,从腰中抽出一块长布,攥紧了右手的倭刀,将自己右手与刀柄紧紧缠在一起。缓步逼近了阎应元。
阎应元观此人身形,闻此人语气,心中便之定非等闲之辈。手中握紧雁翎刀,屈身将刀口压低。两人便在这院子正中恶狠狠的对视着,院子中安静得出奇。只有远处隐隐传来临街救火的嘈杂之声,施承训趁着此刻连滚带爬的回到家小身边,缩成一团,两个盗匪也不敢做声,静静的看着眼前这场恶斗。
对视了片刻,拦江虎沉不住气,大喝一声迈步向前,提刀便向阎应元头上砍去。阎应元举刀一挡,“哐”的一身脆响,挡住了砍来的刀锋,提腿一脚踹在拦江虎肚子上,拦江虎被他一脚踹倒,阎应元顺势举刀便砍。
拦江虎见状,在地上打了个滚,躲过了阎应元的刀,身上筋肉紧绷,一个挺身窜了起来,却还来不及反应,又见一道寒光闪过,他下意识的用刀抵住,只见阎应元转瞬便又冲到他身前,只差两寸便劈到了他的脖子。惊得他一身冷汗。阎应元却并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连续几个劈砍,拦江虎只得勉强用手中的倭刀招架着,被逼的接连后退,只觉着握着刀的虎口被震得生疼,
拦江虎此刻喘着粗气,心中凉了半截,万没想到本已到手的买卖,却被此人半路杀出打乱了阵脚,这等强敌,自己绝非对手。
此刻两个小贼看到拦江虎也不敌眼前的壮汉,赶忙提着刀踱步逼近了阎应元,施承训一家见院中剩下的三个恶贼都去和阎应元缠斗,无暇顾及他们一家,赶忙起身慌不择路的四散而逃,身形肥硕平日里从不走远路的施承训此刻却跑的飞快,边跑边向身边家丁大喊着“快去报官!快去!!”
院中两个贼匪与拦江虎缓缓逼近阎应元,此刻阎应元紧握手中的雁翎刀,与面前的三个恶贼对峙,而他背后的阴影中,一双阴冷的眼睛正恶狠狠的盯着他...
注①迄今所见明代尺仅五支,其中以嘉靖牙尺为最精,尺长32厘米,其它各尺,尺度长短不一,文献记载多以明钞与尺相校正,各家说法皆相近似,其中以明世子朱载堉《律吕精义》为最确当,今摘录如下:a钞尺(即裁衣尺),与当钞纸外边齐.b曲尺(即营造尺),与宝钞墨边外齐.c宝源局铜尺(即量地尺),比宝钞墨边长,比宝钞纸边短,当衣尺之九寸六分.今测得中国历史博物馆收藏完整之明宝钞三十九张,误差甚微,墨边平均长31.904厘米,纸边平均长34.015厘米,推算量地尺长32.6544厘米.故可知明朝三种尺各长(小数点后两位数皆四舍五入):
营造尺:32厘米
量地尺:32.7厘米
裁衣尺:34厘米
本节描写的阎应元身高按照明尺32厘米计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