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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上元灯会

接下来几日,刘知县对阎应元礼遇有加,对他的家小也是十分照顾,年节期间衙门公务不多,闲暇之时,刘秉贤总要拉着阎应元促膝长谈,食则同席。平日里也常带着阎应元在江阴城中四处巡视。把江阴城的风土人情一一介绍。

转眼到了正月初八,此时正到了上元节,朝廷规定的上元节自正月初八始,至十七日止。百官赐假十日,,以度佳节。此时天下虽不太平,但到了上元节,无论京城还是各地,上元佳节的灯会却依然不可少。

初八申时,刘府上上下下便忙了开了,今日是上元节灯会开市的日子,主家要早早吃过晚饭,去逛灯会。老管家更是忙里忙外张罗着下人。而刘知县则拉着阎应元于中堂内品茗,而阎应元的小女儿此时也不安分起来,随着府中的小童们来回奔跑嬉闹,追逐着忙里忙外的家丁们。

阎母赶忙喊道“月娥,莫要失了规矩。”

而中堂内的刘知县听到,哈哈大笑起来“上元佳节,不必多礼,管家,给孩子们取些酥糖瓜果分食!”

不多时,饭菜准备妥当,刘知县拉着阎应元准备开席,刘府的上元家宴菜品甚是丰盛,刘知县与阎应元坐在了主桌,而王氏则招呼着阎母与月娥坐到了偏桌。

刘知县还特意先将鱼头下两寸的鱼脊肉剥下让阎应元品尝这太湖白鱼的鲜美。更准备了上好的黑杜酒。使得阎应元不甚惶恐。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刘知县笑着招呼王氏,王氏则会意的点了点头,吩咐来下人,不一会儿,一个丫鬟笑盈盈的拿着一个包袱走来,将包袱递与管家,阎应元正诧异间,管家先张口说道“主家,取来了。”

阎应元不禁问道“这是?”

刘知县则笑着答道“今日乃是上元佳节,前几日,我便特意吩咐管家去东街的裁缝店为令堂赶制了一件袄裙。又为月娥做了几身衣裳”

阎应元忙说道“应元这几日已是叨扰了刘大人一家,岂可如此...”

刘知县则微笑着说道“丽亨万勿推脱,我与丽亨一见如故,千金易得,知己难求,不过是几件衣裳,何必如此见外。”

老管家也搭腔道“阎典史,此物也是刘大人一番心意,全且收下吧!”

阎应元此时看着刘知县,百感交集,真是不知如何报答如此深情厚谊。

酒足饭饱之后,刘知县一家带着几名家丁与阎应元一家走出刘府,经过兴国寺直奔中街灯市逛灯会,一路上人流如注,烟火齐放。比正月初一时更为热闹。街边随处可见的杂耍艺人,正各自施展着看家的本领,小贩们也忙着兜售着各式各样的糕点瓜果,道路两旁的人家则招呼着路人进来观灯,中街灯市当中摆放着数十座灯架,上摆皮,绢,纱,纸,所制之灯,格式花灯应有尽有。黄田港上亦有许多人正在江边燃放着水灯,与江水连成一片,美不胜收。

刘知县说道“我亦曾去过几次京师,却从未赶上京城的鳌山灯会,听闻京城灯会极为壮观,更有诗云。晚直郊原月未斜,升平乐事览繁华;九边鹿静平安火,上苑春催顷刻花!跋浪鱼龙烟似海,劈空雷电炮为车;归途尚有余光照,一路林峦映紫霞!此为我生平一大憾事”

阎应元答道“京师灯会固然壮观,但我观这江南的灯会却别有一番风味,就单说这花灯,与京城的花灯无论材质形制都大为不同,更有一番江南的灵巧。”

这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眼花缭乱的花灯,看得年幼的月娥欢喜异常,此时的月娥穿上了新衣,蹦蹦跳跳得来回观瞧,这边看看杂耍,那边看看戏台,此时的戏台上戏子们正唱着吉祥戏文,看客们连连叫好,不一会儿月娥就钻进了人群,阎母赶忙追了过去,阎应元正要去寻月娥,却转头看看刘知县,此时刘家一家老小正逛得兴起,阎应元又恐坏了刘知县的兴致,而刘知县也却会意的笑道“去吧去吧,丽亨但去无妨!”阎应元闻之,赶忙转身去寻他母亲与女儿了。

此时小月娥,正乐得自在,在人群中穿来穿去,到处看着热闹,阎母毕竟年岁大了,身体又不好,哪里追的上这小月娥。

小月娥跑着跑着,方才发现父亲与祖母已不见了踪影,正茫然失措的走着,却没顾得看着路,一头撞向了前面的一位女子,只见这女子正领着家丁为街上的小童分着糕点,见一个面容可爱的小女孩撞到了自己身上,也不恼怒,屈伸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将一块雪花膏塞到了小女孩手中。小月娥接过女子递来的糕点,还未来得及道谢,就听见阎应元的呼喊声,赶忙回头应着

“爹!”

此时阎应元听见了女儿的喊声,寻了过来,此时看见女儿正拿着一块糕饼,站在一妙龄女子身旁。急忙迎了上去,说道“月娥,怎可如此不懂事,若是跑丢了,岂不急坏了祖母和为父。”

小月娥呆呆的看着阎应元,自知方才有错,正不知如何是好。大眼睛眨巴眨巴,满脸的无辜,转眼间却又换上了一脸的傻笑,举起手中的糕点冲着阎应元说道“看!爹。是姐姐给的。”阎应元不忍对女儿发火,只得将女儿的小手牵了起来,正抬头欲向女子道谢,看见眼前的女子,却又愣住了。

只见眼前的女子,头戴纯金嵌着青宝石的发钗,穿着一身光洁的白绫袄,上绣飞燕衔梅,下穿一条素白淡雅的水纹月华裙,穿在身上如出水芙蓉,腰间挂着精美异常的香袋,脚蹬淡粉色高底绣花鞋,此女身形高挑而纤瘦,仿佛风中细柳,面色粉嫩而白皙,如深冬初雪,葱枝般的纤纤玉手,在袖间若隐若现,脸上五官更是精巧,如新月一般的弯眉,一双灵动而深邃的眸子,像刚被春雨冲刷的天空一样清澈,一尘不染。鼻梁细而微挺,如深冬江水中的一叶小舟,俏丽而生动。朱唇粉嫩闪动着如清晨露水一般的清新光泽。略施粉黛,身上却散发着深沉而不妖艳的摄人香气。一袭白衣,在月光中闪着光华,仿佛天上的仙子一般。

看得阎应元呆若木鸡,仿佛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全部都凝固了,道谢的话在喉咙中,却就是说不出来,那女子也眨着大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大汉,先是一阵脸红,反而更显娇媚,看得阎应元本就如重枣的脸庞更加红了起来,额头上满是斗大的汗珠,嘴角也不自觉的抽动起来。女子看到阎应元如此模样,反倒歪着头抿嘴噗嗤一笑。大眼睛眯成了月牙儿。

正尴尬间,却听得不远处的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又听到远处传来几声惊叫,阎应元方才回过神来。低头看看女儿,此时的月娥正专注的吃着手中的糕点,对远处的异动毫无察觉。阎应元料定必是出了状况,此时母亲却不知在何处,此刻他也无暇他顾,只得将月娥领到那女子面前,红着脸说道“姑娘,在下是本地典史,此时那边出了状况,我带着女儿甚是不便,可否劳烦姑娘照看一下我年幼的女儿?”只见那姑娘笑盈盈的点了点头,并未说话,伸手拉过月娥,带在身边,阎应元说道“姑娘,在下去去便回。”说罢,转头迈步向人群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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