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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逃脱,魔女的故事

魔女的故事

有一片无人区,那里有许多房子,或高或低,十分拥挤,造成在那里有许多复杂的巷道。而在那片区域有一栋两层楼的类似宾馆的楼房,但周围有一片不小的荒草地。那里,是魔女的栖息处,也是魔女引诱人前往的终点,凡是进去了的人都会从这个世界消失,甚至无人记得。

最为神奇的是,无人能够找到那片区域。只有被魔女看中,或是有意引导的人,才能进入。而被引导的人,会陷入一种幻境,会发觉不到周围的变化,一直朝着那栋两层楼房行进,最终都会进到里面去。这个过程完全可以说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当然在世界上失去了存在的痕迹,确实算得上是死了。至于到底是生是死,无人可知,魔女的目的,也无人可知。

但是有一种方法可以去往那栋楼,甚至是保持清醒。那就是尾随被魔女引诱的人。这很难,首先,你就要知道这个鲜为人知的姑事,其次,你的运气要够好,才能碰上。

但当你真的碰上的时候,你就会觉得,那不是一种幸运,反而是一种,恐惧。

佘涂,好采风,走过许多地方,知晓许多事,自然少不了一些奇闻怪谈,对于魔女的故事,他是嗤之以鼻的。原因何在?既然无人逃离出来,那么大家又怎么知道那人就是女的,依他看,这就是个故事罢了,若真计较,还不如说是那栋楼在作祟,引人前去。当时他就对讲的人问了这句,为什么说是魔女。那人却是反问了句,那么多的房子,难道以前都是空的?对啊!但是,他又觉得哪里不对,为什么不能全是空的呢?

直到今日,他几近亲身经历了一遭,以近乎作弊似的方式逃脱掉后,才发觉心脏仿佛已经不长在胸腔里,而是嗓子里,只要说上一句话,就会掉出来一样。身体一阵发颤,两手发软,肚子里的胃酸如同坏了闸门,一阵翻江倒海,竟是饿了!

今日,天气真好。对于一个喜好采风的人来说,其实每种天气都是好,但这种感叹,佘涂却每日必行。今日有约,也是件好事,得整理一下东西——包?钱包就够了。笔?带上0.4的黑色圆珠笔,好用。本子?算了,还是用便利贴吧,好带。这就算是收拾完毕,可以抬腿出门了。

朋友是个活泼性子,一路都是他在领头,至于佘涂,改不了他那坏毛病,看到感兴趣的东西就一阵写写画画。当然这是在旁人眼中,他自己也知道,只是成了习惯,若是手中没纸笔,看到好的东西不能写下当时的感受,动上几笔,这心里,就是觉得别扭,就是觉得痒,手痒心也痒。观察别人,这大抵算的上是他一直吊在朋友身后的蹩脚理由吧,佘涂一阵自我安慰。

这时朋友停了下来,两人关系好,佘涂当下就问

“这么了?”

“我刚看到一个熟人。”

“哦,那你怎么不去打招呼?”

“不,你不知道,昨天我本来有约他一起出来玩,顺便介绍朋友认识,但是他说今天有约,改天请我吃饭道歉。”

“这跟你停下来有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朋友一阵挤眉弄眼,带着不怀好意的笑脸说:“在他那个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单身贵族,按平常他的习惯应该是跟朋友一起才对的。但是现在他身边只有一个人,事出反常必有妖!肯定是寂寞久了,暗地里做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走,咱们悄悄跟上去看看。”

这该是活泼过头了,变成皮了吧。佘涂不由心想,嘴上却是犹犹豫豫的说:“这,这不太好吧?”

“你试过跟踪别人吗,要不要试试?”朋友深知这位好友的坏毛病,说出来的话直接让佘涂成了坚实的战友。

“那就走,咱们小心点,别让他瞧见了。”佘涂这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下意识的想着书里的话,舌头打滑,说了出来。

“知道了,知道了!”朋友看了一眼那人,又打量了前方四遭:“论这事,我可比你有经验多了。跟着我就行。”

佘涂心中惊讶,以前可没见到他这番模样,今天看来像是个跟踪过别人许多次一样,心念一转,自己是不是也被这样关注过,边走边想自己以前是否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奇怪?”

“又怎么了?”

“你看他这一路走来,一次头都没回过。这不正常。”

“他这又不是做贼,干嘛非得东张西望。估计应该是赶路吧。”

“不,你看他的速度不快,而且在路口处也根本没有停顿。你知道这说明了什么吗?”

“什么?”佘涂感觉脑子有些不够用,脱口就掉进朋友的节奏里。

朋友低低一笑:“这说明,他对这条路很熟悉,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以至于根本不需要辨别方向。而这段路对于他来说应该是一种享受,所以才走得如此慢。这更让我好奇他要去的地方了,看来他真的有大家都不知道的秘密,我一定要把它给挖出来。”说着,右手作勺状,向下一挖一握,显得十分自信得意。

只是这一路跟踪,用的时间似乎太久了。天空都浮着丝丝缕缕的灰云,太阳都快掉到天边了。朋友还专注于观察那人的动静,对于别的全然没有注意,佘涂本来兴趣不算太浓,此时觉得有些奇怪,这天怎黑得这么早?摸出手机,食指按了一下音量键,屏幕亮了。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超大的两个数字16,再看向右下角两个小上许多的数字,46。

16点46分,佘涂皱眉,又看看天,这黑得有些早啊!难道是要下雨了?又见到右上角的信号那一栏在跳动,时有一格,时而又无,心里不由大奇,只是见到朋友招呼跟上时,立马压低身子,跟了上去。

这里是一段马路,两边全是杂草,没有行道树,不太好隐藏身影,所以两人只好在草丛里远远吊着。这会儿可以望见前面是一个住宅区,大概有些远,加上光线不好,所以看得模糊。但是那人已经进了那片区域,两人为了不跟丢,只好跑快些了。

一进到路口处,佘涂眼睛就是一亮。真是漂亮的房子,亮点在于外面贴的瓷砖。一眼望去,尽是这种瓷砖,然而却丝毫没有让人产生视觉疲劳的感觉。佘涂一眼就瞧出其中的妙处,只是需要证实,好在附近都是这种瓷砖倒是不会被朋友落下。伸手触摸,这四四方方巴掌大小的瓷砖上面是凸起的,有边棱,表面略有凹凸感。右手放在墙上,一路走去,便摸过不少,佘涂会心一笑,心道果然如此。这些瓷砖看似相同,实际大不相同,比如彼此之间的间隙,按道理应该是在一个极小的范围波动,然而实际上却几乎没有,而是遵循着另一种轨迹。而每一块的棱数,方向,长短,粗细,线条以及凸出程度和触感都不尽相同。

佘涂收手,心中有了一个猜想。建筑上有一种构思,简单说就是一种用外表的装饰物作画的创意,而其中最简单的莫过于墙面装饰物与诸如盆栽,桌椅等物品位置的刻意放置。其中最为特殊的一种还要借助于别的方式才能看到,不然外表看起来似乎一样但又不同。这都是利用光的折射反射的简单又复杂的设计。

比如眼前这些房子的外墙,为了试验心中所想,佘涂尝试放开目光,眼睛变得无神,墙面的装饰瞬间大变模样,如同活了一般,一阵蠕动。入眼的第一个东西,竟是一团似人黑影,瞪目大张着嘴,如同两条手臂的黑影向佘涂抓来,似在呼救,又似想要把他也拖进去。一瞬间就将佘涂吓了出那种状态。心中无来由的生出一种恐惧感,刚才看起来别具一格的设计,现在也毫无钦佩感,甚至连触摸过瓷砖的手,此时竟有些发冷。心里不由冒出一个念头,这东西摸起来的感觉跟蛇鳞差不多,一样都是凉凉的。

然而此时,朋友在前面打着手势,作口语喊道:“快点!他进巷子里了!”

佘涂这才回过神,甩出脑子里的念头,这东西怎么能跟蛇鳞一样,这东西可是方的。又摸出手机匆匆看了一眼时间,16。

这么急干嘛!我又没停多久,能耽搁下什么!佘涂不由心想。只是他没有看到那大数字下的右下角两个小数字,仍然还是46,而右上角的信号,根本不在跳动,始终停留在一个叉的状态。

佘涂本来有些犹豫,但还是拿出便利贴,摸出笔,随便刻模了一块瓷砖。虽然自己对设计这个人设计的这个东西没有了好感,但是这种设计还是很有意思的,权当惊吓后的安慰吧。

跟上去后,佘涂发现这条巷子有些复杂,便担心迷路,虽然自己喜欢玩迷宫游戏,但是实际陷入迷宫并不是件好玩的开心事。也就左手拿着便利贴,右手握着笔,开始写写画画,观察标志性的东西,以作认路的标记。

这时已经脱离了那条进入这片住宅区的马路,进入到两人肩宽的小巷里了,四通八达的,极易被搞懵。也不知道朋友是用来什么手段,竟然还吊着那人。佘涂好奇,低声问他,朋友只是笑,没有说话,食指比在唇前示意不要说话,然后又指了指鼻子,继续引路。

鼻子?还有这种本事!佘涂不信,急促的几下短暂吸气,却没发现空气中有什么特别的味道。看来,还有别的手段,或者刚是在夸自己厉害,只是恰好指到了鼻子?没有多想,佘涂这会儿不得不低头,原因是因为前面的房子竟然设计凸出了一层,刚好只留下下方一条稍矮的通道。

这还得钻狗洞?佘涂哂然一笑,在便利贴上记了一笔,然后就放进上衣兜里,低头弯腰钻了过去。

当抬起头时,第一眼被吸引的,就是这狭隘的,房子林立的地方竟然还有池塘!一条小木桥架在池塘中间,周遭只有这么一条路。佘涂边走边打量,这条小木桥哪里算得上是个桥?根本就是下面几根粗木撑着几块厚木板。

咦~奇怪?这池塘怎么无鱼也无荷叶?这水看似略微浑浊,应该不浅,从边角看,这下面的应该是上好的黑色河泥,有肥气,长满荷叶都该是小事才对的。怎么什么都没有呢?转念一想,这该不会是留人幻想——一人站立于众荷叶荷花争相伸高的绿意红花间,下面有一群红尾鲤鱼越出水面争食那人喂食的食物。好一幅鱼跃争食,花叶争衬,一人立世卓然的墨画!佘涂不由心想,两根手指一直搓着,这是痒了。要不是没空,定然好好思虑作上一笔。于是翻到下一页,在便利贴上潦草的画上了两三荷叶,一座小桥,一个池塘。

待过了池塘,又穿过两三条昏暗小巷,突然间豁然开朗。

佘涂一眼望去,这里有一片类似花园一样的地方,只是荒废了,长满了荒草。大院子有圈铁栏杆的围墙,上面挂满枯萎的不知名的藤蔓。里面还有一栋两层楼的房子,方方正正,大门背对着佘涂。刚好他看到那人推开院子的大门,走了进去,然而却没有一盏灯点亮。

哪里不对!佘涂心中突兀的一惊,眼睛快速扫过那栋楼。一道黑影自二楼某个窗前闪过,快!太快了!那绝不是人的速度!

对了!没有用那种瓷砖装饰外墙!这不对,这一路走来,都看到的都是一样的外墙,这会儿却是不一样。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佘涂一把抓住朋友的肩膀,用力一拉,面色沉重,颜色几乎可以配上这里的黄昏。

“怎么了?”朋友看出了佘涂的反常,低声询问。

“这里不对劲!”佘涂凝声说,心里一个念头不可抑制的冒了出来,皮肤不由的一阵发颤,从胸前到大脑,好似腊月赤着上身,那种冷意袭上头一般无二。但,不同之处是,那是真的冷,而这是恐惧,来源未知与死亡的颤抖。

魔女的故事!

这环境的模样与故事中的一般无二!

原来真的有魔女!

佘涂的眼睛里跳动着点点星光,这时得下决断——逃离这里!

“先走!”

朋友这时也是个聪明人,发现这里确实有些不对劲,拿出手机:“我不记得路了,还好可以用地图。”

接着下一句话却是吓得佘涂几乎魂飞魄散,冷意灌满整个脊椎骨,腿脚都不灵便了。

“还好现在才16点46分,不算太晚,这一路走来都没路灯。咦~怎么没信号!”朋友先是一松随后惊呼,令整个空气都一紧。这时他也察觉到某种不安了,瞬间如同失了神智的老鼠,枯灰色的脸庞掺杂着密密麻麻的无名之怒,两眼瞪着佘涂。

“别慌!”佘涂再看了一眼那栋两层楼的房子,说了句无厘头的话:“她的目标不是我们,我们还有机会。”似是给自己打气,这时想起自己兜里的便利贴,心中一喜,万万没想到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坏习惯,如今却是救了他俩的性命,当即给拿了出来。

“我来的时候稍微做了笔记,再加上我的记忆,应该能够逃出去!”

或许佘涂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竟然用上了逃这个字眼。

“太好了!事不宜迟!”朋友眼神一动,做了个手势。

钳马衔枚!

佘涂顿觉压力临身,先是凭借记忆,穿过巷子,跑过小桥。

“停下!”刚钻过矮洞的佘涂大喊,随即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爬了回来。

“那边的世界变了!”佘涂不知道怎么解释,这太匪夷所思了!

“那边的世界扭转了九十度,要不是我眼疾手快,抓到这个角,你就要跟我一起无止境的坠落了。”

朋友不说话,只是看着佘涂。这是让他拿主意。

回路已被堵死,手机也不能用,这个时候该如何做呢?佘涂心中发紧,更看着手里的的笔记,乱糟糟的,这是在开始消失!

雪上加霜!

“淮阴侯!”佘涂当下一狠,吐出这三个字。

朋友一愣,随后狠狠点头。

佘涂一马当先,转身回走。

过了几个巷子,又回到了那有独木桥的池塘。此时诡异的是池塘里生了一朵黑莲,莲瓣边缘闪耀着银光,如同铁铸。这时才开放少许,就已透露出别样的诡异。

佘涂一见,头也不回的转身。

“此路不通!”

然而刚进巷子,见到的却不是昏暗的巷道,而是一条马路,再回头看,正是来是进去的路口。

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的惊喜与恐惧。

“这边!”佘涂大声喊道,食指指着来的方向,两人撒腿就跑。

只是这一跑,却仿佛没有止境,没有尽头般。佘涂发现的第一时间就让朋友停了下来。正值生死关头,脑筋急转疼得佘涂大叹,怎么没多生个脑袋。

“回走!”思虑三番,最终佘涂还是不得已说出这样一句心生恐惧的话,虽然是猜测。眼睛往两旁的房子望去,入眼都是一般无二的模样,根本看不出哪里不同。早知当时就好好研究一下,说不定就能出去了。

这一看,整片房子仿若活了一般,似一条巨大的野兽,将要吞下他俩。

“不要看墙!”佘涂一咬舌头,疼痛刺激回过神连忙大喝。

两人体力已经耗得差不多,现在都是气喘吁吁的小跑,几次折返,才得以走出那片住宅区。

佘涂心中一喜一松,开口说道:“我记得这里手机偶尔会有信号的。”说着拿出手机,屏幕一亮,一串数字映入眼帘,连朋友都看出佘涂眼中那流露出浓烈的恐惧,当下也拿出手机,看了看,信号时有时无,一时间不明所以。

“怎么了?”

“16点46分。”

这时迎头走来两人,好似一对夫妻,面带笑容,不知相互交谈着什么,看起来很高兴。就在经过他俩向住宅区走去时,佘涂一把抓住那个男的,声音低沉带着些悲伤:“别去,那里危险!”

那男的先是一惊随后却面露狂喜,如同捧着心头宝,小心翼翼的问:“你看得到我们?”

“嗯?怎么了?”佘涂心中不由郁闷,这么大的一个人站在这儿,又没眼瞎,怎么会看不到?不对!

这很不对!

一种来自死亡的召唤扰动着灵魂。这里怎么会有人?还是往那个地方去!

“啊!感谢魔女大人地恩赐!”那男的先是张开双臂向天大喊,面色激动得通红,看来这一声用了极大的力气,导致气血上涌。

佘涂此时看向那男子,目光不由自主的散开,如同梦魇的,再一次的看到像看到墙壁瓷砖上看到的东西。那团不成人样的黑影,张嘴绝望恐惧的咆哮呐喊,两手却是不停歇的伸向自己。

砰砰砰~

佘涂左手掀被,右手一曲一撑就坐了起来。呼!原来是做噩梦啊!感受到心脏激烈的跳动声,那种血液极速灌入大脑的感觉,佘涂突然觉得生起劫后余生的幸运感。

自己在干嘛来着?对了,是晚上太累了,回来什么都没做就趴在床上睡着了。双手习惯性的摸兜,却发现兜里竟然有一本便利贴和一支笔。拿出来一看:

0.4的黑色圆珠笔?

便利贴?这画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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