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度适宜的客厅内,陈英一边理绿萝上少许枯黄的叶子,一边按着喷水壶给干燥的空气下的绿萝补点水。肖敬则在背对着阳光读着N市早报,时不时轻念出声。
版面的首页上就有一张以LAN氏49层摩天大楼为背景的LAN家大小姐精炼大方的半身照,蓝筝笑的从容镇定,真真正正的从骨子里就释放出一种狂傲。“这蓝家的女儿我还真是没看错。”
“爸,怎么了?”肖安然在电视机前织着围巾,混色的优质毛线不停地指尖穿梭。
肖敬故作玄虚地清了清嗓子,缓缓读到:“据知情人士报道,蓝大小姐蓝筝今日‘突闯’LAN氏年度股东大会,她所持有的股份为21%,仅次于其父亲,力压妹妹蓝茜的19%,可谓占尽风头……”
蓝筝继承的股份占17%,那多出来的4%是什么时候收购的?肖安然捡起不当心滚落在地毯上的毛线团,卷着细细的毛线,突然想到她可能就是利用上个季度所收购的那三块地皮所引起的股市动荡再收购的三股,不过那得要有好几个空壳公司进行收购才不会引起LAN高层的注意,她肯定有合作伙伴,想不到啊,蓝筝这小妞手段倒是一套一套的。
陈英收好喷水壶也过来搭腔,“我就说嘛,蓝筝这丫头鬼精鬼精的。她才和安然一般大,就要面对这么多,那孩子也够苦的。”她叹了口气,走到流理台上净手。
“你这针打错了。”陈英拿着毛巾擦手,还不忘指点女儿一二,她手指点了点前一排针脚,“你看,这里错了后面就不好看了。”
“妈,我不会回针,你帮我重改一下。”肖安然拉过妈妈坐到她身边,苦兮着脸把织了四分之一的围巾放进老妈怀里,肖安然也只是偶尔闲的时候会织,技法不是很成熟,这次织完全是为了对某人的允诺。
陈英拿起针龙飞凤舞般地勾线穿线,还能腾出眼来看甜笑着而不自觉的女儿,不由调笑道:“哎呀,不知道我织的他喜不喜欢呢?”
肖安然呛到:“这是我织的好不?”说完就作势去夺陈英手里的长针。
肖敬放下报纸,喝了口茶,一脸欣慰道:“我女儿织的我当然喜欢了。”
陈英噗嗤一声笑了,“你个老家伙别做美梦了,咱女儿这是织给钟逸的!也只有我才能给你织织,你省了这个心吧,啊?”
肖安然也意识到爸爸是误会了,也乐了,“爸,我看妈以前给你织的那么好的你都不戴,还指望我能织出什么好的来。”
肖敬呵呵笑着,盖上茶盖,“其实多数男人都不喜欢戴,麻烦。戴了也是戴个心意。”
“你个老头子,还男人,我织的你就不戴了,我不也是一针一线织出来的吗?”陈英顿时小火苗就上来了,向肖敬兴师问罪。
肖安然赶紧夺过陈英手里的围巾和毛线团跑到卧室里隔绝这两个更年期的人,躲个清净。没想到前脚刚走,后脚就某人就到了。
陈英在收起一副泼辣的样子,语气轻快地朝女儿的卧室方向喊道,“安然,快出来,你看谁来了。”
卧室里的安然把毛线放床上,拢了拢鬓发,开门出去。每次短暂的几天不见后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他,原来自己中毒已深。
苛钟逸这几天去B市出差,昨晚风尘仆仆地刚回N市,和她通完电话今天就过来登门造访了,带了B市的几样土特产和一个紫砂壶。
肖敬当即对那个精巧的紫砂壶爱不释手,眉开眼笑到:“今后有了这紫砂壶,阿英也不用催我喝药了。”
苛钟逸提了个凳子坐在他旁边,帮肖敬打开紫砂壶的盖子,“那可是好,伯母得感谢我了,这个紫砂壶是我爸在B市定的,我瞧着挺好看的,也给您带了一套。”
陈英笑着从肖敬手里把紫砂壶拿过,“那么贵重,小心别给摔了,钟逸,这有没有开壶?”
“还没,刚做出来没几个星期就带过来了。”他和二老说着话的功夫,眼睛却有意无意地向肖安然那儿瞟,眉梢带着笑意。
肖安然用口型对他说了句:“想你。”便和陈英到厨房给紫砂壶开壶。
陈英将壶盖与壶身分开,放入凉水锅中,开火,“这样用文火慢慢加热至沸腾。1小时后关火,这一步可以热胀冷缩让壶身的气孔释放出所含的土味及杂质,这还是你爷爷教我的。”
“当然啦,爷爷什么都会。”安然笑眯眯的,“还有下一步?”
“下一步是将白水煮过的壶与一块老豆腐,一同放入清水中去煮,也至少1个小时。家里也正好有豆腐。”陈英盖上锅盖,“哎,忘了倒茶给他,你去吧,我在这看着。”
“哦。豆腐我昨天放在第三格里面了。”
苛钟逸和肖敬说了半个小时话,就来“参观”安然的卧室。如他所料,窗明几净的卧室内没有粉色的少女情怀,也没有许多玩偶和娃娃,蓝白色的基调倒是简约清新。他笑着提起她床上唯一的小黄人抱枕,“你只有这一个娃娃?”
肖安然坐在床沿上,仰着头对他说道:“是啊,可能是我比较成熟吧,不喜欢什么娃娃,只喜欢这个萌死人的小黄人。”
他挤了挤小黄人肥肥的脸,凌厉的五官线条也柔和下来,小黄人对着他挤眉弄眼吐舌头,身上还带着她独特的味道,他哈哈大笑:“挺可爱的,和你很像。”
男人在喜欢的女人面前就像是个孩子,果真不错啊。
他像是个好奇宝宝一样在她房间里乱转,东翻翻西看看,她则是抱着小黄人含笑看着他。
“这个是我写的。”他抽出一张生日卡片,得意洋洋。
“什么?”她起身接过他手里的卡片,19岁的生日,一束香槟玫瑰,一句“Happybirthday,mylittlegirl.”,一个男人的背影。温暖溢满整个心房。
“我年前得去一趟新加坡。”他也未多说,把卡片放回原位。
“你才刚从B市回来就又要去新加坡?而且马山要过年了,可以晚点去吗?”这是她与他要度过的第一个新年,两人之前也计划了很多,话说出口,她又觉得自己还是太自私了,为了挽回四亿,除了去一趟新加坡别无他法。
苛钟逸亲了亲她的嘴角,“我会很快回来。”
午饭上未来女婿则是吃了垂涎已久的秘制麻辣小龙虾,其乐融融。
落地窗外还飘着雪,南方城市的冬天一般都不会银装素裹,温暖如初的咖啡厅只剩下客人们喃喃私语和勺子搅动咖啡的“叮叮”声。
蓝筝脱下“战袍”,说道:“怎么了?这么着急找我什么事啊?”
“ConPanna和Expresso。”肖安然对旁边的waitress说后,偏过头来,“最近动静不小啊。”
蓝筝哼哼得意,“那是,不过,还多亏了苛钟逸卖给了我2%的散股。”
其实这些她都不知道,他为何这么做也肯定有他的理由,她慢慢搅动着ConPanna上的奶油,“你知道Keying在新加坡的事吗?”
“知道一点”,蓝筝舔了舔下唇的咖啡,抱歉说道,“但是,安然,我无能为力,我的地位在LAN还不稳固,没办法帮他,要是能帮,我也会主动去找他的,毕竟这件事牵涉到新加坡政府。”
肖安然放下勺子,无所谓说道:“哦,看来他得去一趟新加坡了。”
两人又继续聊了一些没有营养的话题就散了,肖安然觉得她越来越不了解蓝筝了,人所接触的未知世界越多,就会越觉得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蓝筝走后肖安然仍坐在位上,掏出手机发了一张图片,一分钟后再拨了电话,“喂,我在凝固,想和你见一面。”
那端许泽只说了一声“好”,就匆匆拿起椅上的外套出去,刚踏出办公室的门就碰到了花微微,“我出去一下,你先回去吧。”
“干什么急急忙忙的。”花微微很受见到他这么匆忙的背影。
半个小时,许泽就到了,走进凝固之前取下了戒指。
他眼底带着青色,面色依旧平静,声音却不复平静,反而是带着些许怒气说道:“你什么意思。”
肖安然续了杯咖啡,语气淡淡,“就是你看到的意思。”
许泽握着手机的手紧了又紧,蓝色的屏幕上是一只特定的高跟鞋和一只纹着字母“W”的脚,还有旁边一双男人的皮鞋。
对面的男人左手中指上有一圈浅浅的凹痕,肖安然替互相折磨的两个人感到不值,其实值不值又关她什么事。
“要是不能说明什么的话,我再传给你。”肖安然动了动手指,很快用蓝牙搜到了一个名为“ZZ”的手机昵称,刚准备发过去,手指顿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什么,她不应该知道ZZ就是他的,问道,“ZZ是你吗?”
许泽点了点头,默认了她的做法。
很快视频传到了许泽的手机,就是当日肖安然在LAN酒吧厕所拍到的,许泽把音量调低,双眼冒着火盯着屏幕,纠缠的脚踝,暧昧地呻吟,男人的低吼,熟悉的“W”字母是他陪花微微在拉斯维加斯纹的,而那双鞋也是花微微生日时他给她定制的,独一无二,太多的独一无二无一不在昭显他被这个女人耍得很惨……
许泽把手机放进大衣口袋,没有一个女人是不省心的,他曾今喜欢的女人背着他和其他男人有奸情,他现在喜欢的女人却拿着一段不堪的视频来“要挟”他。许泽苦笑着对眼前的她说了句,“谢谢。”
肖安然一顿,也笑着回:“不客气。”
“你想要什么?”许泽喝了口咖啡,苦味自咽喉蔓延进肠胃。
“欧夏在新加坡的两块地皮上耍了花招,我想与你脱不开关系,我想请新加坡政府重新测定地籍点。”那样苛钟逸便可以不用去新加坡打一场胜算率极小的战争,只有欧夏同意重新测量,就可以挽回四亿。
要说的终于来了,他完全可以说不,但是面对他,他却说不出口,可能是因为这个视频,也可能是因为眼前这个耍心机的女人,他慢条斯理地喝了口咖啡,叹了口气无所谓笑笑,“对你,我还能说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