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阄完毕,和之前谁都不愿当出头鸟不一样,这时候又都急着先出场厮杀了。因为先打完的人,总比后打完的人能多休息一点时间,在后面的较量中也就更多一分机会。虽然他们大都作为旁观者看了别人在之前的打斗,但是旁观和自己亲自上阵,感受是肯定不一样的。反正场地也很宽敞,四对抓了阄的人几乎也都是同时开打的。
关若飞看着四对人开始捉对厮杀开来,突然笑道:“真可惜孙十一不在啊,要不然的话,这不是一个很好的下注的机会吗?”
梅姿瞥了他一眼,哼道:“关小飞,你有没有搞错?咱们的兄弟在里面拼命,你倒有兴致在一旁说风凉话。”
关若飞道:“这怎么是风凉话了?我对池塘有信心得很,龙一哥也不有什么问题。而且,既然大家是兄弟,他们要是不行了,我们接着上,反正都是轰轰烈烈的打一场,难道还有愁眉苦脸的站在一边?再说了,十二妹,不是还有你在吗?”
梅姿瞪了他一眼,问道:“你叫我什么?”
关若飞赶紧改口道:“十二姐!对了,你和彭子哥哥去洛阳,结果怎么样了?”
梅姿嘿嘿一笑,段楚乔道:“得了,十二妹出马,还有什么办不成的吗?她要是个男的,我猜那位鹤戾山庄的季小姐早就以身相许了。”
梅姿这次倒比较谦虚的道:“其实也没那么轻松。洛阳是长风帮的心腹之地,要在他们眼皮底下闹事还真不是一般的困难,好在我和十哥面生,一直也没有引起长风帮的注意。那个铁虎帮的少帮主也还算实在,暗中帮了我们不少帮。最后我们悄悄的把季小姐接走,把长风帮派来办事的堂主迷昏了,事先准备好契约,用他的手盖了手印,将季小姐的房产作价十万两银子卖断给他了。哈哈,那家伙糊里糊涂的带着我们到他们的钱庄兑了银子,他那些手下都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是这样解决的。我们最少帮季小姐赚了一倍以上的钱。不过我们到底也还是没能在洛阳钉进一颗钉子,说起来,这事我们办得也不够好。”
段楚乔道:“在人家的心腹之地釜底抽薪,能做到这一步也算不错了。关小飞,你听十二妹说得这么轻描淡写的,可你不知道,当时长风帮帮主铁马和几大分坛的坛主刚好齐聚洛阳,十二妹和十哥能够带着季小姐全身而退已经是难上加难,更别说还狠敲了他们一笔。那可是白花花的现银,直到运出城外几十里路了,我们的心都还是悬着的。”
关若飞惊奇的道:“你也去了?”
段楚乔道:“我在从云南回红叶岭的途中接道朱雀堂的朱雀传书,没有回红叶岭,直接赶过去了。后来我们又在归途上再次接到朱雀传书,直接就沿江而下,找你来了。你也不用感激,空口白牙的说什么也没用。我和十二妹一个意思,算钱。”
关若飞把眼睛一翻,道:“要钱没有,要命这儿有一条。”
梅姿道:“你别给我们耍赖,没用的。你还想不想见到你那个千娇百媚的表妹了?你又还想不想知道大哥现在在哪,咱们接下来还会做些什么?”
关若飞一听这话,一颗心顿时就被吊了起来,苦着脸道:“两位姐姐行行好,别这么折磨我好不好?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最怕的就是被人吊胃口。”
梅姿看看段楚乔,段楚乔看看梅姿,两个人均是耸了耸肩,装作没听见的样子,转头去看池箬客和龙一打架了。
关若飞想哭的心都有了,他把头转向晁苍梧。晁苍梧哈哈一笑,仰头又灌了一口酒,竟然倒头就睡了。彭汝尘一向寡言少语,他也不敢去问他,只觉得心里急得好像猫爪一样,烟熏火燎的,哇哇叫着,把刀一横,叫道:“池塘,我来帮你打架!”
池箬客现在正是以一敌三,他对上的是青海的黑衣喇嘛曲节卓洛和他的两个手下畏怖大力王和饮血骷髅鬼卒。曲节卓洛又号称地狱食肉魔,和他两个手下的外号都显得无比的凶残恐怖。而他们也绝不是只拿恐怖的外号吓唬人的。实际上藏传佛教里面并没有什么黑衣喇嘛,曲节卓洛本是一个活佛的亲传弟子,因为性格偏执,自己做错了事被活佛赶出庙门之后不思反省,反而潜入深山中跟一个异人修炼了一身邪派的武功,潜回原来的寺庙里将活佛和寺里的大小喇嘛一个不留的杀光,盗走了寺中的秘传经书。他的心已经遁入邪魔之道,根本无法参透经书里的武功,却反其道而行之,研习出一套更为邪恶的内功心法来。
这人心术不正,但也是悟性很高的人,此后凭借这套心法,武功越练越高,收了不少门人,自封为黑衣喇嘛,也不时窜到中原来,做了许多恶事。江湖传言本来就容易把人神化,也容易把人妖魔化,这黑衣喇嘛,凶名倒也让人如雷贯耳。
黑衣喇嘛之前也看过池箬客的潇湘剑法,觉得这多情公子剑法虽然华丽,但是华而不实,也没把他放在眼里。他们能赶走五毒教当上西南盟主,在他看来,那也只是五毒教懦弱,西南无人而已。黑衣喇嘛自问拿下池箬客就算不说十拿九稳,至少也有七分把握。
可是,真的交上了手,黑衣喇嘛才发现池箬客的剑法比看起来的要凌厉多了。他常和中原武林中人交手,立刻便收了轻视之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战。他用的是一对漆黑如墨,背带锯齿的两尺短刀,招数非常的奇异凶狠。池箬客不敢冒然进取,更多的只是采取守势。换做是从前的池箬客,单打独斗他也不见得就打得过黑衣喇嘛的。只不过在白狼谷一战回到红叶岭修养之后,他收了些散漫性子,和郑诗络好好专研了一阵子的剑法,本来也是悟性高的人,一旦专心,剑法的精进自然也很快。加上这一次到这里来参加这个大会,他便是红叶众当家的首领,肩上的责任也容不得他掉以轻心。
两人打了二三十招的时候,黑衣喇嘛曲节卓洛还略站上风,他发现池箬客的内功修为远远比不上自己,心中暗暗一喜,对方既然只守不攻,时间稍长,他便能够凭借内力稳占上风。却没想到五十招以后,自己突然有些使不上劲来。他本以为是池箬客突然转守为攻,给他施加了不小的压力所致,一边用心应对,一边调整自己的内息。却不料越打越是不济,他的内息不但调整不好,反而更加的散乱了。这时候他猛然察觉自己的右手手掌有些麻痒刺痛之感,猛然想到自己拿手捏过那小姑娘捏的泥丸,难道说,是那泥丸有问题?
黑衣喇嘛又号称地狱食肉魔,对敌人从来不会有什么点到为止和气收场的经历,不是他把对手杀死,就是等着被对手杀死,在他的修行里,也从来不会有怜悯二字。当他发现情况不妙的时候,便毫不犹豫的叫上自己的手下畏怖大力神和饮血骷髅鬼卒,他相信只有先将眼前的对手杀死,自己才有活命的机会。
单打独斗的时候,池箬客并没有占什么上风,可现在以一敌三,他反而倒来劲了。有的人就是这样,越是在险恶的环境里,越是能够超水平的发挥。黑衣喇嘛的这两个手下名号恐怖,武功也确实十分的了得,池箬客可以说是险象环生,可越是这样,他却越显得意气风发。他不时爆发出一声爽朗豪迈的笑声,甚至还吟哦起李太白的《将进酒》来。
在这个潇洒俊逸的潇湘公子记忆中,那一次与大哥在大雨中高声吟和,并肩挥剑的一幕,实在是今生最畅快,最高兴的事情。大哥现在没在,他却也忘不了那一腔豪情。
只不过,黑衣喇嘛却完全领会不到池箬客的这种豪情。在他看来,这个对手越加的有恃无恐,而他也越加的惊魂不定了。
关若飞比黑衣喇嘛更受不了,只不过,他受不了的是池箬客这么潇洒豪迈的激战,自己却要站在一边旁观,受不了的是,段楚乔和梅姿两个人吊足了他的胃口,却打死也不肯对他透漏一丝一毫的消息。除了跳进去和池箬客并肩作战,痛痛快快的打一场,还有什么能消解他的郁闷的?他读的书少,不会吟诗,不过他也从来不会像彭汝尘那样闷声不响发大财。关若飞的喊声很快就盖过了池箬客的《将进酒》,谁也听不出他究竟喊的什么,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是痛快罢了。
梅姿和段楚乔会意的相视一笑,要刺激这小子,实在太简单了。突然间她们眼前人影一闪,正在和龙一恶斗的孟婆手中一把蛇头藤杖已然压在了梅姿的喉头,凶声喝道:“小丫头,你在泥丸里动了什么手脚?不想死的话,马上把解药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