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秋不说,陈斯年还真的没怎么注意过。她一直是把他当做自己的兄长,所以对于他做的事,说的话也不甚在意。要说能感觉到怪异的,也就是昨天傍晚他的举动,可是那也被她归结为对自己担心,并没有想什么和不合乎礼数。但被楚清秋自己这么一说,她…似乎真的对他太宽容了……可是,以他们二人的感情,这些虚礼,不要也罢。
“那些事先不说,反正也这么些年了,不改也罢。”陈斯年挥挥手,下了决断。
楚清秋眸子微微愣了一下。
他以为陈斯年既然问了这个问题,那必然是要树立自己的威信,而树立威信最快速有效的方法,便是让他这个最亲近的人为臣子们做榜样。无论真假与否,总应该让他做出一副臣子该有的姿态,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毫无尊卑之别。
楚清秋起身,走到陈斯年身前,撩起衣袍恭恭敬敬的跪下,虔诚的立下誓言。
“微臣日后定会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恪守臣子本分,全心全意辅佐殿下,保我陈国千秋万代!”
此时书房内只有他们二人,楚清秋立下的誓言在这间屋子里格外的清晰。它像一把剑冷冷地刺进陈斯年的胸口,让她不知所措,又像一碗热汤细细的温暖了她的胸口,让她无比温馨。
陈斯年鼻头发酸,眼眶湿润,她动了动嘴唇,却不知如何开口。
“起…起来吧。”
楚清秋听到声音并未立刻起身,而是微微抬了头,目光灼灼,一字一顿的说:“今日之誓,若有违反,天诛地灭!”
“够了!”陈斯年大吼一声打断他的话。
她今天只是想和他说一说关于自己对待臣子们的态度问题,怎么兜兜转转的就变成他表忠心了?他的忠心何时可以用誓言说的清,那他也就不用跟在她身边了!
楚清秋垂下眉眼,低声道:“微臣知道,殿下不喜欢这样,可是殿下如果真的想树立起储君的威严,那便需要所有人都对您俯首称臣!今日殿下连我的话都听不得,他日如何听别的臣子的忠心?如何树立威严成为一代霸主!?”
陈斯年闭上眼咬咬下唇,“我现在心里乱得很,我知道那些大臣们对陈国忠诚,对父王忠诚,也对我忠诚,可是他们却并没有敬畏我的意思!我想和臣子们处好关系,成为朋友,难道是我错了吗!我为了陈国劳心劳力,放下太子的身份,虚心向他们请教,难道我做错了吗!现在陈国哪一个子民不称赞太子贤德?现在陈国繁荣太平哪一处没有我的辛劳?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仗着自己年纪大,阅历高,处处教训我!难道我就不能拥有自己的想法?难道我平日里尊敬他们,容忍他们还是我的不对!”
陈斯年吼完了,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一扬袖子把整张桌子都掀翻在一旁。
噼里啪啦一阵响声,残羹菜汤溅了一地,满室狼藉。
“殿下可知您的父王为何性情如此残暴?”楚清秋语气沉稳,丝毫没有受到陈斯年刚才那一通脾气的影响。
陈斯年大口大口喘着气,胸膛起起伏伏,“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楚清秋俯首,“微臣曾听家父提起过,陛下年轻时也同殿下一样,性情温和,恭敬有礼,无论是对待当朝重臣,还是平民百姓,都能一视同仁。但是当时国内动荡,众多皇子划分阵营,暗中较量,谋权夺势。那时先王尚在壮年,还没有立太子,对皇子们的争斗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多加劝阻,反而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骨肉相残,兄弟相杀。后来陛下看不过去了,单独去找先王理论,希望先王可以出面阻止,可是先王只对陛下说了一句话便打发了陛下。殿下可知,那句话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