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陈斯年正在后院埋十里香,刚埋完,便听到有人翻墙而入。
有胆量擅闯太子府的,除了楚清秋就是李朝宗,而在这个时间闯进来的,怕是只有李朝宗一人。
“七王爷这个翻墙的习惯可不好。”陈斯年平平埋着十里香那处的土,拍拍手上的土,转身调侃道。
李朝宗并不答话,摇摇折扇,走到松动的土壤前,用脚点了点,道,“这酒闻起来不错,太子殿下把它埋起来做什么?”
“喝不到,自然就埋起来了。”
“怎么会喝不到!”李朝宗一把抢过她手里的铁锹,说着便要铲下去。
陈斯年紧忙伸手阻止,却被他闪身躲了过去。
“给我!”
这酒虽没了原本的意义,也无需被当做寿礼送上去,却也不能由着李朝宗随随便便的挖了去。
李朝宗皱眉,看着陈斯年。
显然,他没料到陈斯年这么容易就会生气。
按理说,他之前也惹过她很多次,她虽然生气,但都是在忍无可忍的时候才会如此疾言厉色,这次,却是为何…
陈斯年被他瞧得脸颊发热,垂下眸子别过头,不再言语。
虽然她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她是陈国太子!是男儿身!这辈子是不可能再拥有什么情爱!可…她总是会忍不住的幻想,若是有一天,她做回了女人,成了陈国的公主…该是怎样一番景象…。会不会…如同寻常女子般…。相夫教子…平安喜乐…
见陈斯年发呆出神,李朝宗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了?你若真的舍不得,我不挖便是了。”
陈斯年眨眨眼,慢慢的抬头,眼里有些许水雾,在月光下亮晶晶的。
她眼神空洞,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李朝宗心头一紧,竟不知此时该说些什么。
“挖吧。”
?
“你…你说什么?”
李朝宗瞧着她之前的神情,自然是对这几坛酒万分的珍惜,怎么这会儿突然就让他挖了?
陈斯年不答话,深吸一口气,抢过他手里的铁锹,二话不说便开始铲土。
既然这一生她注定只能是男儿身,只能以太子的身份守护这陈国的江山,那么,徒留下这个念想又有何用?
倒不如把这酒挖出来,痛痛快快的喝掉,让那些小女儿的闺房梦烂在肚子里,再也不提起!再也不奢望!
李朝宗见她神色不对劲,伸手想要拦住,却被她呵斥住,不再动作。
陈斯年不过挖了四五下便见到了酒坛,她把铁锹扔在一边,蹲下身子用手拨开边上松软的土壤,接着,双手用力一拔,便把酒坛拎了出来。
“呵”陈斯年轻笑一声,摸着酒坛,眼神迷恋,“七王爷可有兴致,陪本宫喝几杯?”
李朝宗不言语,视线从她的脸上转到她怀中的酒坛,“酒是好酒,景是好景,人…”
人,是伤心人。
他摇头苦笑,拿起陈斯年怀中的酒坛,颠了颠,“今晚月色不错,本王陪殿下饮几杯。”
陈斯年抬步走在前面,身姿挺拔,步履矫健。
喝了这坛酒,过了这一晚,便再没有什么东西能勾起她女儿的心思了。
再也没有了…
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