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胡老师,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我的感情就不专一了?”
看来,我在这所学校的臭名,远比我自家想象的还要昭著!
“专不专一你自己知道,我没工夫跟你探讨这个问题!”
“可是,可是,可是我对这个玩意,真的是毫无兴趣啊!”
“兴趣?——请问,什么叫兴趣?兴趣是个什么东西?”
听到兴趣二字,他好不惊讶。确实,在这个年代,能够有个饭碗端端就不错了!君不见,下岗之潮滚滚而来,连工作连生存都成了问题,谁还敢奢侈地去谈兴趣!再说了,一个土生土长的小农民,还有资格谈兴趣?
所以,听到“兴趣”二字,指导员岂能不吃惊!可是,在我的心中,我确确实实是这样想的啊!
“我要是说了,你可以不骂我吗?”
“说吧,我保证不骂你,最多就是揍揍你,——可能吗?”
”从小到大,我从没想过要这样生活。我不想上班,我不想一辈子三点一线,不想被别人呼来唤去,不想违心地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我只想干自己想干的活,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不想成为别人期待的样子,我不想为别人梦想的延续,我要做真正的自己……”
“呵呵,不错嘛,确实不错!给你个建议,哪天你带着你的理想,去参加一下梦想大比拼,你一定可以拿到冠军。
不过,你想过没有,这个冠军梦想,你将怎么去实现它呢?它真的可以实现吗?”
“不管能不能,不管行不行,我都会按照自己的路径前进。我干嘛要为父母而活?我干嘛要为他人而活?我干嘛要按照这个那个的想法而活?
生命是自己的,不是谁个施舍的。如果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活下去,那种活法又有什么意义?
我才不要去当机器,每天都在别人的驾驭中运行,让你说啥你说啥,让你干嘛就干嘛,那还不如做一台机器,那种活法有什么意义……”
终于,我畅快淋漓地,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个从来不敢对人说起的理想。
“你知道吗?理想有多高,灾难就有多深;希望有多大,失望就会有多惨。还是好好地想想,这个书该怎么读吧,可别把自己整得太惨啦!”
“胡老师——”我欲言又止,好像是想问他一点什么,突然之间又断片了。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没关系,只要你认为自己想得对,那就按照你自己想的做好了。我只是想提醒你,多想想怎么才能做到,而不是老想它有多美好。
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那纯粹是在做梦,根本不存在实现的可能!”
“为什么?”我不服气地说。
“首先,听了半天,我也听不出你那所谓的理想,究竟是指的什么,你那只不过是一种状态,飘飘忽忽的,一点也不实在;其次,想要实现它,也得有一个路径不是,你理想的路径又在哪里呢?”
他说的确有其事,我的理想是什么,我的路径又在哪里?
见我无言,他又继续道:“谦虚点吧!你要是谦虚一点,我或许还能够帮你一点点。”
“嗯,好的,胡老师,您说吧,我一定虚心接受,洗耳恭听。”
“理想的设定,并不是凭空想象,而是要脚踏实地,这样的理想才可能实现。怎么个脚踏实地呢?
第一,必须考虑自己的兴趣。常言道,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有了兴趣,你才会越学越带劲,越干越开心。就像你刚才所说,如果没有兴趣,无异于一台机器,无异于行尸走肉;
第二,必须考虑自己的长项。这些方面你很有兴趣,很想去做它。但是,你懂吗,这些东西?你究竟学会了多少,你究竟掌握了多少,你的所知所晓,能够支撑你理想走到终点吗?
第三,必须考虑自己的生存。人是血肉之躯,活不下去,说什么都是放屁!这话可能有点难听,但这是赤果果的现实,你连生命都不存在了,哪还存在什么理想?
如果抛开以上三点去谈理想,只能说它是梦想,是空中楼阁。你说,我说的对不?”
“对,真的,确实如此!”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论调,确实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兴趣是什么?”
“农民,土地,我希望能够在这方面有所建树。”我不再隐瞒,心里怎么想就怎么答。
“那么,在这方面,你的优势是什么,真的是胜人一筹吗?”指导员继续道。
“应该吧!在咱们乡下,凡是农民能干的活我都能干。除此之外,我比他们更有知识,更有文化,不管是种植还是养殖,只要把相应的科学技术结合其中,我相信我一定会比他们干得更出色。”
“好,很好,听你这么一说,我也相信。但是,你能吃得下那个苦头吗?你能熬得过那份苦等吗?那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做成的。”
“能,我一定能。我就不信,这个'农'字,这辈子我干不出一点东西!”我斩钉截铁地说。
“我本不想打击你,但是,根据你现在的状况,按照你现在的心态,在这条路上,你还真就一事无成。算了,你就听我一句劝吧,好好的回过头来,把之前拉下的课补上,争取能够顺利毕业,然后好好地进厂工作吧!”
“为什么?”我十二分的不服气。
“有些事情,说了你也不懂。这玩意不是游戏,得要有点实力才行。”
“这个我还真就不信邪了,好歹我也上了两年大学,难道,我连一个初中生都不如,难道,我连个小学生都不如?你到咱们乡下去瞧瞧,那些养殖场,那些种植场都是些什么人搞的!
胡老师,我知道,你一概对我有偏见。但是,你也别总是门缝里看人好不好?万一哪一天我真的做成了呢?”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一听这话,他轻轻嘟囔了一句,像蚊子哼哼。
“什么?指导员,你说什么?”他话音刚落,我立马追了一句。
“我是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怎么了?这句你听懂了?”他突然提高了不少音量。
“不管你怎么说,你是改变不了我的,我梦想已定。”我再次斩钉截铁地说。
“你那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要不了几年,你就会知道,你今天的所谓理想,简直就是死路一条!”
“胡老师,我的好老师,我是那么的尊重你,能不能麻烦你,不要这么打击人,好不好?”
“我这不是打击你,我这是在挽救你,你懂不懂?”
“我不懂,我真不懂,我也不需要懂。你那好心我受不了,麻烦您收收你的好心吧!”
我真是有点火了。要不是看在他平时间对我不薄,我肯定会像对待系主任一样对他。
“话不投机半句多。这样吧,既然我不相信你,你也不相信我,在结果还没出来之前,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那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就赌今天这事谁输谁赢?”
“OK,那您说,怎么个赌法?”
“咱们也没必要弄个一二三什么的,弄的那么复杂,干脆就一个数据:一百万,十年时间,你赚不到你输,你赚到了我输。”
“呵呵,可以,然后呢,输赢之后——”
“你要是赢了,我从你胯下钻过去;你要是输了,你从我胯下钻过去;这就叫'胯下之赌',怎么样?”
“没问题,一言为定!”我举起右手,两指头一圈,说道。
“十年后的今天,在办公楼前面的台阶,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有问题不?”
“OK,成交!做不到,我不仅从你胯下过,还要从全体老师的胯下过,这下该满意了吧?”
“行!那就这么着。不过,口说无凭,万一到时候你不认账咋办?来来来,笔墨伺候——”
于是乎,我俩又立了份赌约,并按下了血红的手指印。
收起凭据,他再次掏出香烟,也没忘记丢一根给我,一边点一边说道:
“争归争,赌归赌,有一件事我不能不说,你那学费,什么时候才不用我再来提醒?”
“操!”一听这话,我不由轻哼一声,套路能不能不那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