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个系主任耐性不错,确实不错,是个难得的倾诉对象、倾泻之物。看到她变得如此温顺,我不免多看了她一眼。
不想细细一瞧,也不咋滴,除了读书比我多,官当的比我牛,年龄比我长之外,其它的,我并没有发现什么。或许是由于主观方面的因素吧,她的闪光,我是一样都没看到。相反,我甚至还有点小鄙夷。
真的,就她那根号二点二的个子,满脸的美人之痣,以及打了激素般横向发展的身材,还有这张会杀人的樱樱小嘴……也许,在若干年前,在那个不怎么看中表色、不怎么讲究维度的年代,她或许真是个不错的美人胚子,要不然,怎么能混的这么风生水起?但,怎么就长的长的,长成了这副模样?歪瓜裂枣我不敢说,但、不管你曾经是多么的沉鱼落雁、倾国倾城,如今却已是千疮百孔、五大三粗。
或许是因为深度研究,目测时间稍微长了点。见我这般目不转睛,她也挺识相,坐直了身,身体微微前倾,给了我一个最佳角度:
“好,很好!你分析得不错,非常精彩,非常透彻——但是,你发现没有,你是不是漏了点什么?”
我以为她要发作,不想却突然温柔了很多。这突如其来的一百八十度,让我感觉有点蒙圈。真的!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哼哼”,我暗暗偷笑两声,想要跟我摆迷魂阵,没门,就凭你那黑豆满天星,还想要我红豆生南国?我才不吃你那一套。这么想着,我又口无遮拦地继续胡说:
“是的,我没想到的是,你也是人,你也有七情六欲,你也想来一次酣畅淋漓……”
“打住,有你这么跟老师说话的吗?”她终于发飙了,大声呵斥道。
“这分钟,我们还是师生吗?还需要睦邻友好吗?虚伪,真他妈虚伪!”我再也控制不住愤怒,脱口而出。
“好吧,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那你想怎么样?”
她双手交叉,抱着自己的胸部,一脸肃然。
“我想怎么样?我想怎么样?我想吃了你,可能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也许是话赶话赶上了,无法自已;也许是早已死路一条,没必要再正经八百,干脆就彻底放开,爽它一把。
“你不是说,上大学不是唯一,铁饭碗不是唯一,言下之意不就是'一切皆有可能'?怎么就不可能了?”
“你还真想我上了你啊!”彻底放开的我,已是口无遮拦。
“那有什么,只要你有这个本事,只要你有这个出息,只要你有这个能耐……”
她的声音很重,重的整栋楼都可以听到。不过没关系,这栋楼没人,除了咱们定向班的男生以外。
因为,这本是一个校办工厂,是这个工厂早就废弃了的职工宿舍。这分钟,又恰逢十一长假,更是仅仅剩我一人独大。所以,她才会那么肆无忌惮。
“行了,你不就想让我把月亮摘下来吗?我摘不了。”
“呵呵,怂了?没底气了?刚才那股口沫横飞、目空一切的气势哪里去了?”
“这样妥吗?系主任,咱们在这聊这样的话题?”
我拉了拉枕头,换了个姿势。因为酒精的作用,那东东快憋不住了,我不得不双腿紧缩。
“妥,非常妥,有什么不妥?为什么呢?
第一,从此以后,你已经不再是我的学生,因为,这书你早就读腻了不是!所以,我们已经不存在师生关系;
第二,我是单身你也是单身,我们谁也没有婚配,谈谈男女之事,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不自欺不虚伪吗?这分钟怎么就装起来了?”
“这么说吧,就算我想怎么样,也不会跟你,除非关了灯。”
其实我是想这么说的,但是我真的开不了口。这话一出,说不定对方连杀人的心都有,我干嘛非要跟她过不去,干嘛非要结下这个梁子?
于是我稳了稳情绪,将两腿夹得更紧,淡淡说道:
“那照你的意思,我们是完全可以的了?”
“是可能,不是可以。你不是说一切皆有可能吗?”
“那什么叫可能,怎么样才有可能?”
事已至此,我决定奉陪到底,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
“你要真像个男人,像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这话犹如千斤重担,掷地有声。
“怎么样才像个男人?”我问。
“有权、有钱、有势、有力!”她的话果真很有力。
“给个定义吧,这样太笼统,我理解不了。”
“'OK,你给我好好听着,保准对你有好处:
有权嘛,就是有一定的地位,不说超过我,最起码也得接近我;
有钱嘛,也就是能有一定的财务自由,一家老小吃喝不愁;
有势嘛,就是有一定的实力,不至于处处受人压制,遭人白眼,能够保护自己的亲人不受伤害;
有力嘛,就是要有一副好身体,顶天立地——”
“好!不错,真心不错,比马克思说的还好,那你想要我怎么做?”
我想,她一定是受到什么刺激了,怎么就能想出这么些道道,就像早早就打好了草稿似的。
“怎么做那是你的事,做到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一听这话,我内心的想法无比丰富:
别说我做不到,就算我做到了,我干嘛要去找你?难道就是为了跟你这个老年人那个——
我能去找你吗?我会去找你吗?
真搞不懂!你该不会以为,我那脸红筋胀,坐卧不宁,是因了你的滔滔不绝吧?
告诉你吧,那是让尿给憋的,是半件啤酒以及三瓶白酒化成的液体。
真是的,自作多情!心里有了答案,我便毫不犹豫地下了逐客令:
“好,那就这么着。你请回吧!”
“慢,我话还没说完,这话可不能说说而已。这个面子,你丢得起我可丢不起,所以,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我们之间必须要有一个了断。”
她真把我给弄糊涂了,这个老女人。难道她真想跟我拍拍拍?
“怎么个了断法,你说?”
我迫不及待地道,因为我的确有些憋不住了,肚子里的液体早已翻江倒海。
“五年,我给你五年,你给我赚个五十万!赚得到我听你的,你想怎么搞就怎么搞;赚不到你听我的,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我没听错吧?五年五十万,我连800块的学费都交不了,你还让我去找五十万,你还不如把我杀了?”我怒不可遏。
“没错,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要不你怎么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你可以立马服软,你可以说你做不到,现在就乖乖认输,然后乖乖听我的,我让你怎么你就怎么。”
“认输?听你的?怎么个听法?你打算让我怎么做?”
我想,这个女人一定有病,而且还病的不轻。怪不得会放着好好的主编不做,跑到这个破地方来呢!
“这个你甭管,我怎么对待我的奴隶,那是我自己的事。再说了,你也不是还没确定,你到底要不要做这个奴隶!你确定你已经认输了吗?”
他马的,话赶话的,怎么就赶到这份上来了?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居然把自己给卖了?不行,绝对不行,要认怂,那也是五年以后的事。就算是死,咱也要死个风光、死个精彩,怎可能就这么束手就擒?
这么一想,我铿锵地道:“行,那就这么着,五年以后见。你请吧——”
“不行,哪能就这么嘴巴说说,得有个凭证才行!”
“那你想要什么凭证?”
“字据,白纸黑字。”她煞有气势。
“什么字据,怎么立?”
我都快要爆炸了,她还在那不依不饶。原来冷血之战对她来说,是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事。怪不得,她才选择当个老师。
“这么着,我说,你写,然后签名。笔呢?拿笔来!”
我摸了摸搭在被子上的外套,拿出我那个永远随身带着的小小日记本,以及挂在本本上的笔。
“说吧,怎么写?”
“誓约——”她也不含糊,一本正经地念道:
“我,田龟龙,自愿跟龙书慧打赌:五年之内,如果赚不到五十万,我自愿认输,一切听凭龙书慧发落,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不管是事业还是婚姻,都必须无条件服从。如若反悔,天打雷劈,全家死绝。”
一听这话,我有点怵。这哪是什么字据,这明明就是赌咒!
“真的要这样写吗?”一听到“天打雷劈,全家死绝”,我真怕了。
“怎么了?害怕了?怕了你也可以不写,现在就乖乖听我的。”
这时候,她早已经站起身来,拿着个小凳子坐我床边。
坐定之后,她诡异地瞟我一眼,继续道:
“好了,签上名字就可以了。立誓人:田龟龙。1994年10月1日。”
面对她的双目,我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写。
见我写完,她一把抓过本子,撕下那页纸,揣进兜里。
“啊,对了,如果你想要我也写一份,随时可以到我的办公室来——”
说罢,她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扭头盯着我看,笑意那个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