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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033,恣歌圣诞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氛围,如此盛大,如此闹热,又岂可虚度光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些洋人的节日、也偷偷地侵入了这个偏远小城。我既不崇洋,也不媚外,所以,对于这样的节日,我从来不去关注。但是,有些东西,根本就不以你的意志为转移,该来的终将会来,它才不管你爱与不爱。这、就是趋势,这、就是潮流!

就像十年前的董文华与蒋大为,一首《十五的月亮》,一曲《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就能够红遍大江南北,妇孺皆知。而十年之后,又有几个人会再唱它?

就像五年前的费翔与齐秦,台海之风又大吹特吹,开始刮遍大江南北。一首《冬天里的一把火》,火遍了整个华夏,一曲《北方的狼》,撕开了男男女女尘封的心房。

现如今,港风强劲,风靡亚洲,尤其是四大天王的诞生,已经让所有人为之癫狂,尤其是在随身听、收录机快速普及的年代,又有谁能够抵挡他们的魅力。

在这些风靡的歌声中,我们醉了,醉的是那么的不能自已,醉的是那么的忘返流连。在风雨桥西端的开阔地,在此起彼伏的歌海里,每个人都在跟着音律,要么轻轻跳着,要么轻轻和着。当然,我们几个也不例外,尤其是情窦初开的几位女孩。

只要美女在场,男人们的种种潜力,总能够超常发挥。

不一会,江一鸣便消失在歌海之中,三下两下落实了一个堂子,一个露天的卡拉堂子,然后招呼着大家赶紧落座、赶紧点歌。

他本来是打算包场的,不想人太多,没办法清场,所以,七八个堂子,没有一个老板愿意。没办法只好退而求其次,最后,在这片开阔地的最东端、最南端,终于找到了一个堂子,但是,老板只答应腾出一张桌。

记忆中,卡拉刚盛行好像没几天,这还得益于VCD的出现。不过,这毕竟是个奢侈品,哪是我们农家人想玩就能玩的?能有个录音机玩玩就不错了。

平时间唱卡拉是两块钱一首,今晚却要四元。而且还是座无虚席,旁听者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由此可见生意的火爆。

歌刚点好,莫忠益又扛来一件啤酒,外加零食若干。李云烟也不示弱,又是烧烤又是鲜花。三个妹妹更是细心,居然还给我买来礼物。有这么一帮兄弟姐妹,想不幸福都不行!

……

今夜微风轻送,把我的心吹动,多少尘封的往日情,重回到我心中;

往事随风飘送,把我的心刺痛,你是那美梦难忘记,深藏在记忆中……

陈梦洁的《最真的梦》,真是句句深情,字字锥心。她一边唱一边盯着我望,其中用意自不必说,那如歌如泣的声音分明是在告诉我,她心中不可言说的心事,那情深意笃的声音,唱的我直想落泪。

……

在我心中曾经有一个梦,要用歌声让你忘了所有的痛,灿烂星空谁是真的英雄,平凡的人们给我最多感动。

……

江一鸣与李云烟合唱的《真心英雄》,更是让我心潮澎湃、热血沸腾,久久不能平静:

再没有恨也没有了痛,但愿人间处处都有爱的影踪,用我们的歌换你真心笑容,祝福你的人生从此与众不同。

唱着唱着,李云烟又将我拉了起来,三个人抱在一起,一阵狼嚎:

把握生命里的每一分钟,全力以赴我们心中的梦!

……

莫忠益的《一起走过的日子》,更是让大伙不能自已,泫然欲泣、泪眼婆娑——

如何面对,曾一起走过的日子;现在剩下我独行,如何用心声一一讲你知;从来没人明白我,唯一你给我好日子;有你有我有情有生有死有义!

……

唱到这儿,益哥又伸手将我拽起,搭着我肩。李云烟见状,也站起身来,一手提着啤酒瓶,一手掐着益哥的腰,三张嘴巴凑在一块,对着一只话筒狂嚎:

沉沉睡了,谁分享今生的日子;活着但是没灵魂,才明白生死之间的意思;情浓完全明白了,才甘心披上孤独衣;有你有我有情有天有海有地!

唱到这儿,三个女孩子也加入进来,抱着一团:

当天一起不自知,分开方知根本心极痴……

一曲既终,一曲又始,歌伴舞,酒伴泪,真不知道,这又将是怎样的不眠?

……

在人潮汹涌的都市,寻找内心完美的自我,你是不是,有些在意我?无数个夜里,悄悄地思念你

迟到的风里系着你;每页的日记里,轻声地呼唤你;醒来的梦里,在哭泣……

吴明兰唱的是今年刚刚热播的电视剧:《勇者无惧》的片头曲《想说爱你不容易》。轮到这首歌的时候,她把另一支话筒递给我。我知道她的意思,但是我真的不能再招惹她了,哪怕只是唱唱歌而已。于是,我双手一举,慌称不会,做了个抱歉的动作。我知道,这分明是自欺欺人,但是实在是没办法,三妹的告诫不无道理,我不能再无事生非。于是,我把话筒递给了李云烟。

李云烟也不客气,拿着话筒便唱了起来。这时,歌词已经走到了这句:

想说爱你并不是很容易的事,那需要太多的勇气;想说忘记你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我只有矗立在风中、想你……

李云烟的歌声,饱含着无限深情,尤其是对白之处。自始至终,他情深意笃地看着吴明兰,可是,吴明兰却一眼也不曾看过他,而是紧紧地盯着我。

此时此景,不能不让我想起卞之琳的那首诗: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假设她们全都知道,我根本就不是一个大学生,我根本就是一个渣男、一个连份正经工作都没有的渣男,而且又是那么的穷困潦倒、债台高筑,她们还会喜欢我吗?还会那么的痴心绝对吗?

我想不会,绝对不会!所以,我干嘛还要去招惹她们呢?那不是自讨没趣、自寻烦恼?想到这里,我突然发现,人生是那么的悲哀,不仅我的是,她们的也是。

几乎每一曲,几乎每个人,轮到他们唱的时候,都会将另一个话筒递给我,或者拉起我一起高歌。唯独一个人,没有。她唱的是那首《不要走,不要走》,潘美辰的。这个中情由不言而喻,歌名所表达的、已经非常非常的直白:

是不是走过以后才知道美丽是什么,那只是一场懵懂无知的梦;

是不是爱过以后才知道痛苦是什么,让自己走出幻灭的伤痛;

是不是了解以后才发觉内心的伤口,破碎的心不带有一丝温柔;

是不是相聚以后才发觉时间很难留,再给我们一点点时间聚首。

……

唱到这儿,我分明听到了她的哭腔。接着,她再也控制不住,干脆放声哭将起来,一边哭一边唱:

当夜已来临,渔火渐渐燃起,激起我心中的涟漪;当黎明已近,太阳缓缓升起,离别的心有些许不愿意。

能不能让我再次开口,能不能让我对你说: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请你不要走!

……

面对她的寸断肝肠,撕心裂肺,我不得不叫老板临时换了一首歌,将《风雨无阻》换成《其实不想走》:

其实不想走,其实我想留,留下来陪你每个春夏秋冬;你要相信我,再不用多久,我要你和我今生一起度过;

怎么会不懂我,怎么会不知道,女人的心是脆弱,寂寞不是我不能够忍受,只是每一天,我想你太多……

——

然而这么一换,是不是又更生误会,我却不得而知。其实我要说的,仅仅就是那么一句歌名,其实这首歌所针对的对象,并不是特指某一个人。可偏偏,这首歌的内容实在丰富,它所要表达的,又何止百结愁肠,又何止“其实不想走”这点含义?

这歌唱完,又是一阵阵离愁别绪、悲悲戚戚。那个夜晚,那些伤心,真不知道,我是该痛哭流涕还是该暗自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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