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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016,黄泉路上

迷迷糊糊中,我醒了过来。原来,我稀里糊涂地睡了过去,在梦中,我到鬼门关走了一遭。好像,阎王爷并不想收我,所以我又回来了。

这是真的吗?我不知道。

或许,那只是个幻觉,或许,那仅仅只是日有所思、思有所梦。但是,那么真那么切,你怎么能够让我相信,这个世上没有鬼呢?

这些天来,我不仅身累,心也累,此时此刻,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心力交碎。

来到这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我终于拥有了一片净土,既然,宿舍都不能让我安睡,我也只好以天为被,好好地睡一睡。

躺在冰冷彻骨的鸭舌岩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我越是想睡,就越是睡不着,困倦一阵一阵袭来,而神志依旧让我清醒。眼看天上时隐时现的太阳已渐渐偏西,疲惫的身子与清明的神志依旧在较真。

我越是想抓紧入睡就越是睡不着。身体的困倦和清明的神志,还在没完没了地搏杀,时而彼此妥协,时而又扭打在一起。

就在乌烟瘴气的搏杀之中,我仿佛陷入了一片黑暗,像是在宿舍,又像是家里,然后,门启开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走进屋来。满头的银发,胡乱地粘在脸上,乱糟糟的,直盖住了她大半个脸。随着白发的飘飘忽忽,那张脸也时隐时现。

她缓缓地向我走来,一双毛茸茸的大手逼向我颈,那尖利的修长的指甲,正向我的额下刺去。不一会,她的手掌一收,锋利的指甲刺进了我的喉管,接着她的嘴猛地一张,两只獠牙露了出来……

此时此刻,我才懂得,什么叫张牙舞爪。我连忙拼命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但是,无论我怎么呼喊,喉咙就是发不出声,我奋力挣扎,挣扎……

终于,我挣脱了她的狰狞,挣出了她的魔爪。

睁开眼,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却什么也没看见,眼里的空旷一切依旧,我好像是做了场恶梦。

我没有磨蹭,继续闭上眼。几分钟后,疲惫与神志再一次搏杀,我再次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紧接着,门再一次启开,满头银发的老妪再一次逼近,毛骨悚然的手指,长长的两颗獠牙……我喊,喊不出,我拼,浑身无力,窒息再次威肋着我的生命……

神志告诉我,我依的醒着,我奋力地睁着眼,我拼命乱蹬、乱拽、乱掐,终于,我再一次摆托了梦魇。

我不敢再闭眼,我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书中不曾见过,也从未听人说过。难道,这就是人们常常说起的鬼魂,这究竟是孟婆还是女巫。我不信,我是个无神论者。可是,这等毛骨悚然依旧历历在目。

偶尔听说,鬼魂能够吓死人,是否也是这样的版本!

上帝,能不能给我个解释?

据说,就这一块岩石,不知上演了多少生生死死,现在的我,是不是已经死了呢?

死亡到底是怎么回事?它真是和睡觉一样吗?什么感觉都没有吗?要真是睡去了,会不会有醒来的一天?是不是非要等上一千年?

是谁在主宰着这个世界,是谁在控制着生杀大权,究竟是孟婆还是女巫,究竟是阎王还是上帝?

我睁着双眼望着天宇,让思绪与上帝对话,可无论怎么思来想去,仍然是百思不得其解。

我是谁呢?我为什么是“我”?我为什么不是别人?我为什么是这样子?我可以是别的样子吗?我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的苦?我为什么要这么贫穷,我为何不可以换一个出生,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冥冥之中,是谁在创造着,是谁在主宰着,是谁在按排着生与死的种种秩序?

谁能告诉我?谁能告诉我?

……

这本是个阳光明媚的正午,原本凄清的湖面,几条扁舟在欢快地荡漾,不时传来一阵阵欢声笑语;

这本是个美丽动人的地方,原本凄荒的湖岸,无数的烧烤摊青烟渺渺,或咸或淡的肉香随风飘荡;

这本是个热闹非凡的日子,原本寂寞的魂灵,看着无比幸福的痴男怨女,心旌荡漾,心潮起伏……

这种幸福是那么的近,那么的真,就在目力所及之处,抬足可至触手可及。

然而,明媚是他们的、美丽是他们的、美味是他们的,热闹是他们的,我,除了无望,除了惆怅,什么也没有。

百无聊赖的,我依旧躺在鸭舌岩上,就着秋日暖暖的阳光,万千思绪,思绪万千,我在回忆,但脑海一团乱麻,什么也想它不起;除了“死亡”二字,仿佛再也没了别的。

我知道,我的灵魂已经脱臼,我的躯体已经腐朽,我分明看到了黑白无常,我分明披上了鬼国路引……

其实,死亡又有什么稀奇,无非是证明自己活过;其实,离不离开又有什么,只不过是不想再纠结,让所有纷繁复杂的事,变得更加简单一点!

我知道,地球少了我一个,它照样周而复始,我知道,太阳少了我一个,它照样普照大地,我知道,月亮少了我一个,它照样阴晴圆缺……

我知道,只要我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全家人都会如释重负。我走以后,他们的赌注便已不在,再不必为我费心操劳。是该结束这无休无止,毫无意义的博弈了。

这一次,很遗憾,几乎什么都没看明白。不是我不想明白,而是我己经没勇气再看。

在世上玩命拼搏、四处奔波是为了什么?是贪婪与欲望?是金钱与美女?NO!其实归根结底,是为了得到爱与认同。假设二者均已不再,还有什么必要活着?

假设可以,真希望我不要长大,而是在五岁时就夭折。不要问我为什么,导致这条不归路的,仍然是那两样东西:爱与认同:

对于爱情,切勿迷信。初恋时明亮的眼眸,初恋时天空的纯净,是世界上最美的东西,同时也是我不幸的发酵之源,所以,神会在我最幸福的时候,让一切化为乌有。

对于爱情,你一定不能要求什么,保证什么,因为那是在用手攥沙,抓的越紧,消失越快。感情是无常的,有来就有回,就像对待宇宙万物的起落、发生和消亡一样,一切顺其自然,切勿强求。

千万不要相信,什么天长地久。爱情的寿命是有限的,不是永恒的,无论它有多甜多美,也无论它有多真多诚,请务必相信,世界上没有永恒的东西。

每一段感情,都有它独自的色彩和轨迹,不必苛求,不必讲理。只需感激,它留下的真实痕迹。

……

对于认同,千万记住,永远不要成为别人的理想,千万不要成为别人的附属,让别人的理想牵着你走,否则,你会活得很累很累,牵着你的人也是。

如果能有来世,请别再为我贴上牛逼的标签,请允许我变成一个庸人,请允许我好好地享受我的人生,好好地品味酸甜苦辣,不疾不徐地走向终点。

你们一定要有自己的梦想,一定要为自己而活。你们不应该把所有赌注下在我身上,不应该把我当作唯一。我走以后,请你们务必重新定位,重树目标,重新开启另一番征程,重新创造另一份人生。

……

OK,那就让所有的人忘了我吧,那就让这块三生巨石,记下我的前世今生吧,就让这不绝的情不了的债。我知道我不会去天堂,因为我欠下的实在太多太多,那就容我来世再作偿还吧!

我要去了,让我再看你一眼,这个世间所有的美,所有的挂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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