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城很是繁华,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一路走过,各种叫卖声扑面而来,形形色色的东西,奇装异服的行人,好生热闹。这种场景,萧廪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三人都有些疲惫,也没有心情闲逛,便没有停留,直接到了黄家的一处院子。
院子不是很大,但也不小。住一二十人,也不会拥挤。这是黄家分给黄道志的。以前,除了他们父女,还有一些人。以后,便只有他们父女了,不!还有萧廪。
“萧公子!这几天来,你也应该累了,这里有收拾好的厢房,你先去休息吧。明日,我们再好好款待你。”黄道志开口说道。
刚回到家,他便觉得伤感,如此大的院子,以后只有他和灵儿,好生冷清。以前的热热闹闹,曾经的欢欢笑笑,不知何时再有。
“也好!”萧廪在黄灵儿的带领下,来到厢房。厢房干干净净,多日的无人,还是没有布上灰尘。他也有些倦了,也就上床,慢慢睡去了。
在岭南城中,一条繁华大街上,有一座府邸。府邸很大,外面看去,尊贵大气。大门大开,两排守卫站在两旁,一看便知不简单,这便是王家府邸。
此时!在王府中,一个房间内。有一年轻人正举着酒杯,慢慢品尝着美酒,一脸陶醉。他一身白衣,面容俊朗,脸上带有傲气,还有一丝带有邪气,一丝阴柔。
在他前面,站着一人,微微弯腰,一脸恭敬,颤声说道:“二少爷!黄灵儿回来了。郑琦也死了,您派出去的人,也是无一生还,全部死在了官道上。”
王城举着酒杯的手,顿时停了下来,眼神慢慢变得犀利,身上杀气越来越重。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眼前人。脸色越来越差,快到了爆发的边缘。
站着之人,是王城的心腹,叫胡之贵,他了解王城,知道此时不能多说。这次派出去的,都是王城的心腹,如今全军覆没,王城身边,已经没有什么多少可用之人了。
良久!王城缓缓拿起酒壶,将酒杯倒满,抬头一口干完。放下酒杯,对胡之贵说道:“谁干的?”
黄道志的实力,他早查清楚了,甚至是,随黄道志回家奔丧的人,每个他都一清二楚,是黄道志的同乡,与黄道志感情很好,但没什么实力。
此番派郑琦去,带着一百多号人,其中不乏好手。在他想来,绝不可能失败。他甚至都安排好地方,准备安置黄灵儿。
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如此结果。
要说无人插手,他绝不相信。现在,他只想知道,到底是谁,敢坏他好事,还杀了他的人。
“还不知道,发现时,郑琦他们便死了。”胡之贵惶恐地说道,全军覆没,却不知是何人所为。这事,他也无奈。
“也不是毫无线索,黄灵儿他们回来了,只是他和黄道志,还带着一个书生,他们的随从,都不知所终,应该是死了。他们肯定知道,是谁杀了郑琦。”胡之贵又道。
“他们知道!会告诉你?真是废物。”王城怒道。此时,他看谁都不顺眼,看谁都觉得是废物。
“书生!什么书生?是何时与他相遇?又是为何与他同行?”他忽然觉得不对,这不知何处冒出的书生,一定有问题。黄道志一行人,他都了解。只有这书生,他一无所知,是一个变数。
“我也不知,只知是路上遇见,一起回来的。他看起来文文弱弱,不像是习武之人,更不像是什么高手。郑琦之死,应该与他无关。”胡之贵回答道,他感觉身上冒着冷汗,王城的疑问,他都回答不了。
不怪他,只怪郑琦之死,死的毫无头绪。
“管他是书生,还是杀人者,他都该死。”王城脸上露出恨意,厉声说道:“从现在开始,你给我盯紧黄灵儿和那个书生,一有动作,立刻汇报。”
“是!”
胡之贵急忙答道,赶紧转身离去。这种时候,他不想在这里停留片刻。
“我到倒要看看,是怎样的一个文弱书生。”王城慢慢站起来,走到门口,看向外面,喃喃自语。
宁可杀错,不可放过。那个书生,他不会放过。何况,黄灵儿他早也预定,任何人不得染指。萧廪与她走得近,就该死。
次日,天微亮,萧廪便起床了。不是由于睡得早,而是他多年的习惯。几年来,他都是此时起床,在迷雾中练剑。
现在,他不想练剑。他感觉,纯粹的练剑,他难以突破,只有顿悟,才能让他豁然开朗,突破自我。
厢房里有几本书,他没有看过,便选了一本《论战》。推门出去,坐在亭内,肩靠柱子,脚踏凳子。拿起书,静静地看着。
天色很暗,周围的花草,还满是露水,远处的小树,像是一团黑影,看不清楚。一股花香,伴着虫鸣而来,醉人心神。
天色太暗,不适合看书。
萧廪放下手中的书,顺手摘下一片叶子,放在嘴边,轻轻吹响。声音轻而优美,柔而伤感。如黑夜中的烛火,沙漠中的清泉,缓缓向周围漫去。
吹叶子,是当年她教的。还记得,当时他很笨,学了很久,吹坏了好多叶子,总是学不会,她都差点不教了。好在,他还是学会了。
这几年,他都没有吹过。今天,不知怎么,忍不住吹了起来。
当年之事,应该与她无关吧。毕竟,当年他们都还小,才十几岁。还只是一个贪玩的孩子,一天只知道玩耍。
会是他吗?他的好弟弟。小小年纪,却是整天装模作样。当年之事,他就是最大的赢家,一举坐上太子之位,不久以后,便是萧皇。
又会是他吗?他的父皇。除了他,还有谁,能轻松掌控这一切。除了他,他不知谁还有这么大的本事。
又或是,是一个让他难以预料,却有权力滔天的人。
这一切的一切,朴素迷离,他想不明白。萧廪陷入深思,嘴上的力,在渐渐加重。叶子的声音,也在慢慢扩大。
“吱妞!”
一道开门声传来,黄灵儿走了出来。抬头看去,便见萧廪坐在亭子里,肩靠柱子,陶醉地吹着叶子。她轻轻关上门,朝萧廪走去。
“打扰你了。”萧廪见她走来,以为是自己的缘故,吵到了她。便放下叶子,坐正身子,轻声说道,带有一丝歉意。
“不是!与你无关。我只是昨晚睡得早,今早也醒得早。听到这里有声音,便出来看看。一看,是你!”黄灵儿又问道:“你刚才吹的什么?真好听,就是有些伤感。”
他举起手中的叶子,回到道:“这个,别人教我的。”
“是位女孩吧!”她喃喃自语,说的小声。
萧廪听见了,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黄灵儿在他身旁坐下,拿起边上的书——《论战》,翻了几下,又看了几眼。便合上了书,将之放在身旁。
“我很好奇,你想做什么?一个通灵高手,不去武考,却去文考。一个书生,不看治国之法,却看用兵之道。一个喜看兵书,不入军队,却想进入朝堂。”她看着萧廪,缓缓说道,脸上露出沉思之色。
萧廪住的厢房,她很熟悉。里面有几本书,有治国之法,有用兵之道,有处事之理等等。是为不同的人,准备不同的书。
“何为喜看?我看书,不是为了喜欢,只为充实自己。在需要的时候,能有些帮助。我不挑剔,只要好,而又没看过,我便看。”萧廪沉思片刻,便开口说道。
几日的相处,让他了解一些黄灵儿。她是一个天真无邪,单纯可爱的人。有些话,他可以放下顾虑,向她倾述。
“这样呀!觉得你好累,没有自己的乐趣。”黄灵儿脸色暗淡,为他感到难过。
“是呀!好累,人生本来就不轻松,还要去面对那些阴谋诡计,面对那些尔虞我诈。要是不变得强大,又要怎样活下去。”萧廪叹到。
曾经,他也和她一样,天真无邪,以为开开心心就好。事实证明,他是错的。
“也对,不知为何,总有些人不安好心,一心只想着害人。本不想惹他,但他偏要来惹你。你说!这该如何?”黄灵儿说道,神色难看。她又想起当日,郑琦一行人要抓她的事,要不是萧廪出现,她不敢想象,会是什么结果。
王城!她分明不想理他,甚至避着他。有他的宴会,她都不参加。有他的地方,她都远远绕开。但谁知道,他仍然不肯放过她。
“杀!”
萧廪回答。语气平淡,却带有一股杀气,眼中的戾气,甚至都吓到了她。丝毫不让人怀疑,他此刻动了杀心。
他后悔了,当日不该袖手旁观,见死不救。要是一时发善心,结果便不会如此,她也不会愧疚。
“好!”她说道。看着充满戾气的萧廪,她忽然不害怕了,心中充满了一股暖气。
忽然!一束阳光划开天幕,像锋利的宝剑劈开天空的一角。天幕拉开了,慢慢地变成红色。刚出的太阳,如新生的婴儿,朝气蓬勃。
日出!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