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谢谢你的剑,给!”萧廪走到黄灵儿身旁,将剑还给她。风轻云淡,未将刚才的一切放在心上,丝毫不受影响。地上躺着的一百多具尸体,好似与他无关。
“不用谢!哦不是,是我应该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们。”黄灵儿赶紧收下佩剑,急忙答道。她此时觉得自己好笨,连话都说不明白,结结巴巴的。没有一丝逻辑,平时的精灵古怪,顷刻之间!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她和黄道志还有点懵,差点没有反应过来。郑琦等人死得太快,死得太简单,这还是将他们逼到绝路的郑琦?
“谢谢壮士相救!要不是你,我和小女恐怕已经遭到毒手了。”黄道志也反应过来,赶忙双手抱拳,微微弯腰,向萧廪鞠了一躬,恭敬说道。
“不用谢我,我不是救你们。谁欲杀我,我便杀谁。我只杀了欲杀我之人”萧廪一笑,轻声说道。又恢复了书生模样,温文儒雅,人畜无害。
话音一落,他便转身,准备离去。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他不想出名,更不想过早暴露修神。
“公子!是去岭南城吗?我们结伴而行吧!这路途遥远,一人也未免太过寂寞。”黄灵儿见他准备离去,急忙出声。
虽说萧廪不承认救她们,但对她来说,这就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想到了岭南之后,好好招待一番,带他看一番岭南风景。
闻言,萧廪也是停下脚步。寂寞!这个词好陌生,从未有人对他说过,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此时听见,不知怎么,感觉心中的一根弦被触动了。
“好!”
片刻之后,萧廪答道。仔细想来,四年多了,他都是独自一人。孤独吗?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每天过得很充实,从不浪费一分一秒。
既然出来了,便要改变了。
“那你等等我们。”黄灵儿见他答应,心中一喜。还没来得及高兴,便见到满地的尸体,其中有她的叔叔伯伯,瞬间便红了眼睛,声音哽咽,眼泪慢慢流了下来。
他们虽与她没有血缘关系,但有好几人,都是看着她长大的,平时也很溺爱她。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黄道志也是失魂落魄,他从未将他们当成过下人,只当是自己的好友,没想,今日却是落得如此下场。
“爹!现在怎么办?”黄灵儿带着哭腔,小声问道。平时她都是古灵精怪,但遇到这种事,也是拿不定注意,瞬间六神无主。
此次,她祖父死了,他们本是回老家奔丧。但未想,丧事刚办完,又是丧事。
“还能怎么办!埋了吧,哎!”黄道志一声轻叹,便提着长枪,走到路边,找一平坦之处,开始挖起坑来。黄灵儿也是手持长剑,上去帮忙,一点一点去挖着土。不久,一个大坑便出现在眼前。
黄道志与黄灵儿放下手中的兵器,回来把他的随从、兄弟,一个个抱到坑里,为他们理好衣衫,弄顺头发,平平顺顺地放好,一个个排整齐。眼里饱含泪珠,手也在颤抖,心更在流血。
萧廪见此,也是深有感触。欲去帮忙,却这么也迈不开脚,只能站在远处,远远看着。如开始一样,远远看着他们死,现在,远远看着他们入土。
此时!他甚至生出一丝悔意,当初要不是袖手旁观,现在也不会如此伤感。
“兄弟们!你们走好。”黄道志大声吼道。并将身旁的游龙枪平放在坑里,一起埋了。游龙枪,陪伴了他半生。现在,就代替他,陪伴他兄弟吧。
没有立碑,甚至是土包都没有一个,黄道志将地都抹平了。不知情的人,走到这里,决不会猜到,在他脚下,埋了一二十人。
人!就是这样悲哀,便是死了,也留不下什么痕迹。悄悄的来,默默的去。
“我们走吧!”黄道志看了片刻,也不再留念,开口说道。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
“嗯!”
黄灵儿回答一声,便与黄道志一起,朝萧廪走来。
“壮士!刚才忙着处理后事,冷落了,还望见谅。”黄道志双手抱拳,说道。他本想带着笑容,但此时此刻,他实在是笑不出来。
“无妨,死者为大。”萧廪摆手,回答道。黄道志如此一说,他觉得有些愧疚,不该袖手旁观。
黄道志父女也能理解,没有怪他。以己度之,遇到两方生死搏斗,可能也会如此,甚至会远远避开。谁又喜欢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名黄道志,是岭南黄家的一名管事,这是小女黄灵儿。还未请教壮士姓甚名谁?”黄道志开口问道。
“萧廪!”萧廪答道。只说一个名字,便不再多说。他不便说出身份,也不必说谎。
“好姓氏!好姓氏!”黄道志说道。也没有多想,走到马车旁,指着马车说道:“萧公子!请上车,我们启程吧,边走边说。”
“不必,你们坐车,我骑马就好。”萧廪说完,便选一匹黑色好马。一翻身,就骑了上去,双腿一夹,慢慢离去。相比坐车,他跟喜欢骑马。
“也好!灵儿,上车吧。”黄道志转身,对她说道。以前,他们父女出门,都是他赶车,她坐车。
“爹!你上去吧,我来赶车,也好看看沿途风景,欣赏一下岭南的风光。”黄灵儿答道。
“好!好!你赶车!”黄道志会意,不在多说,便率先跨入马车。她见此,也是坐上车架,拉紧缰绳。急忙赶着马车,跟上萧廪。
留下一地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大路中央,鲜血将道路染得猩红。
“萧公子!你此去岭南城,是去初考?”黄灵儿问道。现在正是武考、文考的季节,此时去岭南城的,大多是去初考。
“是!”萧廪回到道,简洁明了,不愿多说。此刻他才发现,这几年的寂寞,让他不喜言谈,这几年的孤独,让他不善言谈。无论苦与累,无处诉说,一切都放在心中,独自承受。
“你和我一样,都是修神的吧,还跨入了通灵之境。今年有你参加,岭南武考第一一定非你莫属了。哦!说不定萧国第一也会是你。”她又道。萧廪出手的时候,她就猜到了。除了通灵,便是大成武者,也不会如此轻松。
这个世界,只有两种修炼方法,炼体与练神。炼体分为小成武者、大成武者、圆满武者,练神分为入门之境、通灵之境、化神之境。
炼体与练神,三个境界,都一一对应。但在同境界下,炼体打不过练神。特别是,境界越高,差距就越大。
炼体,只是太古时,先祖为了强身健体,这才创立。练好了,也会出现真气,这便是小成了。
而练神,则是修身、修心、修神,借用天地之力,一招一式,完美利用了每一分力量,如浑然天成。
说到底,武者相比于修神,只是力量大些,一招一式,并没有多少技巧。
武者很多,几乎人人都可以练武。修神很少,千人里,可能只有一两个,适合修神。修神每一镜,都差距很大,难以跨越。可谓是一镜一世界。
“不!我是去参加文考。”萧廪淡淡地回答道。武考,每年都有一次,萧国一次便会留下千人。便是武状元,也只是进入军队,非他所欲。唯有文考,才能让他跨入朝堂。
“文考!萧公子真是厉害,文武双全呀,小女子佩服。”黄灵儿一愣,笑着说道。现在在她心中,萧廪仿佛无所不能。
“黄小姐秒赞了。”萧廪答道。这几年来,他除了练剑,便是看书,说是文武双全,也不为过。但孤独几年,让他不善言谈,与他聊上几句,便会感觉无趣。
“萧公子可去过岭南城?在那里,有很多好吃好玩的,你可知道?”不久,黄灵儿又开口问道。她生性活泼,又对萧廪颇感兴趣,便是无话,也会找话。
“不曾去!”萧廪回道,还是淡淡的一句。
“没关系,我们正要去。到时!我带你去吃最好的菜肴,去喝最醇的美酒,去看最美的风景。好好感受岭南风光!”她说道。
“好!”他答道。
她赶着车,他骑着马,并排前行。远处看去,他们都很渺小,但很和谐。
……
三人都是高手,又心系岭南城,也不休息,饿了便吃点干粮,困了,便小眯片刻。马不停蹄,本是六七天的行程,三天三夜便赶到了。人没有休息,马倒是换了几匹。
“前面就是城门了。”黄灵儿说道。这几天,累了时,她就进马车休息,休息好了,便出来赶车。却是大多时都在赶车,而他,三天三夜,从未休息。
“嗯!”萧廪答道。不消她说,他早看见了。
岭南城不愧为一郡郡都,一眼看去,宏伟壮观,修得牢不可破。城墙很高,三丈有余,城门宽大,便是几辆马车同行,也不觉拥挤。守卫站在两侧,眼睛盯着行人,虽不如皇城,但也是够气派。
此时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每年武考,都是郡都最为热闹的时候。何况今年,正好是五年一次的文考,更是热闹。
岭南城,我来了。这里!将是我的起点,今日之后,便不能回头,也不会回头。皇城!等着我,我快回来了。到时,我会将失去的一切都拿回来。
岭南城,便是开始。他看着城门,沉默不语。
三人骑着马,赶着车,跟在人群后面,缓缓通过了城门,进入岭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