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柳最终还是和阿槐一起吃了用那只小白兔做的烤兔子肉。
虽然在阿槐剥兔子皮时阿柳一直在旁边哭,不过当他吃到送到嘴边的兔子肉时还是很开心的。
阿槐烤好了兔子肉后,自己却没吃上几块。他只是吃了两口就再也吃不下,只是默默的将小白兔的皮毛揣进了怀里。
孩子的小情绪来得快去得更快。接下来几天,阿槐带着阿柳一直过着你摘野菜我骗傻兔子傻鸟的生活。
野果没过两天就挤完了汁,果渣也全都进了阿柳的肚子里。阿槐只得给小巫安喝小动物的血。小巫安虽然看起来不太喜欢,但还是不哭不闹乖巧的喝了下去。
两个孩子沿着那条向南的大路走走停停地走了七八天才终于走到他们遇到的第一个城镇,武定城。
阿槐和阿柳都是第一次进城。以前他们只是听村里人说过城里怎么怎么繁华怎么怎么人多,这会儿亲眼见着了,傻了吧唧的看啥都新鲜。
在城里瞎转悠了好半天后,阿槐想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城里人打听这儿到南疆怎么走?还有多远?走路过去大概要几天?
在他心目里,城里人知道的肯定比他们乡下人知道的多的多。
被阿槐打听的第一个城里人以一种关爱傻子的眼神翻了抱着个婴儿的小少年一眼,随口回答了他的三个问题。出了城南一直往南走。还有十万八千里。用腿走过去大概要一直走到死。
阿槐怀疑那个人不是认真的在回答他的问题。不过阿槐也听得出那个人的意思,南疆离这儿大概是很远很远的。
阿槐又在路边问了几个人,还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小巫安倒是又饿得哭醒了。
眼见着日头西斜,没办法,阿槐只得出了城去故技重施。没想到这次运气好,竟一下抓到了两只飞过的大雁。
阿槐先是捆起了其中一只大雁。摸了摸另一只大雁的脑袋,阿槐在心中对它暗道一声抱歉,然后捏断了它的脖子。
他用尖锐的石头在刚死的大雁脖子上划了一道小口,自己先吞了一大口。等大雁的鲜血不再喷涌而出了,再将大雁的脖子凑到小巫安的嘴边,一点一点的将鲜血挤进她的小嘴里。
阿槐喂完了小巫安后,一只手托着她的脖子抱着她,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身子一颠一颠地哄着小巫安睡觉。
阿槐目光温柔地望着小巫安,嘴里还不停着念叨着:“小巫安,乖巫安,快点睡觉觉,快点睡觉觉……”
小巫安睁着一双紫葡萄般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只是看着阿槐,咧开还没长全乳牙的小嘴不停地对他笑。
小巫安的小手一伸一伸地向上够着,似乎还想伸手摸一摸阿槐那动个不停的嘴唇。她的小嘴也一张一合的,偶尔发出两声欢叫声,听起来到像是在跟着阿槐一起叫她自己的名字。只是因为发音不清,听起来倒像是在叫:“玩儿~,玩儿~……”。
阿柳抱着大雁坐在一旁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道:“哎!咱们为她愁得要死,这小屁孩倒是只想着玩了。槐子哥,你说咋整哩?那几个城里人都说南疆离这儿还有十万八千里呢!十万八千里该有多远啊?我听我娘说过,从村口到村前的山上砍柴,一个来回才不到十里地呢。”
阿槐头也不抬,拍着小巫安的背轻声说道:“管他有多远,一步一步的走过去总能走到的!”
阿柳瞅了阿槐一眼道:“可是那个大叔说,咱要是想走过去,得走到死才能到!”
阿槐抬头淡淡地看了阿柳一眼,又低头笑着继续哄小巫安说道:“那就走到要死的那天再说。”
阿柳皱起了一张小脸。
阿槐又抬头看了阿柳一眼,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道:“先别担心了,明天咱再进城去问问看,也许没有那么远呢?又或者,也许会有别的办法也说不定。”
阿柳撅着嘴,却也只好点了点头。
……
第二天,阿槐和阿柳一大早就起来拾柴生火,烤了那只死大雁来吃。
阿槐又宰了另一只大雁,拿血喂饱了小巫安。
三个人都填饱了肚子后,阿槐哄睡了小巫安又收起没吃完的烤大雁肉,让阿柳背上了死大雁,两人带着小巫安一起再次进城四处打听起来。
打听来打听去,打听了一上午也没再打听出什么。
阿柳今天背着只大雁走了几个时辰,这会儿却是喊起了饿喊起了累来。
阿槐看了看头顶的太阳,见时间已过正午便先填饱肚子,随后带着阿柳一起去找城里收野味的野货店去了。
到了野货店,阿槐却也不知道大雁的行情。
当野货店老板提出十文钱收了他的大雁和几张兔子皮时,阿槐想也没想就要一口答应下来。
这时,野货店旁一位在自家门前摘菜洗地瓜的大婶冲着野货店老板大骂了一声:“奸商!臭不要脸的!连个小孩子的钱也要骗。”
那老板被邻居骂了,这才给了阿槐二十文钱,随后立刻把他们赶出了门去。
可能是摘菜摘得无聊了又见阿槐和阿柳长得还算可爱,那位大婶主动拉着小哥俩唠起嗑来。
阿柳没两下子就把自己村子里发生的事竹筒倒豆子般跟这位大婶说了个一清二楚。
大婶陪他们掬了把辛酸泪,叹了一句:“这世道,人不如狗啊!”
随后她倒是给小哥俩指了条明路。
城东有一家书店,应该有卖地理志和附近的地图。
不过大婶实话实说了,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丰北平原,大概是位于元界神洲大陆的东边偏北一点儿的地方。而南疆大概是在神洲大陆的西南,应当是极远极远的。先不说凭两条腿能不能走到,那一路上的艰难危险更是就不用多说了。
大婶劝他们俩最好等着从南边过来卖货收货的商队,然后自卖为奴跟着商队一起南下。自卖的奴隶以后也能自赎,大不了到了南边之后在主人家里好好干上几年,攒够了银子再赎身也就是了。
阿槐没有什么大丈夫岂能为奴之类的想法。他和阿柳都觉得这个想法挺好的。
可是商队可能乐意带上两个半大小子来打杂,可不见得乐意带上一个还在襁褓里,不仅半点活干不了还要人来照顾的小女婴。
阿槐和阿柳对此一筹莫展,好心的大婶只能陪着他们一起一筹莫展。
最后接近饭点了,大婶要回家做饭了。
临走前许是见小哥俩陪她唠嗑唠了那么久,好心的大婶还随手给了小哥俩一个大地瓜。
倒是这么一个地瓜,却给阿槐惹上了一场越变越大最后甚至波及整个元界的无妄之灾。倒真称得上是一个地瓜改变了元界。
阿柳两只手捧着那个大个儿的生地瓜,一边走着一边眼馋着恨不得立刻一口啃上去。
阿槐回头看见阿柳那副样子,赶忙一把拉住他说道:“不要急着下嘴,咱们先去城东书店看看二十文钱够不够买本地理志。如果够了,咱买了就先出城去,堆个火堆再逮一只鸟,一块儿烤地瓜烤鸟岂不是更好?”
阿柳连连点着头,一脸的心悦诚服。烤地瓜当然比生地瓜好吃多啦!为了烤地瓜,阿柳还是能再等等的。
就在这时候,一道身影遮住了小哥俩面前西斜的阳光。
一个成年壮乞丐走到了阿槐和阿柳面前,张嘴露出一口黑黄的牙来嘶声道:“哪儿来的小兔崽子?不通报一声就敢在我七爷的地盘上讨食儿?活腻歪啦!”
阿柳立刻害怕的躲到了阿槐的身后。
阿槐也有些发怵,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出起码两个头的乞丐,硬着头皮道:“这位大哥,咱们俩不是乞丐,没想着在您的地盘上讨食吃。”
那乞丐却咧开嘴恶声恶气地笑道:“那你背后那小娃娃怀里捧得是什么?我刚刚一直就在旁边蹲着呢!你们当我是眼瞎啊?!”
阿槐强笑道:“这位大哥,咱们不是故意要在您这儿讨食儿的。对不住啊,咱们这就走,这就走。”
那乞丐一瞪眼睛,两眼却是一大一小,“想走?也成,先把地瓜留下来再说!”说完,他伸出黑黑的爪子一把拨开阿槐就要来抓躲在阿槐背后捧着地瓜不松手的阿柳。
这一拨,那乞丐是半点没留力气。阿槐瘦小的身子立刻被拨得摔倒在一旁。
小巫安从他的怀里跌出来掉在了地上,立刻哇哇大哭起来。
阿槐赶紧爬了起来,心疼的抱起小巫安仔细查看。
只见小巫安的脑袋上肉眼可见地鼓起了一个小包,她柔嫩的小脸也被地面蹭破了一块皮,正一点一点向外渗出血来。
阿槐气得浑身颤抖双目充血,立刻回头恶狠狠地盯住那个伤了小巫安的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