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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夜宴

最好旧时光,最美是故人。

宴笑友朋多,患难知交寡。

——威曼·希尔,拙塔伯爵

父亲第三次起立高举银色酒杯,这一次是为了他父亲雷丁顿国王,阿方索邦联的安东尼国王,范德伍德王国的罗兰五世国王,以及其他在当时建功立业如今已离世的薛尔亚英雄。

“敬英雄们!”在场的达官贵人们纷纷响应,詹妮弗公主也小心翼翼地抿了口杯中美酒。

不可贪杯哦!詹妮提醒自己,若在如此盛大的场合失礼可不是贵族淑女所为。哦!夏花酒在嗓子里拍手跺脚,没有比它更好的鲜花酒。

甜美如夏花。

詹妮的心情好极了,父亲为圣蓝骑士举办盛大的欢迎宴会,廷臣重臣,商贾巨子,大小贵族纷纷应邀出席。琅月宫中素来清简,霍顿国王不喜豪奢。但今日放眼所至,这是一场真真实实的盛宴!啊!

说不定还会载入史册!公主心中欢喜不已,又抿了一口美酒。

放眼所至,鲜花盈室,紫色的鸢尾,透白的石斛,黄中带红的郁金香,柠檬色的长生菊......花团锦簇,春意盎然,与质朴少文、粗犷吵闹的埃安格玛人显得有点格格不入。但是花好多好美,公主喜笑颜开。

海豚港的泡芙水母、古德安尼亚的黑鼻羊......薛尔亚三大王国的食材应有尽有,巨光城的鸡蛇与鼬鼠和番茄炖在一起,烤乳猪身上趴着醋渍雉鸡、炒板栗和熏松鼠,哦!何等盛宴!腊罗的炖梨蛋饼烩鹅舌,三衣大食的豆泥煎鱼卷饼和烤火烈鸟舌......异国的佳肴相聚今宵,赌上大国公主的尊严,詹妮用好大一口酒帮自己咽下一勺香辣到离谱程度的度耶郎因人的牛奶菜糊,据说他们是生活在三衣大食帝国和星宿海诸国之间的可笑小族。最受欢迎依旧是九夏菜肴,一盘叫“驴钱儿肉”的熟食让詹妮弗难以自矜,公主殿下吃了一块又一块,她好奇这道菜的由来,但陪伴一旁的亚利桑娜老师早已醉倒在“风干蜗牛冻汤”和“青苹果龙虾馅饼”两道主菜之间——她实在不该放纵自己吃那么多九夏的珍珠灌酒小笼包。

这样也好。公主悄悄为自己的宠物偷了点食物,如果亚利桑娜看见的话一定会批评她。想到这里,她悄悄吐了吐舌头。

九夏菜肴里有一道七彩米,公主已经快吃不下了,但米饭是用一端密封的竹筒盛的。公主尝了一口,很香。她把剩余的米都倒进亚利桑娜的餐盘里,悄悄把竹筒放在桌下,用腿夹住。

她一手举起酒杯作掩护,一手把食物塞进竹筒里。尼克劳斯喜静不喜动,最近越来越胖了,她为它挑了一块无刺的香煎比目鱼肉,好吧,她又给它拿了一片甜香肠,知道小牧羊犬肯定会追着她要更多;她为接吻鱼们准备了一小块炸面包卷,里面裹有青菜、土豆、肉馅和奶酪;最后她为它的手环蜥埃提乌斯准备了一块九夏枣糕,她忍不住自己也偷吃了一口,嘻嘻,最后竹筒里还有空间,她为埃提乌斯特意塞了点女妖茄盒,这是来自手环蜥家乡——也是薛尔亚的俄芮斯人的故土——苏拉的美食,由炸茄盒、酸黄瓜片、粉丝、三文鱼、芝麻烙饼叠成,每两层之间都有不同的调料,其中酸甜苦辣,象征传说中水手与女妖之间凄美的情(和谐)爱纠葛。

淡绿色的裙上是白色的风铃草图案,量身定做,尽显曲线,却没有放东西的空间,但难不倒詹妮。

众人欢宴,公主在高台上的座位左边坐着睡着的宫廷女教师,右边坐着弟弟亚历山大,再往右是父亲、亨利·琼斯爵士和西弗勒斯。

但亚历山大不在座位上,公主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国王在转头跟琼斯爵士说些什么。詹妮俯身提起裙摆,把竹筒递给在缠绕在她脚裸上睡觉的小家伙儿。尽管亚利桑娜不准她把手环蜥带到正式场合,但谁说手环蜥只能戴在手上?她用竹筒轻轻敲醒它,小家伙眨了眨睡眼,舒展身子落在地上,用长着薄膜翅膀的小爪子抱住比它还长一寸的竹筒。

“回去!”詹妮命令道。

由于翅膀抱着竹筒,不能飞翔,埃提乌斯立起身子,迈着大阔步跑向高台后面的小门。

她坐直身子,轻轻用手抚平银白长发。

詹妮和哥哥弟弟都从父亲那里继承穆恩家族的银发和淡金眼眸,只有妹妹有像母亲一样的红发橙瞳。

这是父亲为什么如此偏爱纵容蕾妮的原因吗?

妹妹的缺席让她享受了一个完美的夜晚。她们彼此不合,我的姐妹只会破坏和伤害。如果下面的米克夫人也能消失就更完美了,什么样的女人会不知廉耻地给男人做情妇玩物?

她看见台下骨瘦如柴的威曼伯爵两口吞下一大块樱桃鸡肉馅饼,不禁好奇他平日里吃了那么多怎么还是不见发福。

“……希望罗兰国王出席,毕竟……”她听到琼斯爵士对父亲说道。

詹妮用叉子拨弄盘里的无花果,消遣青春的忧郁。罗兰九世国王是出了名的英俊少年,人们拿他的相貌与自己的哥哥相提并论,同时也拥有放荡不羁的名声。詹妮曾对他怀有憧憬,但国王陛下已为她选好了夫婿。

嗯,蕾妮一定是听说国王也在准备为她订亲所以才逃走的。真不知道她用什么阴险的手段制服了喀秋莎夫人,那女人几乎跟一位巨灵骑士一样高大。听说出事之后,平日里作风强悍的女教书就再走出自己的房间,独处哭泣。

父亲大人再一次站起身来,无需要求安静,当他开口说话时,大厅里的喧嚣迅速平息,忠诚的臣民和领主们纷纷注目。

詹妮瞥见威曼伯爵从旁边人的餐盘里偷了一块桑葚酱牛排。

“尊敬的克里斯滕森大祭司邀请我参加即将在布鲁安尼亚召开的圆桌会议。我接受这份荣誉,会在后天早上与琼斯爵士一起出发,这次西弗勒斯会留下,希望我忠诚智慧的顾问们能像为我服务那般辅佐他。”国王高举酒杯,“敬埃安格玛!”

三百位宾客起身,酒杯满溢。

“敬吾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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