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面具三千个,谁人共我与长歌?
——九夏诗歌
耿子愚跟着“自己”向西。
他现在知道在自己身体里的那个人、自己这副身体的主人名叫罗兰,且自称并非一位龙骑士。
他不在乎他是不是龙骑士,也不关心他为什么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还活着。
他只想搞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要能换回身体,他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干掉这个搞笑的罗兰,第二件事就是摔碎那个搞鬼的瓶子!
我只是想要坐船回家复仇而已!
瓶子里的声音没说向西走多远,走到什么时候,但他们别无选择,只能一直向西。
“一直往西,总有一天我们会到布鲁安尼亚。”在自己身体里的罗兰笑道,“等我们俩同时出现,他们会干掉我,然后说不定请你吃饭。”
“怎么,你在那有熟人吗?”
“没有。”
“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知道这点。现在,闭嘴,接着走吧!”
但罗兰不肯闭嘴哪怕一会儿,安静地前进。
耿子愚有点想扇他一嘴巴子,教他乖乖闭嘴,但那也是自己的脸。真遗憾。
“说真的,哥们,我也有很多疑虑,但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竟然没事,我不得不说那女人......”
“桑寄生。”耿子愚突然打断他的话,“那是什么意思。”
“一种九夏草药。”罗兰想了想,最终还是继续说了出来:“我母亲,我外祖母怀她的时候很虚弱,据说一个......一个女巫用桑寄生保住了她俩的命,使我母亲能够平安降生。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
“一个与你母亲出生有关的瓶子。你母亲,她今年多少岁了?”
“她在我两岁的时候去世了。”罗兰不无伤感地说道,“如果活到今天,她有五十九岁了?”
“她生你的时候很晚。”
“她结婚就很晚。”
“将近六十年,都快赶上你们薛尔亚人入侵我们国家的时间了。瓶里的贱人有那么老吗?”
“听起来不像。”
“是啊。”
然后薛尔亚人自以为跟耿子愚混熟了,开始跟他乱聊什么天气和森林、水泡和脚趾什么的。
耿子愚除了“嗯;啊;噢”之外没有再回应别的。
“现在,跟我来。”
这句话是女人的声音。
瓶里的那个。
一滴血珠从耿子愚现在这具身体的胸前伤口飞出。
“跟我来。”她再次呼唤。
耿子愚和罗兰跟上血珠。
不再一路向西。
直至落日西垂,鸟兽在林中鼓噪。
他们跟着血珠来到一颗满是藤蔓的大树下,他们穿进藤蔓,在树干前停下,这颗树有七、八个人手牵手环绕那么粗。
树下树根之间有一块石头嵌入地里。
罗兰坐在石头上。
“你也休息一下吧,朋友,我的身体需要休息。”他说。
耿子愚没有坐下。
“起来!”女人咆哮。
罗兰明显被吓了一跳,像兔子一样从石头上跳起。
“现在,按我说得做。”女人说。
“给我解释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这回轮到耿子愚咆哮,他抽剑架在罗兰脖子上。“否则我就宰了这小子!”
“动手吧!杀了他,你就永远回不到自己身体里。”
耿子愚咬牙切齿,最终还是垂下长剑。
剑脱手。
从地上跳了起来,架在耿子愚的脖子上,剑柄在另一个男人的手里。
陌生人。
薛尔亚人。
但他拿剑的姿势分明是九夏剑术的姿势。
一个薛尔亚女人也出现在罗兰身后。
“这里有个九夏人。”男人用九夏语跟女人说。
“你是谁?”薛尔亚女人同样用九夏语问罗兰。
完了。如果罗兰不会九夏语,一瞬间就会身首异处。
我的身体。
耿子愚刚要出声解释。
但他惊奇地听罗兰用标准纯正的九夏官话答道:“一个身不由己的人,但绝无恶意。”
罗兰的身份绝不简单。
“那他呢?”女人看向耿子愚。
“我的朋友,一个无辜的人,热爱和平。”罗兰还真是撒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有趣。”持剑的男人说道。然后他被凭空顶到树上。
剑再次脱手,耿子愚跳起来接住。
女人和男人都不见了。
“他们在哪?”
罗兰摇头,表示不知。
“他们还在这里,没有走远。”瓶中女人说道。“他们在等待,就像猎人观察猎物。”
耿子愚摸了摸脖子,“刚才那下是你干的。”
“现在我们可以相互信任了吗?”
“还差得远呢?”
女人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说;“有他们在一旁等待,我们很难全身而退,而且离开薛尔亚,很可能有用得上他们的地方。”
“离开薛尔亚?”罗兰难以置信地说道。
但耿子愚可没那么不开心。
离开薛尔亚。
瓶中女人用九夏语大声说道:“我的名字是宝拉·海雅克。无论你们是谁,为谁效力,想要什么,既然能来此地,我相信一定和我有关。何不现身出来,大家坦诚相对!”
“乐意之至。”那女人用薛尔亚语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