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熟睡的脸庞,我一生的晨光。
——柯瑞兰寇,三衣大食皇帝
乔,曾是马克西米眼前的红人,如今为玛菲效力。
他抖了抖雨伞,伸出一只手,那盆即将倾倒在桑妮身上的热汤停在半空中,包括溢出来的每一滴汤水。
他握手成拳,所有的汤回到盆中。
他缓缓垂手,那盆汤慢慢落在桌上。
桑妮把匕首收回袖子里,无人发觉。
大卫走了过去,拍拍乔的双臂。“老朋友。”
桑妮皱眉,乔的人缘未免也太好了一些。
佛罗伦娜愤怒地跺脚,转身离开,大卫看了半鱼女孩一眼,什么也没说。
“嗨,桑妮,能在这里见到你真是意外之喜。喜欢这里的女孩们吗?”乔跟她套近乎,搬个椅子挤了过来。
他是来帮她带走佛罗伦娜的,还是真得碰巧路过?
他是朋友,还是敌人?
大卫开始滔滔不绝:“当乔还害怕女孩的时候,我就和他一起来这家店偷吃馅饼了。后来我们长大,他说他要成为一个骑士,如果做不到他就不会回来,他离开,再无音讯,很多年之后,他回来,带着一堆破烂,成为了一个有史以来最差劲也最受人欢迎的巫师。”他举起酒杯,“敬乔——最差劲的巫师,没有之一。”
“敬乔!”众人举杯。
“那就是玛菲的女儿?”乔笑着问大卫。
“你能让她自愿回去吗?”
“我不能。”乔摇头,“我真羡慕你,老兄,女人缠上你,赶都赶不走。”然后笑着看向桑妮,“但我知道桑妮最擅长说服人。”
大卫也笑着看向桑妮;“像劝说马克西米那样,还是算了。”
“我在你这个年纪想成为一个骑士,我努力过,我失败了。那你呢,年轻女士,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我?我只想成为我自己。”桑妮耸肩。
“好一个只想成为自己,好久没听到如此豪言壮语了!”娃娃脸的大卫·怒都斯再次举杯,“敬桑妮!”
“敬桑妮!”众人举杯。
桑妮也一直在陪众人饮酒。
手指已没有之前那么敏感了。
这里似乎也没有一瞬间需要杀死的敌人。
天渐渐黑了。
她想回去见玛菲老大。
但自己的确答应伊美尔达,会带女孩回去。
桑妮还没有食言过。
“诺言有时就像薛尔亚大陆一样沉重。慎重许诺,但言出必践。”她常听父亲如此教导她的兄弟们。
他没如此要求她,不代表她不是这样的人。
好吧,小妞,你不知道你惹到谁了!
“知道巫师最怕什么吗?”她突然问乔。
“弓箭手?刺客?”乔挠了挠头。“另一个巫师?”
“不,不,不”桑妮摇晃一根手指,“他们害怕预言。越是害怕,越会成真。”
“真的吗?”乔笑着喝了一碗酒,“可惜我没听过关于我的预言。”
“我预言你会死得像个骑士。”桑妮严肃说道。
所有人沉默,然后哄然大笑。
众人笑声里,桑妮把嘴贴到大卫耳边。
“我知道你最怕什么?”
“什么?”
“这个。”她抱住他的脸长吻他的嘴。很湿,很清新。
而她的嘴里都是酒味。她最后轻轻咬了他饱满的嘴唇一下。
佛罗伦娜大叫一声,扔过来一个侍者用的木盘。
桑妮躲过。
跑到门口。
她在看,她一直都在看。桑妮知道。
她朝她又做了个鬼脸,跑了出去。
佛罗伦娜追了出去。
“佛罗伦娜!”大卫甩开乔抓住他的手,追了出去。
大卫停在门口。
桑妮已经得手了。
她在后面抱着她,用匕首抵着她脖子。
“她现在还在你的保护下吗,大卫·怒都斯?”她在雨中高声问道。
乔在屋里拍手,哈哈大笑。
大卫的伙伴们都挤在门口。
等待命令,就会动手。
“伊美尔达。”桑妮轻声道。
“桑妮。”伊美尔达应道,“你做到了,真有你的。”
她出现在身后,在她身后还有许多身影。
“大卫,你不能阻止女儿回到母亲身边。”伊美尔达走到两个女孩和大卫之间。
“投奔我的,就是我的家人。”
“我们还有一笔账还没有和你算。”
“没有?还是不敢?”
“你让我想起了马克西米。”
“那你们更应该清楚没有人是可以高枕无忧的。”
“这是我见过最无聊的前戏了,没有之一。”乔在人墙后面插嘴大喊。
桑妮一个手刀砸晕佛罗伦娜。
“我也看够了。”
佛罗伦娜倒在泥泞的地上。
桑妮推开身后那些玛菲的手下,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
该死!
进了玛菲的豪宅,第一眼她就看见朱诺在大厅吃她为玛菲买的蛋糕。
用她那把吃饭和杀人两用的叉子。
她体重超标,却喜欢精致的长裙女装。
桑妮叹了口气。
没等她叹完,朱诺就像小象一样奔了过来,给桑妮一个热情的拥抱,用力亲了亲她两边脸颊,亲得她满脸奶油。
“蛋糕好吃极了,特别是牛肉,简直是天才!”面包屑喷到桑妮脸上,“老大一直在书房等你。”
“那么可别让她久等了。”
桑妮慌忙逃离朱诺。
书房里。
玛菲老大在阅读一本厚书。
见桑妮进来,她把书合上,摘下眼镜,示意她坐下。
坐在玛菲桌子对面的椅子上。
“心意我领了,但蛋糕糟透了,里面竟然放了牛肉!我给了朱诺,反正她什么都吃。希望你不会介意。”老大微笑道。
“没关系。”
“所以......是告别的礼物?”玛菲老大一语中的。
桑妮有点惊讶,点了点头。
“你不喜欢我这里吗?我的手下找你麻烦了吗?”
桑妮摇头;“我喜欢这里。这里的人也都很亲切。”
“只是为了自由?”
“只是为了自由。”
玛菲老大起身,绕着桌子走了过来,手划过桌面。
“当我妹妹写信给我,我很惊讶。要知道我们小时候关系不好,她排行最小,而我是家里的大姐,相差二十岁,没有什么共同语言。自从她远嫁到埃安格玛,我们之间就没有直接联系过。但她突然写信给我,希望我帮忙带一个人出夜临城,悄悄地。”她坐到桑妮面前的书桌上。
“你。一个大胆的女孩,我第一眼见到你就知道你心里渴望自由和冒险......你为我杀了马克西米,我很感激这一点。但我不会因为这个要你留你。我想要你留下,是因为我不仅看见了你的能力,还看见了你的潜力。在这个男人的世界,女人要想谋求一席之地,就绝对绝对不能停下强壮自己的教你。而我能教你的,就是让你比现在更强壮。”
“强壮?”
“强壮,我亲爱的,你身手不错,这很好,但还是不如伊美尔达和朱诺。我能令你比她们更强壮迅捷,但这不是强壮。我要教你如何做一个真正危险的人,人们情愿为你赴死,他们情愿牺牲自己的自由为你的自由而战,教你如何杀人不见血,如何凌驾于众人之上。到那时,你才足够的强壮,并拥有与之相匹配的自由。”
“你要教我做一个统治者?”蕾妮斯梅·穆恩公主觉得有种难以言喻的荒唐。
“我要教你成为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