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儿,你醒了!”方才真是要吓死我了,探春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只觉得眼皮沉重似铅,头还是隐隐的疼痛,“云洲,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躺在床上了?”只见云洲脸上似乎挂着一丝喜悦,“春儿,你莫急,也莫要乱动,方才你晕倒了,太医也来看过了,你并无不妥,只是,只是…”云洲握着探春的手,似乎不敢使劲,只是捧着,探春也感觉到了那熟悉的掌心里似乎有些湿润,还带着一丝冰凉。
“只是什么?”探春焦急不已。
“只是有喜了!你我有了孩子!”
“云洲,这是真的?!”探春只觉得一时间仿佛做梦一般,开始好像还在仙境飘游,忽而遭遇闪电,待睁开眼睛却又发现,其实是那是一道光,将她送到了另一个绝妙的佳境,不禁泪眼婆娑,“不要哭,春儿,都是马上要做母亲的人了。这是你我的第一个孩子,便是我们爱的延续,无论如何,你放心,我都会守护你们,永远。”
“恭喜殿下,恭喜王妃。”那是湖珠和阿彩他们,纷纷跪在床前。
探春已控制不住泪水,只觉得,一切都太突然了,让她来不及反应。她可以确定,此时此刻云洲的心还在自己这里,可无论如何都忘记不了云洲在自己耳边的那句话,也越发觉得可怕的未来不可捉摸,自己可以把握的幸福其实在慢慢溜走,云洲的心也变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子。有了孩子自然是大喜之事,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千里传信至荣国府,老祖宗,父亲,母亲,姊妹们若是知道了,不知该有多么欣喜,想到这里,只见从眼角滑下一滴清泪。
云洲轻轻吻了一下探春的额头,温柔的拭去那滴眼泪,耳语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可以为你做的,我必定一搏,信我,无论发生什么,我的心会一直在你这里。等一下母亲也会过来,你且稳一稳情绪。”
探春点点头,不管怎样,云洲待自己还是极好的,且这会是茜香世子的第一个孩子,女王的第一个孙辈,身份地位自然无比尊贵,云洲和女王的珍视自然不言而喻,想想怀胎之事,若仅仅是两人之事该有多好,怕是日后各种迎来送往、繁文缛节自是少不得。
“陛下驾到!”女王果然很快就到了,
“探春,莫要行礼,躺着便好。”
“给陛下请安。”探春微微起身。
“好孩子,快躺好,真是我们茜香的福星,这才来几个月便有喜了,今日起便什么都不必多想,安心养着便是,也不必每日早晚都请安了,需要什么尽管开口。云洲这孩子向来是个粗心的,怕是会有想不到的地方,湖珠,你来,记得安心侍奉王妃,尤其是饮食要格外精细,每日来红珠殿通报,也好叫我安心。”
“是,陛下,奴婢必尽心竭力侍奉王妃。”
“朕前朝还有要事,就不多待了,秋云,碧海宫自今日起奉燕窝。”
“是,陛下。”
“对了,洛真可在?”
“奴婢去传。”“不用了,只是要派他出宫去告知安海君,他若是想来看,想来探春还需要将养几日才可下床,近几日正是不易叨扰的时候,便再过个三五日吧。”女王这一番嘱咐交代,各宫各院都把探春的肚子当成这头一等的大事,丝毫不敢马虎,探春心里也极为安稳了。
且说洛真领旨之后便要出宫,却在宫门口遇到了海珠。
“见过洛大人。”
洛真见四下无人,便将海珠拉到一边的廊下,握着海珠的手,“珠儿,近日可好?”
“谢洛大人关怀,我很好。”海珠说着,便要挣脱开洛真的手。
“是我鲁莽了,你好我便心安了,这日子忙于办差,也无暇照顾你,这是外面新出的玉钗样子,我托家里人买来给你的。”
“多谢。”海珠接过玉钗,心里很喜欢,但脸上却笑不起来,只还是那副淡淡的、怯怯的样子,“洛大人,对我的情意我都知道,只是以后不要再为我买什么了,那夜…”
“珠儿,不要说这样的话,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这马上要出宫宣旨了,不好耽误,待回来你我再叙。”说罢洛真便离开了,他又何尝不想多留一时半刻在海珠身边,只是他很怕海珠会这样直接拒绝自己,那他的心是承受不来的,只是他隐隐担心,虽已然有肌肤之亲,只怕这个傻女子还在做虚妄之梦,结果只怕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且说海珠这边,小心收起了玉钗之后,便回了宫里侍奉,那一日的冲动似乎是个阴影,让海珠深深懊悔,本是下定决心说白了心意、也了结了此番的纠缠,没想到今日见了他还是没有说出来,可叹洛真确实是如今这世上唯一一个真心待自己的男子,如何他却不是心中那个青衣出画、温润如玉的人呢?
秋意渐浓,碧海蓝天,海风吹干净了残云,夕阳的余晖在海面上缓缓铺开,红艳如嫁衣,似乎也在张罗着欢庆喜事,可疾风却吹散了那片残阳最后的一丝温热,只让人觉得寒夜将至,不忍独立风中,当真是喜忧参半,心意难平。伴着渔舟唱晚,形单影只,只见一白衣飘飘的男子背着手立在海岩之上,他呆望着远方的海,墨玉的眸子里似升起浓浓愁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