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厅中诸人听到声音,都是一惊,抬眼望去,只见庄门人影闪处,陆续走进了六个人。
那前面之人面目奇丑,右足微跛,依次是一个秃顶僧人,一个鸠衣百结的叫花,在叫花右边是一个相貌阴鸳的中年汉子。
走在最后是一对少年男女,这时厅中诸人无一不是已出四旬之龄,是以这两个年轻人一经加入,登时显得不大协调。
曹天中趋步迎上前:“老丑,能在时限之前赶到,顿令老朽放心不少。”
他们果然是悠神老丑这一伙人,那老丑肃容道:“好不容易,好不容易。”
曹天中立刻猜出老丑,话中之意,并不多问,他目光一转道:“普天庙主持和丐帮英杰都来了,实是难得。”
普天尊者与铁棒神丐谦虚一番,曹天中望着那阴骛汉子,晶瞳中掠过一丝疑惑,道:“若曹某没看错,这位可就是李向野壮士?”
阴鸯汉子点了点头,曹天中道:“黑洞三兄弟一向不分开,为何只见到李壮士一人?”
李向野突然露出伤戚,闷声不语,那普天尊者向曹天中使了个眼色,压低嗓子说道:“两位施主已在鬼镇上,遭人暗袭过世……”
曹天中“啊”了一声,那黑洞三怪是江湖上大大有脸的人物,却叫人一举毙了两个,心中之震惊自是不在话下,他脱口道:“何人下此杀手?”铁棒神丐干笑一声,道:“说来你都不相信,我们连凶手是谁都没有看清……”
曹天中一听,更是惊讶万分,大厅中其他人一听此言,脸都变了颜色,简直不敢相信此事的真实性了。
悠神老丑见状赶紧道:“哎!别再提这等晦气之事了,曹兄,我们今夜给你带来了两个人质……”
曹天中的视线落在那两个少年男女身上,愣了一下缓缓道:“老丑,你没弄错吧!,这一男一女就是当夜投贴之人?”
老丑坚决道:“放心吧!错不了。”
曹天中看着他两很惊讶说道:“看来他俩倒十分服贴温顺,老丑,你用的什么方法使他们就范?”
老丑忽然笑道:“这个得归功于普天尊者的迷魂大法,这两个娃儿丧失神智已有一整日了,从普天神庙一路至此,他俩行动尽在咱们掌握之中。”
曹天中这才发觉这对男女的双眼无神,面容甚是呆滞,果与常人有所两样;不用说,这两人便是来自飞鹰谷的叶落寒和赵雪怡。
曹天中赶紧问道:“不知尊者施法的效果还可以维持多久?”
普天尊者沉吟一下,道:“至少在四十八个时辰之内,将处在半昏迷状态,不会醒来。”
曹天中拍掌道:“好!今夜情势虽然称危险,但也不会没有转机。”
这时候,那站在大厅中央的姚万山忽然一步向前,对着普天尊者道:“尊者,别来无恙?”
普天尊者面色一沉,道:“姚施主,不知你有何指教?”
姚万山哈哈一笑,道:“不敢当这‘指教’两字,姚某只是心中顿时暗自感到奇怪,天下之大,为什么我俩会在此地碰头,而且又同心对敌,成了一路之人。”
普天尊者冷笑道:“好说!好说。”
姚万山道:“照说咱们既是同来为神龙剑曹天中支援,便也应该同朝为敌,但尊者知姚某乃是出了名的小气鬼,所以对当年之事仍然不能释怀……”
普天尊者道:“施主,那你想怎么办。?”
姚万山啍!道:“姚某敢问一句:那牛姓娃儿,如今何在?”
普天尊者只是淡淡道:“施主,你是说那牛小蛮吗?他眼前是在下清空神庙十二侍童之首。”
姚万山忽然沉声道:“如此道来,尊者莫不是下了决心,要一意孤行了?”
普天尊者哼了一哼,道:“贫僧就一意孤行,你想怎么办?若施主看不过眼;便划下道来,贫僧随时可以奉陪……”
姚万山怒极反笑道:“普天尊者,你既这样说,那姚某说不得要把昔年旧帐和你算算了!”
他一抖手,取出了一把护手钩,掌心抵住两枚铁胆,转得“叮当”乱响,普天尊者吸一口真气,凝神等待对方出击,这剑拔晋张的情势,顿使整个厅上局面演变得糊里糊涂。
因普天尊者昔日为物色使迷魂大法的奇童,遍履大江南北,在伏昌谷发现一个资质极佳的村童牛小蛮,就要带回普天庙去,斯时适姚万山路过该处,也欲收牛小蛮为徒儿,两人因此起了争执而动手,结下今日冲突之起因。
“刷”一响,普天尊者也掣下了禅杖,那曹天中眼看战火一触即燃,忙连忙上前插身两人之中,沉声道:“两位,请看在曹某面子一……”
实然,天空中一个暴雨响起,震得众人耳边格格作响,紧接着一道电光忽闪而下,曹天中不由自主停住了话声。
下雨倾盆而降,将庄门前面燃着的两排火炬浇熄了,狂风呼啸怒豪,和大雨声相呼应。
曹天中口中喃喃道:“雷电交鸣,暴雨突降,莫非是不祥的预兆?……”
被大雨淋湿的庄汉们纷纷避人内院,风势越来越猛,大厅中烛光飘摇不定,使整座庄院充满了风雨凄厉的气氛。
烛影摇红之中,大厅忽然无声无息的闪进了四个黑衣人,个个面目狰狞,煞气森森!
忽然迎来迎来人,众人一惊,只四个黑衣人倏地四下跃开,举手投足问动作齐整划一,分立在大厅四方角落。
这时候,黄辰逸看了看,灯笼上还写一个曹字,应该没错放眼前面从庄外大踏步走进,那殃神老丑站在厅门第一位置,他一见来者之面,惊呼道:“姓黄的小子!你……你……”
继四名黑衣人后走进庄院大厅的正是少年黄辰逸,而大厅中一众高手,都知道那四名黑衣人乃职业剑手手下,而黄辰逸却无巧不巧于此刻来到,一时给大伙儿都觉得他跟职业杀手有关。
悠神老丑冲着黄辰逸沉声道:“姓黄的小子,老夫果然没有将你看错。”
黄辰逸一愣,叫道:“丑八怪,你没有看错什么?”
老丑指着愣愣呆站在一旁的叶落寒和赵雪怡道:“前些时日,你与这两个送挑战黑帖到曹府来的娃儿走在一道时,老夫就知道你必然和职业剑手脱不了关系,果然不出我所料。”
黄辰逸啼笑皆非道:“你要说是就是了,我难得跟你争辩。”
老丑大笑道:“辩也没有用,因为你的行动,已证明了你的身份。”
黄辰逸疑惑了下道:“我不明你什么意思。”
老丑道:“那今夜你来到曹府干嘛?”
黄辰逸笑道:“我来凑凑热闹,不行啊!”老丑冷笑道:“只怕不这么简单……”
话未说完,突然听到厅角一道冷峻无俦的语声亮起:“喂!你们有个完没有?”
老丑猛可吃了一惊,循声望去,原来是那有若鬼魅一般,站在大厅四角的四名黑衣人其中之一所说。
他们四人自从出现到眼下,一丁点声息也没有发出,老丑又只顾盘问黄辰逸,是以几乎忽略到他们的存在,这时曹天中往前一步,略一抱拳道:“四位壮士有请了。”
那四名黑衣人只是冷冷一哼,却没有人还礼。
忽然天空一声巨响,爆起一记闷雷,闪电一闪即没,在座的英雄本己紧张万分的心,一下子为之提悬了起来。
大厅外风雨交加,黑沉沉的天空压得众人心头有一种窒息气闷的感觉,劲风吹得屋瓦上枝极呼呼作响,与淅淅的雨声错扰其间,使整座庄院笼罩在凄厉恐怖的气氛中。
右首一名黑衣人面带煞气,道:“哪一位是曹庄主?”
曹天中道:“老朽曹天中,四位有何见教?”
那黑衣人道:“我们要借你项上人头一用……”
曹天中抬头大笑,众人皆可听出他笑声中隐隐带有抖颤的意味,道:“要曹某人头还不容易,四位就是黑帖的主人么?”
左角另一名黑衣人道:“如此道来,你非要等咱家主人到来才肯献头的了?”
他这一句算是间接回答了曹天中的问话,不过也表明他们乃是受命于人,其上仍另有主儿在。
曹天中皱一皱眉,道:“这贴上约时已过,令主人为什么不见光临?”
那黑衣人道:“曹庄主稍安毋躁,咱家主人,是绝不会叫你空等就是。”
立身一旁的姚万山插口道:“三句话离不了‘咱家主人’,尊驾又是何许人物?”
那黑衣人冷冷道:“你想知道么?”
姚万山道:“这个自然。”那黑衣人沉声道:“想知道,你拿性命来交换答案吧!”
姚万山怒极反笑道:“尊驾口出狂言,姚某少不得要领教一番……”
那黑衣人自口角迸出一个字:“请……”
姚万山更不打话,右腕一抖,拿出背上的护手钩,当先向对方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