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晚上,李景便收拾好了行装。天还没亮,李景便背着行囊离开了家,在床上放了一封信,告诉爹娘不要担心自己。
走出院子,李景看着这个自己生活了十四年的院落,想到自己以后可能再也看不到这个地方,眼眶便有晶莹闪烁。
挥挥头,将后悔的念头甩出脑袋,而后转身逃离了这里。
来到夫子住所,夫子已经收拾好行装站在门口等着李景。夫子是附近唯一教书的先生,所以家中还有些银钱,并不像李景这样只有一个包袱,而是专门雇了一个牛车。
见李景到了,夫子便将李景拉上了牛车。两人坐在牛车中,缓缓离开了这个李景生活了十几年的村子。
……
来到军营,夫子交了告身,顺带着将李景的军伍问题也解决了。毕竟这军伍中会写字的不多,大家还指望这个书记替自己写家书,更何况夫子还负责给大家记军功,自然没有人为难夫子。将李景给夫子留了下来做了一名服侍夫子的亲兵。
初到军营,什么都是新鲜的。领到军装时,,李景高兴的一整天都没合拢嘴。自小到大,李景穿的都是父亲改小了的衣服,这一下子有了自己的新衣服,并且还是两套,李景自然是开心的,心中更加坚定自己这个决定的正确性。
有舒心事,自然也就有不开心的事情。
这不开心的事,便是每天的训练了。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拿着一把几斤重的手刀挥舞,难免有些吃力。这就令李景在挥刀时有些东倒西歪。这个模样在这些整日拿大刀的汉子眼中,无疑是一个取乐的项目。
不过还好,虽然洋相百出。李景还是逐渐的习惯了这样的训练,一个月后,李景挥刀也开始有模有样。虽然和那些老兵相比,还是显得很稚嫩,但却摆脱了笑料这个行当了。
愉快的日子总是短暂的,李景刚开始熟悉了军伍的生活,便接到了前去苍梧协助守城的命令。
“老师,我们会不会死啊?”走在路上,李景询问坐在牛车上的夫子。
“不会的。我是文职,你是孩子,他们不会让我们冲上前线的。”夫子镇定的告诉李景。
得到夫子的肯定,李景的心跳变缓了,自己不用死那就最好了。
“那老师,牛哥他们会死吗?”李景突然抬起头问道。牛哥是李景所在队伍的队长,管着包括李景在内的五十名士兵,这一个月来对李景很是照顾。
“老牛啊,他个我们不一样,他是正宗的军人,这样的场合自然是要冲在最前面的。”
“那就是说,牛哥会死吗?”得到这个回答,李景的脸色有些苍白。李景自出生到现在,身边唯一去世的就是前些日子走的老王了,但老王一直跟李景爹在外打工,李景对老王的印象只存在与一个名字和一个背影,因此老王的去世并没有给李景造成多大的冲击。
但牛哥不同,这一个月来,也许是看在李景还是一个孩子的份上。牛哥对李景很是照顾,所以当李景得知牛哥会死时,想到自己身边的人就要离开,李景自然是有些不能接受。
“可能吧!不过那小子身经百战的,能混到伍长都是很厉害的汉子,这样的小场面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的。”夫子有些惆怅的回答,他虽然知道打仗肯定是要死人的,但面对一个孩子,他还是不能将这些残酷的现实****地摆在李景面前。
虽得到了夫子的安慰,但李景还是非常担心牛哥的安危,一路上不再言语。
见到李景如此,夫子有些怀疑自己将李景待到军伍中来,到底对不对。为了给自己找一个亲信,让一个孩子去直面这个世界的残酷,自己究竟是对还是错?
两人各有心事,原本队伍中最热闹的地方,反而变成了队伍中最安静的了。
来到苍梧城下,李景远远的便看到了那足有四丈多高的城墙。这是李景第一次见到这么高的城墙,李景原先所在的琉璃城只是一座县城,远不能同苍梧这样的郡城相比。
即将面临战争的苍梧城被一道圆弧装的流光包裹在里面,使得整个城墙都闪烁着光芒。在那城垛之间,一道道闪烁这寒光的弩箭架在弩车上伸出墙外足有一尺长短。听夫子介绍,这流光是一种叫做阵法的东西,而那弩车也是一种依靠符篆驱动的。这一个个新鲜的玩意瞬间便将李景心中的阴霾扫除一空,留下的只有好奇。这是李景第一次听到、见到这样的东西。
进了城,李景所在的营被安排在开进城角的地方。托夫子文职的福,李景和夫子两人分到了一间单独的屋子,里面有床,有桌,这比那些住在帐篷中的大头兵要好的多了。而此刻李景正抱着一尺多高的文书,跟在夫子身后,虽然沉重,但李景依然在撑着。毕竟他要是不搬这些东西的话,就得拿起刀站在城墙上了。相比而言,李景还是很愿意待在城下,搬着这些不会让自己丢掉小命的文书。
“孩子,等到真打开了,你可一定要跟在我身边啊。”突然,抱着足有两尺高的文书,走在李景前面的夫子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原来夫子还是很关心我的!’李景有些激动的想到。
“知道了,谢谢夫子。”
听到李景的回答,夫子笑笑。他没有给李景解释,他让李景跟着他,只是因为在混战中,两个人在一起好歹有个照应,不过李景如今这样想,他倒也开心。
他这些年来娶了三个老婆,但不知为什么到现在,三个老婆没有一个给他生下一个孩子,所以他却是有些将李景当成自己孩子的意思,尤其是在只有他两人的时候,这种想法更是强烈。
这两个不属于战争的人,便在这苍梧城中互相依靠着生活,直到战争的来临。
在两人来到苍梧后,陆续有军队来到苍梧城中。到现在,李景每次来到街上是,都会看到一队队穿着军装的汉子,拿着到走在大街上。如今的街上已经被封锁了,基本上看不到居民的身影,一道道全是穿着军装的军人。
这些日子,李景也大概了解到苍梧城是一个怎样的地方了。
苍梧城是大夏最边一个郡,而自己所在的琉璃县则又是一个比较靠近边境的一个县,所以刚开始的时候是在琉璃开始抓的壮丁,毕竟战斗开始后,琉璃将是第一个沦陷的县城,现在不抓的话,以后可就没得抓了。
当初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李景还为自己家人担心了一把。最后还是夫子告诉他,双方交战时,平民都不会是打击对象,只要你不要没事去找人家的麻烦。
李景知道,自家人是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找麻烦的,于是也就不再担心家人的安危。
李景现在担心的是苍梧城到底能不能守得住,前两天,李景没事上了一次城楼。远远的他就看到了城下密密麻麻的帐篷,这都是敌人的!
当李景看到敌人的数量时,他便有些害怕。因为他知道城内的守军人数还不及对方的一半,虽然占着守城的优势。但苍梧是大夏最边境的一个郡,这经济上就吃些亏,毕竟没有人愿意去与对面的蛮荒做生意。所以这守城器械就有些不足,这其中就包括支持苍梧城防护罩的晶石,还有车弩需要的符篆。
尤其是李景知道,如今站在城墙上的那些人,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像自己一样临时被拉来充场面的,反观对面人人状如牛的身躯,李景对这次守城之战实在是没法看好。
但已经站在了这里,总不能还没有开战就当逃兵。反正自己是文职,待城要破的时候,自己总是有时间逃跑的,李景如是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