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思好奇道:“你输给了谁?”
我说:“我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我竟然会输给一个看上去才十六七岁的女孩子。”
李思思道:“幸好你输给了一个女孩子,你若输给了一个男人,只怕你非要履行自己的承诺不可。”
我说:“不要说是输给了一个女孩子,即便是一个小孩子,我也非要履行自己的承诺不可。”
李思思又在笑,她的心情似乎很愉悦。
世上绝大多数的快乐本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李思思道:“后来呢?”
我说:“后来我当然履行了自己的承诺。”
李思思道:“现在这里又没有别人,你何必还要说谎?”
我不说话。
李思思道:“你不肯说实话,便让我来帮你说好了。你当时虽然已经烂醉如泥,但那时候你的武功已通玄,一运内力,便能将一身酒气排出体外。你不但用这个法子让自己清醒过来,你清醒过来的时候做的第一件事情并不是愿赌服输,而是当场反水。你二话不说,拔出了你的宝剑,将所有的人都杀死,而后远走高飞,所以当时梅山虽然死了很多人,但至今却仍然是个谜,那起屠杀案至今仍不能真相大白。”
我说:“他们难道不该死?”
李思思道:“他们的确有该死的理由,但有的人却只不过是来凑凑热闹,他们却罪不至死。”
我说:“要怪也只能怪他们是个人,因为是人都有可悲之处,人不能克制自己的欲望,便已有罪,所谓的法不责众,只不过是凡人的说法,我若是弱者,则会被嘲笑和讽刺,因为我没有反击之力,只能被迫忍受。”
李思思道:“但他们却是人,人虽然有可悲之处,但人毕竟是人,不是你圈养的牲口。正如你所说,他们虽然没有克制自己的欲望,但他们却是真正的弱者,若所有的强者都如你这般滥杀无辜,可还有世道可言?”
我说:“人必须要为自己犯下的错付出代价,我犯了错,也有业报,至今我都在还。”
李思思道:“有些错,你能还的了么?”
我说:“还不了,但我已尽力,我毕生夙愿都在为此而努力。”
李思思道:“可惜你失败了,你失败了,证明你错了。”
我说:“失败不等于错,成功不等于对。”
李思思被气笑了,道:“好好好,没想到你竟然还这样冥顽不灵,既然如此,我便让你看看真正的我。”
她在变矮,她变成虺妮的时候,身高有一米七五以上,但此刻却在变矮,矮了至少十几公分。她的面貌当然也在变,这次她的变化很大,虺妮本来有着部落女性的特征,有着一股野性美,但此次却变成了一个小巧玲珑的小女人。
身高一米六出头,体态纤细苗条,比例很均衡,最重要的是,她的脸蛋并不像大多数现代女性那般,看来看去也就那几种脸型,不同的只不过是五官而已。她不但脸型和别人不大一样,连五官似也很独特。对当代男性的审美来说,这是一张陌生的脸,因为这张脸绝难出现在男性的梦境中,可这张脸却同样精致,如同陶瓷娃娃一般精致,让人难以挑出破绽。
这张脸我却并不陌生,即便我有心理准备,此刻也是忍不住心中一突。
我有些颤声说道:“你……你是秦冉?”
李思思道:“秦时明月的秦,冉冉升起的冉。”她忽抿嘴笑道:“可我并不是秦冉。”
我大声说道:“这不可能。”
李思思道:“当然不可能,你曾经为了一个女人不惜重出江湖,再造杀孽,可见你不但很怜惜她,也很疼爱她。因为你抛弃了王素彤之后,你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这个女人的身上,她也算是一个奇女子,至少当年在梅山上,你之所以会输,就是因为她。你一生从未败过,也许你唯一的败绩就是败在她手中,所以你抛弃了全天下最漂亮的女人,开始迷恋她,迷恋这个曾将你灌醉的女人,已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我却摇头,郑重说道:“我疼爱她,怜惜她,但却并不是迷恋她。从她出现的那一刻,我便做了一个决定,我放弃了自己的理想,抛弃了爱恨情仇,因为那时我便决定要保护她一生一世。”
李思思道:“你可做到了?”
我说:“可惜我做的并不够好。”
李思思道:“不是不够好,而是太好了。你能从你的世界走进她的世界,这已经很难得,这比市井混混突然当了皇帝还要让人觉得新奇。在武林中,你已不是个人,你是神,不败的神话,你的剑一出鞘,浩然之气光耀九州,你杀过的人比有的人一辈子见过的人还要多。像你这样的人,却突然为了个女人隐于市井,做了别人十年的影子,你若做的还不够好,我实在想不出世上究竟还有什么算得上好。”
我说:“好与不好,其实也并没有太多区别。倘若两者相知,即便是敌人,和朋友也差不多,倘若相悖,即便是朋友,也会被视如仇敌。”
李思思道:“这个道理每个人都能懂得一些,但真正能够时刻提醒自己的人却很少。”
我说:“我对她的好,已成为一种变相的庇佑,不论对与错,只要让她不愉快,我的剑就会毫不犹豫的刺入别人的脖子。”
李思思道:“你可知对于那样一个花季少女来说,无论她外表看起来有多么懂事,内心中依然还只是个孩子,那些属于孩子身上的性格特点她都有,一些别人孩子身上没有的特点她也有,因为她不是个普通人,她姓秦。”
我说:“或许正因为她姓秦,我才会对她如此溺爱,这种爱已融入骨髓,挥之不去,让我不能克制自己的杀念欲望。”
李思思忽然沉默了。
我说:“她本该姓张,无论有没有改姓,这都是既定的事实。她本该有个温暖安全的家,可却一个人流落在尘世,像是个孤儿一般,无依无靠,在别人还在温室中求学时,她已要凭靠自己的双手填饱自己的肚子。对于这样一个缺少教养的无辜可怜的孩子,不论她长大后已养成了怎样的性格和脾气,她都没有大错,因为她从小流落街头,她的世界本就残酷,不去争不去抢不去骗,她早已被饿死……”
李思思突然截口呵斥道:“你给我闭嘴!”
我果然闭嘴。
李思思道:“你有什么资格说别人没有教养?你有什么资格去可怜别人?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大放厥词?”
我忽然成为了哑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思思道:“就因为你守护了她十年,所以你以为你已有了说话的资格么?”她眼睛里突然有着怨毒之色,道:“可你有没有想过,若不是因为你这个负心人,她绝不会出身在那样的环境中,若不是你冷酷无情,我何必抛弃她?我已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可那时候你是无敌的剑神,不论是谁,在你手底下也绝走不过三招。你的名气越来越大,我对你的恨日益加剧,已深入骨髓,已融入灵魂。你的贱种若有一天好日子过,我的心就宛如刀绞,终于等到她八岁时,我总算做了一件让我愉快无比的事,从那时候起,我每天的日子都愉快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