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两掌刚才被迫分开,要想蓄力再行阻挡已无法做到。但这时候她的身子竟然柔软起来,两手已难防御,但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她的长腿竟已劈开,以一个让人无法想象的角度踢了出来,直袭我的下颚。
幸亏我早有准备,右手攻势不变,左手却已出动,将这只要人命的长腿抓在掌中。而此刻李思思再也无力反抗,我这一指不偏不移,直中她眉心。
李思思双眼竟有怨毒之色,随着我一指点中她的眉心,在她的瞳孔中竟然闪过一道红光。我清晰的感受到从手指尖传来了一股巨大的反弹之力,在这一刻,她的精神高度集中,仿佛将全身的气力在霎间凝聚成一点,集结在眉间。
可以用肉眼清晰瞧见,在这霎间,她的眉心出现了一点嫣红。那不是鲜血,因为我并不想伤她性命,方才点出一指,连一丝内劲也未吐出,所以我根本不可能伤到她。
那点嫣红虽不是鲜血,但却比鲜血更鲜艳而醒目。
以我的目力和意念的感知,能够瞧见这点嫣红里似乎有着一些金丝,那金丝仿佛是一张蛛网一般,隐隐间似乎组成了一组复杂的纹路。
红光大涨,四溅开来,刺人眼球。
那点嫣红似感受到有人在探知它,竟然自主防御起来,即便是我,此刻也再难瞧见那蛛网般的金丝纹路。
我收手后退而立,不再瞧李思思一眼,我说:“你走吧。”
李思思没有说话,她眼中的怨毒之色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竟是一股复杂。
她本就亭亭玉立,白衣如雪,长发飞舞,此时她眉心上那点嫣红,将她衬托得更是多了一层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威严,宛如一尊观音一般。
幸好此刻她好像恢复了一些理智,她的声音忽变得有些颤抖,她有些不相信的说道:“你放我走?”
她神圣如观音,不可侵犯,但此刻这句话却又将她打入凡尘,她又成为了一个小姑娘,一个如百合一般圣洁却与妩媚融为一体的蛇精。
我突然想起了另一个女人,那本就冷冰冰但内心却火热的女人。
我突然有些分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李思思还李思琴。
因为她们本就是两姐妹,如同连体,若站在一起,外人绝难分辨她们谁是妹妹谁是姐姐。
我突然将这两个女人重叠,以我此刻的心境,却依然难以分辨她们的区别,除非她们再次一同出现在我面前。
但她的姐姐却早已死去,世上已只有李思思,再无李思琴。
我已转身,大步朝前走去。
我要去外面的世界瞧瞧,我已有很久没有在外面的世界走一走。此刻我已归位,重新为人,心境虽然有些不同,但今后我要生活的世界却依然是那片世界。
什么会吃人的棺材,什么绝世神兵利器,什么武学最高境界,在这一刻好像都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走出这甬道,真正的站在阳光下,呼吸一口清新空气。不论以前有没有所谓的理想,有没有什么所谓的身世之谜,在这一刻仿佛都无所谓了,不是不愿意记起,不是真正的放下,而是这些东西突然间好像不再是必须追求和必须得到的,在不知不觉之中,一座硕大精美无比的冰雕,逐渐融化。在融化的过程中,它曾幻化成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记忆,各种各样的悲伤和困厄。
此刻,这些东西虽未消散,却已经成为了一片汪洋。它是冰雕融化而成,它有着冰雕的本质,却已无冰雕的瑰丽,只有大海的海纳百川般的豪情和无物不容的坦荡。
我不再回头,似已真正的“了无牵挂”。
身后似传来李思思的声音,她的声音犹如叹息,有些幽怨的说道:“你真的要走?头也不回,你连一句话都没有说,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每次你都这样的走,留下了别人?”
我装作没有听见,继续朝前走去。
“你表面上是个君子,内心却是魔鬼,你虽然从未花言巧语信誓旦旦,但和你相处的女人却总是在不知不觉间被你所俘获。可惜你一生有无数个女人,你所有的女人都爱你爱的要死,不惜为你抵挡子弹,不惜为你抵挡背后的刀子,可你每次都是这样一走了之,你内心不但是魔鬼,你自己也是个变态。”
“我是变态?”我并没有说话,但心里却是微微一愣,我的脚步已停下。
“你杀过无数人,你伤过无数人的心,你虽然杀害的是别人,你自己何尝又不是已经伤痕累累?你自己何尝不是犹如疯魔一般,过着的是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曾一度酗酒,饭不吃,话不说,水不喝,觉不睡,如同行尸走肉。若不是你的运气不错,现在你早已真正的死去,而你现在虽然还活着,你不妨仔细瞧瞧,你究竟还是不是你?”
我转过身来,一句话也没说,我心中很平静。
她说的不错,我虽然还活着,但我已不是我。
只因为逝去的那个我虽然还是我,但我已忘记了那个我。现在的我虽然还是我,却仿佛缺失了一些东西,又好像多了些什么。
大智若愚,大成若缺,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我的心境已升华,不会因为别人的几句话而产生涟漪。
“你不是李思思。”过了半晌,我平静的说道,语气平稳,并无波澜。
李思思道:“我不是李思思,那我是谁?”
我说:“你也绝不是李思琴。”
李思思道:“李思琴?”
我说:“你当然也并不是九妹。”
李思思道:“我当然不是。”
我说:“不论你是谁,你都是个人,并不是虚拟的存在。”
李思思轻笑道:“我若不是个人,那我一定是一只僵尸。”
我并不理会她的揶揄,继续说道:“你不但是个真正的人,也是一个真正的女人。也许你自己也知道,女人也分好几种,但一个像你这样年龄的女人却只分两种女人。”
李思思饶有兴致的说道:“哪两种?”
我说:“一种是李思思那种女人,不论她有没有喜欢脱光衣服的习惯,她都是一个漂亮的女人,是一个漂亮而年轻的处女。”
李思思道:“你有不少女人,老少通吃,可谓情场高手。你好像已经学会了如何一眼就能瞧出别人是不是处女,这可不是个好习惯,你的眼睛越明亮,你的心中只怕会越失望。”
我说:“能不能一眼就能瞧出别人是不是处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至少已不是。”
李思思道:“我不是?”
我说:“你不是。因为你并不是李思思,你是柳七七。”
李思思道:“柳七七这个名字倒是不错,但我却是第一次听见过。”
我说:“你虽然是柳七七,但说话的人却并不是柳七七,而是另有其人。”
李思思直笑不语。
我说:“你们一定知道我不少底细,至少近十年来我所有的底细都已被你们查的清清楚楚,你们当然也知道我所有的弱点。”
李思思道:“每个人都有弱点。”
我说:“每个人都有弱点,但我却没有。”
李思思道:“你没有?”
我说:“我没有弱点,只因为我的弱点都已不是弱点,对于一个常年行走在鬼门关的人来说,所有的优点和弱点都已不存在。”
李思思道:“一个像你这样的人,一定很难应付。”
我说:“不但很难应付,也成为了有些人的眼中钉,这颗钉子即便不拔除似乎也伤不了别人的命,但若不拔除,却又让别人坐立不安。”
李思思道:“这颗钉子倒的确有些可恶,不过钉子终归只不过是颗钉子,在这世上,别人拔下一根汗毛都比大腿粗,更何况是一颗钉子?坐立不安时随便一铁锤就完事了,何必多费手脚?”
我说:“这一点我倒的确有些不解,不过有一点你们一定已经知道,那就是我杀人无数,曾位居世界红花榜首位,我曾经喜欢在黑暗中杀人,杀过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