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森见我没有说话,他也没有接口,一时间,林子中倒是显得格外沉寂。
过了良久,我才说道:“武林十大高手榜里,应该也有你的名字吧。”
屠森看了我一眼,随即摸了摸鼻子,不过想来无论他是不是高手榜里的人物,在这个时候,那非但已不是他的荣耀,而是他的耻辱。因为他那鼻子已经又红又肿,而他却连一点法子也没有,只要一想到他自己的鼻子,他到嘴边的话就不得不咽了回去。
幸好虺妮随身还带了几张创可贴,可是屠森却拒绝了虺妮的好意。
我说:“十大高手榜里的人只有一人使弓箭,恰巧我也认得一个人是使弓箭的。”
屠森道:“是谁?”
“肖丑。”
“阎王肖丑?”
“不错,我若没有猜错,他已经可以做到七步拉弓。”
屠森一口否定道:“这不可能!”
“哦?”
屠森想了想才道:“我也是使弓箭的,我当然知道七步拉弓是什么意思,不要说是七步拉弓,能够做到十步拉弓,就已经是非常不容易。”
“肖丑和你都有一个相同点,那就是你们都很谦虚,这样的人若是不能成为搭档,实在是有些可惜。”
屠森闭上了嘴,看他的表情,似乎他最想要闭嘴的人不是他自己,而是我。
我却看了虺妮一眼,道:“现在无论是谁都已能看出,你们非但不是表亲,更连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们走在一起,只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
虺妮道:“为什么这样说呢?”
我说:“因为要想去圣山,像兽村这样的部落,最多只有一个名额,而外来者必须要部落的人引领,才有资格去圣山祭拜。”
虺妮道:“你的记性倒是的确不赖,至少别人说过的话你还能记得。”
我笑着说道:“有一件事情可能你们还不知道,我不但去过兽村,而且已经在兽村附近观察了三天。”
虺妮道:“难怪前几天的夜里村口的野狗乱叫个不停,原来是有陌生人进了村子。”
我也不理她的揶揄,道:“兽村里有个地方倒还算不错,那里有个地窖,里面没有其它东西,只有十几缸陈年老酒。”
虺妮笑道:“原来你也是个酒鬼,想必你已忍不住去偷喝了几口。”
我叹了口气道:“无论是谁,在那个时候都绝不会只喝几口那么简单。”
虺妮道:“你悄悄进入村子,想必身上也没带什么装酒的器具,所以当时你一定感到有些苦恼。”
我说:“幸好我身上别的东西没有,却还有着东西可以让我光明正大的喝到地窖里的酒。你知道一个人独自出门在外,什么都可缺,就是不能缺了钱,因为这个世上还有钱买不到的东西实在不多。”
虺妮道:“你的意思好像是说你不但没有偷酒喝,而且光明正大的找到主人家,和人家买了几缸子酒?”
“好像是这样。”
虺妮用责备的语气说道:“你的胆子未免太大了一些,你这样一个外来者深夜去找主人家买酒喝,主人家若是肯卖酒给你才怪。”
“只不过是买酒,又不是买人。”
虺妮瞪了我一眼道:“主人家如果卖酒给你,要是被发现了,按照兽村的规矩,不但你自己性命难保,而他自己也要被砍掉一只手。”
“原来如此,难怪那缸酒那么贵,居然花了五万块。”
虺妮小嘴吧啦一声,却说不出话来。因为对于像兽村那样一个地方的村民来说,五万块已经足够值得让他们冒险了,所谓富贵险中求,族规即便再严,酷刑即便再如何让人思之悚然,但那是在被发现或者被查到的前提下才会发生。
只要事情做得够严密,那么所谓的族规,也形同虚设。
我接着说道:“你知道一个人走到兽村,没个六七天是做不到的,风餐露宿,险些就快茹毛饮血了。我突然找到这样一个地窖,何必还要到外面去日晒雨淋?我只好又花了五万块钱,在这地窖中住了两天。我说过,钱对于某些人来说和报纸差不多,但有的人却视钱如命。”
屠森的脸黑了下来,虺妮的脸色也是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沉默半晌,虺妮才道:“你说的不错,独自出门在外,总是会带着钱傍身,但走进这十万大山,无论如何也不需要带十万块现金在身上,这不符合常理,而且在这里,除了现金,其他的东西根本一文不值,比如支票,银行本票等等,和废纸差不多。”
我说:“你错了,兽村这地方虽然看起来落后,连个最基本的储蓄社也没有,但无论什么地方,总有几个人是有眼力的,比如一块古玉,一块翡翠,他们往往可以估出一个合理的价格。”
虺妮正想说话,我却不想在十万块这个问题上面浪费太多时间,所以我又很快接着说道:“一个人在一个地方呆了两天,难免会听到一些消息或者看到一些事情,兽村的后山上,有一条青石路,直通山顶,那里有栋楼亭,名为‘听海楼’,意思像是说站在楼亭上,可以听到海浪的声音。我不但听到了海浪声,也看到了一些事情,比如一些很小的细节。”
虺妮叹了口气,却没有说话。
屠森却沉着脸道:“原来你所说的地窖是听海楼的地窖,那里不但有好酒,也有不少****。”
我不能否认,因为屠森是本地人,他对那里的一切都无比熟悉。
屠森道:“听海楼的后面是不是还有一个园子?园子是不是在树林里?即便是站在听海楼上,也很难瞧见那山顶上竟然还修了那么大一个园子。”
因为那园子四周不但灌木丛很多,且那里的树又高又密。
屠森又道:“那园子有六米高的围墙,只修了一道暗门,平常时候暗门都是关着的,所以即便有人发现了那园子,也根本进不去。”
就算进得去,也只能用别的法子。
我问道:“那么修建那样一个园子,难道不是为了给人住的?”
屠森道:“谁也不知道,因为那里是兽村的禁地,即便是村长,也没有进去的资格,而且后山的园子是个禁忌存在,根本无人敢议论提及,因为若有人举报,则要受到割舌头的刑罚。”
“那么是谁来执行刑罚?”
屠森道:“当然是村长。不过他只不过是执行者,或者说只是傀儡般的存在,他身后还有执法队和长老团,还有我们的族长。”
一个从大周时期传承下来的古族,果然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屠森道:“你在听海楼是不是看到过一个八十多岁的白发老头子,还有四五个青壮年,另外就是一群****?”
他也没看我,又自问自答道:“那老头子就是我们的族长,其余的人都是执法队人员,尤其是那群****,个个都身怀上乘武功,每一个的身手都不在我之下,所以你以为十万块钱就能收买那里的人,只怕大错特错,他们包庇你,想必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我说:“无论是谁看到听海楼里的那些女人,总是会忍不住要为她们说几句好话,因为她们个个都长得不错,可是你却开口闭口一声一个****,莫非她们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成?”
屠森却闭上了嘴巴。
我说:“我只是觉得有些好奇,本来你根本没有必要和我说这么多,为什么在被我打破了鼻子后就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屠森道:“因为我已经改变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