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老先生道:“不错。”
那女子道:“也许前辈等的那个人,不但偏好荤食,更是爱酒如命。”
荀老先生道:“一个喜欢吃肉喝酒人,你应该知道总是难免还有另外一种爱好。”
那女子道:“女人?”
荀老先生道:“不错,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那女子忽然轻笑了起来,她五官本就精致完美,尤其是如今已喝了酒,娇容酡红,虽然因为穿了一身迷彩作战服,但这一阵轻笑,丝毫不阻碍人们对她的遐想,除了荀老先生之外,在场的所有人眼睛都直了。
荀老先生直言不讳道:“若论容貌,贫道对你也绝挑不出任何毛病,可惜有一点你莫要忘记,你祖父毕竟和贫道颇有渊源,贫道倒非因此而留你。”
那女子这才有些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荀老先生道:“你可知道在这深夜我不找别人,为何偏偏找上你?”这次他不等别人回答,他很快已接着说道,“我找你,看中的绝不是你的容貌,而是因为你也是个女人。”
那女子不解。
幸好荀老先生或许是因为酒已经喝得差不多了,所以他做事倒开始利索起来。他拍了拍手掌,只见他身后不远处的帐篷已被人掀开,从里面竟款款走出一个女人。
这女人穿的不多,只穿了一件白色连衣裙,却连鞋子也没有穿,赤着脚。远远看去,昏暗的灯光下,她身材高佻,天鹅一般的勃颈,修长笔直的美腿,且前1凸后1翘,尤其是酥1胸,极度丰满,因为连衣裙有些束腰紧身,像是快要挤出水来,而那腰肢却如柳条般摆动。她扭着纤腰肥臀,款款而来,迎着火光,但见她朱唇如杏,琼鼻高挺,眉若翠羽,眼如星辰,浅梳淡妆,肌似羊脂。这张脸还有些稚嫩,下巴稍稍有些婴儿肥,看上去年龄只不过十六七岁,但只要看到她的身段,再加上她的打扮,却又将她与那传说中的蛇精划上了等号。所以即便明知这还只是一名少女,但别人却又绝不愿意承认,这稚嫩和妩媚融为一体的少女如果是蛇精,即便是所谓的正人君子,也会爱不释手,欲罢不能,也再不会有丝毫心理负担。
荀老先生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稚嫩和妩媚融为一体的少女微垂着头道:“我叫九妹。”
荀老先生道:“很好,你可知道我叫你过来所为何事?”
九妹怯生生答道:“您只交代了我一件事。”
荀老先生道:“什么事?”
九妹道:“您叫我等一个人,一个男人。”
荀老先生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他叫什么名字?”
九妹摇了摇头又赶紧点了点头,道:“我要等的人叫三爷。”
荀老先生道:“现在三爷还没有来,我却已叫你过来,是为了让你先见一个人。”
九妹还没有说话,那女子已经忍不住冷冷的说道:“你现在要见的人就是我。”
九妹还是垂着头,没有回答她的话,但她还是偷偷地看了荀老先生一眼。
荀老先生却绝没有再去看她,只不过他老脸上的皱纹似乎还是舒展了不少。不该说的话绝不多说一个字,该说的话若不是那个该听话的人,也绝不透露一个字,这样乖巧的女人不想让人喜欢都不容易。尽管这个女人或许很快就要送给别人,他心中或许已经开始有些不舍,所以他不得不做出冷淡的样子,他生怕他只要再多看这个女人几眼,他就要忍不住破了第三戒了。
九妹瞧见荀老先生不理会她,她又垂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女子道:“你叫九妹,你的确配得上这个名字,碰巧我在家中排行老七,我姓柳,认识我的人喜欢叫我一声七妹,其实我姓柳,又排行老七,却不叫柳七。”
九妹忍不住道:“七妹这个名字也很好听,但柳七却未免……”
那女子道:“柳七未免太难听了些,对不对?所以我叫柳七七,别人叫我七妹的时候我还会忍不住想笑。”
“为什么要想笑呢?”
“因为我叫柳七七,却不叫柳七,所以我总是要去纠正他们,柳七是七妹,那柳七七为什么不是十四妹呢?可是我纠正了许多遍之后,别人依然叫我七妹,我只好也承认了这个名字。”
九妹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似乎是个喜欢笑的女孩子,所以只要是有趣的事,她就会忍不住想笑。
无论是谁在笑起来的时候,无论是多么紧张,总会在笑声中减弱一些,所以九妹垂着的头也在不知不觉间抬了起来,她抬起头来的时候难免就会给人一种挺着胸脯的错觉,尽管她并没有刻意挺胸,但她这个姿势即便是柳七七那样的女人也觉得胸口有点发堵,血液有些沸腾。
不是热血沸腾,而是一口莫名其妙的浊气沸腾起来,却吐不出去,而是堵在胸口,这样的身段,即便是她,也难免有些嫉妒。尤其是那种独特的清纯,就像是三月里绿水湖畔的白百合,只不过这白百合给人的感觉偏偏又有些妖娆而妩媚。
九妹笑起来的时候,全是由内而发,明眸皓齿,没有一点作态。不过想来她也是反应过来这里并不是她自己的家里,可以无所顾忌,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想吃就吃,想发脾气就发脾气,所以她很快又慢慢地将头垂下,神情中反而更多了一层落寞。
我突然就要忍不住飞过去,使劲儿在她脸上拧一把,我突然很想看看这个女人在那时候是什么表情。尽管我想装作不认得她,却还是不得不承认世上能有比她更会变脸的女人实在不多,幸好这样的女人不多,不然世道非要大乱不可。
这个叫九妹的少女,竟然是李思思?
她到底是叫九妹还是李思思,还是说这两个名字都是她自己杜撰的?
那她姐姐李思琴这个名字,也是假的么?
她究竟有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连我也已渐渐有些分不清楚。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既然来到这里,是不是和那个姓荀的老者有关?
至于姓荀的老者要等的那个人叫三爷,我却当做完全没有听见,这个世上叫阿猫阿狗的都有无数个重名的,何况这个世上唯一一个叫我三爷的黑爷,似乎也多有不测,我知道他本事向来不小,虽说我也并没有完全相信李思琴那个妖精说的话,毕竟黑爷绝不是省油的灯,想要他的命,只怕并不是那么容易。
最重要的一点,这里怎么会凭空多了一片大海?我承认这个世上有那么些人有大能力,飞林踏雪不留痕,杀人不见血,但却还没有谁可以做到移山填海,这样的大能力大神通,是神话故事里的桥段。
这一切都是充满了疑云,好在尽管疑云密布,只要没有踏入其中,也还有着全身而退的机会。
我无声无息地退出了浅林,这时候我才发现,这旷野中的雾更浓了,海风吹得身后的林子猎猎作响,除此之外,连只虫子的叫声都没有。
我的心却在往下沉。
前面竟然多了一点微弱的光亮,像是有人在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