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别跑,看我抓到你不揍你一顿。你再乱跑我告诉娘去。”
许府的花园里,一个约莫十岁、身着白色罗裙的小姑娘正俯身趴在高高的假山上,假山下边的小路上一个比她略大三四岁的女孩,手里握着一根树枝在不停的挥动着。
“小鱼,你跑哪里去了?再不出来我真告诉娘去了。”
假山上叫小鱼的女孩偷偷动了动,捂着嘴笑了。这便是当日许夫人在洪水当中捡到的女婴,小鱼。而另一个女孩便是许夫人的女儿,子衿。
叮当一声,罗裙上挂着的流苏环佩突然敲在假山的石头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假山下的女孩仰起头,看到趴在上面的小鱼,扬了扬手里的树枝,“你又爬上去,一会儿衣服又脏了。赶紧下来。”
小鱼笑嘻嘻的从假山上跳下来,顺手拍了拍衣裙,又笑着跑远了。子衿跟在后面边跑边嚷:“娘,小鱼又爬到假山上去了。娘,你看看……”
自那日被许夫人从东边抱回了西京城,小鱼便被当成许夫人的亲生女儿般对待。吃穿用度都按着大小姐的惯例来办,给她找了最好的奶妈,待得她开口说话识字,又找了最好的先生来教。虽然一直被细心对待,却从未娇生惯养,也给足了她自由的空间,倒使得她长得淘气活泼,与别家死气沉沉的大小姐有所不同。
不过小鱼自小生长在许家府邸,并未出过门,因此也不知道外边的世界是什么模样。她小小的心里一直幻想着能够出去看看,听先生讲,站得高,就看得远,所以她时常躲在假山上,想看看外边的世界,然而她看到的只是许家大院的一栋栋小楼。
小鱼一直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不让她走出许府的大门,子衿也不知道。就像她和子衿都不知道,小鱼不是许夫人生的孩子一样。整个府里,只有这两个孩子不知道小鱼的身世。
许夫人曾多次嘱咐府里,不能让小鱼知道自己的身世,许府谁要敢提及,便会不由分说将人赶出许府。倘若是被许府赶出去的下人,在西京城里便不会再有人敢用了。否则,便是与许府作对。
谁都知道许大人对许夫人的感情专一,许大人只有许夫人这一房妻室。因此,许夫人的话其实与许大人无二了。
只有一次,子衿对徐夫人说起小鱼长得白皙动人,就像不是她的亲妹妹一样,许夫人为此责罚了子衿,命她一天不许吃饭,三天不许出房门。众人见此,也知道许夫人之前说起的“不许提及小鱼身世”是很认真的。
子衿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只说了这样一句话就受到如此重罚,要知道许夫人疼她疼的不得了。不过,子衿便再也没有说过“小鱼不像是亲妹妹”这种话。
子衿在花园里追着小鱼到了偏院,却见她呆呆的立在院子中间,看着房顶,便悄悄绕到她身后。伸手刚要拍小鱼的肩,想要吓她一跳,却被小鱼转过身来握住了手。
“姐姐,我刚才看到房顶上有个穿白衣服的人。”
“那定是管家吩咐来翻修屋顶的下人,怎么这种事情你都觉得稀奇?”子衿答。
“不对,下人哪里准穿那样的衣服?这府里除了我,谁会穿白衣服呢?”
小鱼的回答倒是让子衿吃了一惊,是啊,许府里仿佛是除了小鱼以外,没人穿白衣服的。再说,即便是在府外请来翻修房顶的人,谁会穿一身白衣服干活呢?白衣服不耐脏,没有人会穿着干活啊。除非这个人有病。
“准是来偷东西的。”小鱼说着,便蹦起来,朝偏院外跑去了。
子衿还未回过神,已经听着小鱼口里喊着“有个白衣服的怪人在房顶,怕是要偷东西……”跑远了。
子衿笑着也就去追小鱼,怕她吵了在屋里养病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