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独树一帜
风正紧,雪花飘。
年关将至,年味愈浓,街上的孩童却不惧严寒,到处追逐嬉戏,不时躲在背风的墙角里燃放一串串鞭炮,倒给扬州城增添了不少喜庆的气氛。
“弘儿!该练功了。”常妈的身影出现在“思甜如梦阁”的大门口。
“奶奶!我再玩会行不?”
“奶奶可作不了主,那要问问你师傅才行。”
“来了,来了,不要问了。”弘儿将手中的一串鞭炮塞给伙伴,飞也似跑了回来。
“弘儿真乖!”常妈拉过弘儿的小手,往院中走去。
“奶奶可别跟师傅说,要不弘儿又是要挨骂了。”弘儿抬起小脸对常妈说道,淘气地伸了伸小舌头。
“什么事不要跟师傅说?你又闯什么祸了?”没想到天舒正好从楼梯口下来,将弘儿的话听了个真真切切。
“师傅!”弘儿突然听见天舒说话,大吃一惊。
“弘儿乖着哩,这不正要去练功吗。”常妈连忙给弘儿打掩护。
“不许淘气,要好好听奶奶的话,认真练功。”
“师傅!这功要练到什么时候?”
“活到老,练到老。冬练三九,夏练三付,一日不可懈怠。功夫这东西,你马虎它,它就作践你。江湖凶险,没有真本事可是寸步难行的。快去练吧!”
“噢。弘儿记下了。”
天舒自拜过灵堂,便决定不再隐瞒自己的身世。
天舒很清楚,楚鸣峰的后人重现江湖,必然一石激起千层浪,少不得将面临数不清的风风雨雨、是是非非。
趁着春节前的空闲,天舒悉心地传授“长白双英”、思甜和弘儿武功。
一个好汉三个帮,双拳对敌四手。纵然自己武功最好,但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到时难免照顾不过来。
天舒自幼经几个师傅精心打造,对武功这道认识深刻,加上自身聪明又不拘一格,便冥想着要弄出点独门绝技来。
天舒边走边想,不觉来到“长白双英”练功处。
“长白双英”跟着天舒,经天舒指点,功夫进步日新月异。
经过灵堂一事,天舒对“长白双英”更是细心教导。“长白双英”那是求之不得,学得如痴如醉,生怕耽误了些许。
天舒也不吱声,静静地站在旁边看着“长白双英”捉对儿厮杀。
看了一会,天舒眉头不由越锁越紧,慢慢在双眉之间锁成了一个“川”字。
天舒细看“长白双英”对练,笔来箫往,有板有眼,功夫确实能够挤身武林高手之列。但招势之间偶尔总会出现一些不尽人意之处。这要是真正过招时被对方抓住,忌不成了要命的破绽。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这可不能儿戏视之。
“看招!”天舒声到人到,挥掌攻向“长白双英”。
“长白双英”练得正欢,突见师傅招到,急忙打足十二分精神,笔箫联袂,小心应付。
“长白双英”笔箫合璧,攻守兼备,功力顿时大增,先前存在的弱点也消除了不少。果然是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天舒经过对战,悟出了不少道道,当下手底下一紧,瞧准“铁笔”兰得正的一个破绽,一招“烘云托月”,闪过“铜箫”乐不和的招式,一指轻点在兰得正的左腋下,本来还是风雨不透的笔箫合璧霎时土崩瓦解了。
“长白双英”几经苦练,没想到在天舒手下还是走不出几招,脸上不由红一阵、青一阵。
“二位不必自责。凭你二人眼下功夫,一般高手已不足为虑。只是当中有些不足,让行家看穿了就不妙。”
“那如何是好?”
“天舒已经有了改进之法,只是有些细节还需揣度揣度。”
“长白双英”一听师傅有办法,吊起的心总算回到原位。
“好啊,教功夫也不叫上我,本姑娘可不是好蒙的。”
思甜在房中没见了天舒,便寻了过来。看见三人在院中切磋武功,不由娇声嗔道。
“长白双英”见思甜来了,连忙躬身行礼。
“你们别宠她了,再宠她本公子就不得安宁了。”
“谁让你宠了?谁让你宠了?”思甜小手一伸,食指早戳向天舒前额。
天舒见思甜手到,将身形一闪,抓住思甜小手一带,思甜顿时整个人儿全到了天舒怀中:
“别闹了,哥哥带你玩去。”
天舒和思甜出得“思甜如梦阁”,一路说说笑笑,不一会便来到“不死不休”赌坊。
“哥哥又要进去赌?”
“不是赌,是拿银子。过年了,没银子怎么行?”天舒诡异地一笑。在天舒看来,那还叫赌?那银子对他来说无异于拱手相送。
“啊呀!‘天书’大侠驾临,快请进!”侍应一见天舒,先是一惊,继而满脸笑容迎了上来。
“前面带路!”
天舒带着思甜,跟着侍应来到大厅。大厅还是那么昏暗,还是那么热闹。
“走,本公子去二楼玩玩轮盘。”天舒朝侍应说道。
侍应嘿嘿一笑:
“‘天书’大侠,不好意思,本赌坊没有轮盘这个游戏了。”
“没有了?”天舒不免有些不信。再一细看,可不是吗,原来在大厅的轮盘没了踪影。
江湖上混的人几个不是人精儿?天舒回到扬州了,这消息早就传开了。“不死不休”赌坊哪会重复第二个错误,早早将赌坊的轮盘撤了个干干净净。
“靠!想要本公子吃瘪?那也太小看本公子了。”天舒忌能空手而归?今天特意还带了思甜来看热闹,不弄个满载而归那真是让思甜笑掉牙了。
“走,赌骰子去。”
天舒进了两次赌场,对赌场自然有些了解。牌九、麻将不是一时半刻能左右得了的,这骰子似乎还有机可乘,可惜赢起来没有轮盘来得爽快。
骰子只是以大压小,并不翻倍。
天舒来到台前,庄家正在理赔。台上宝盒里三个骰子三、五、五,开的是大。
庄家见天舒来到自己台前,暗自一惊,知道又有一番好斗。可开门做生意,理应童叟无欺。
“下注了!下注了”庄家定了定神,嘴上不停地叫唤,右手拿过宝盒罩合了上去。
天舒瞧得真切,不动声色地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押在“大”的一方。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庄家见天舒押了大,面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双手捧住宝盒狠命地摇了起来。
大小之声此起彼伏,天舒却胸有成竹地和思甜在旁边静静地等庄家开宝。
“开---”庄家一声吆喝,右手将宝盒罩麻利地一掀……
“一、五、五,大----”庄家面上表情僵硬。明明摇的小,怎么开了大?不由诧异地盯着天舒。
鬼----当然是天舒捣的。天舒暗运内力,使一个粘字诀,将宝盒中两个“五”点的骰子逼住,三个骰子两个定了“五”点,庄家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摇不出小来。除非庄家的内力比天舒深,手段比天舒巧。
可惜庄家只是个小角色。
天舒接过赢来的一千两银子,依然将它放在大的一方。
这次庄家学乖了,左手抓过三粒骰子,猛地往宝盒中一丢,骰子还在蹦达之际,右手已经迅速将宝盒盖了个严严实实。
天舒也不在意,静静地看着庄家表演。
众赌徒见天舒一上来便赢了一千两银子,连忙跟着买了大。
“大家可别跟我,这次只怕要开小了。”
既然开小,你自己偏偏还买大?众人将信将疑。
庄家把宝盒摇得上下飞舞,骰子在宝盒中“哗啦啦”暴响。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庄家右手高举宝盒,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啪”地一声将宝盒砸在台面上。
就在宝盒接触台面的瞬间,“唰”地一声,原来押在“大”上赌注全部自己长了腿了一般,移到了“小”位上。
众人看着,一阵惊呼。
庄家将宝盒砸到台面上,听得众人呼声一片,还以为在为自己精湛的技艺喝彩。
及至弄清了眼前变化,顿时呆若木鸡。在宝盒落下前改变赌注,应该算不上违规,庄家无话可说。
庄家也不掀宝,拿银子将众人一一赔了。
碰上“天书”大侠,合该自己倒霉。也罢,今天干脆赌运气,老子乱摇一通,输赢各安天命。
“下注下注!”庄家心情不好,连连催促。
天舒拿过四千两银票,稳稳地放在“大”位上。众人跟着天舒已经赢了一把,这回哪有不跟之理?不一会,“大”位上堆满了赌注,“小”位上一个子也没有。
庄家决定任其自然,心倒是平静了不少。熟练地拿起宝盒随意摇了摇,便轻轻放到台面上。
“开----”
“啊----”又是一片惊呼。
晕,三个骰子怎么成了六个?细一看,三个骰子全部对开成两半,静静地躺在宝盒里默默地沐浴着众人贪婪的目光。
三个骰子成了六个半粒,再怎么数,点子也只能是大。这变故太突然,庄家纵是老手也未曾经历过,规则上可没有讲明骰子不能分成两半。没辙,这哑巴亏只能吃了,尤其在鼎鼎大名的“天书”大侠面前。
天舒眨眼间赢了七千两。
“赢了这么多,回去吧?”思甜看着天舒玩魔术般赢了不少银票,着实感到刺激。可赌场的空气实在糟糕,呛得思甜咳嗽不止,双目含泪。
庄家见有人催天舒回去,正是求之不得:
“‘天书’大侠手气真是旺,一会功夫便有了几千两进帐。”庄家小心地陪着笑脸。
“这点银子还不够本公子塞牙缝。来来来,趁着福星高照再玩几盘。”天舒干脆一屁股紧挨着台子坐了下来。
“八千两,押小!”天舒将一叠银票甩到“小”位上。
晕,八千两全上了。这么滚下去还不得将个赌场滚翻了?可眼下实在没有办法让天舒不赌。
庄家只得硬着头皮撑下去:
“下注了,下注了!”庄家的声音已经是有气无力。
“不知长进的东西,‘天书’大侠大驾光临也不禀报一声。”一阵阴阳怪气、妖里妖气的声音突然响起。
天舒转头一看,晕,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脸上涂满了胭脂的老妇人正扭动着水蛇腰,一步一摇地朝天舒这边走来。
我的妈呀,这不是妖怪吧。任是天舒不怕天、不怕地,此时见了这老妇人也不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思甜一见,更是慌忙闪到了天舒侧后。
“哎哟哟喂!‘天书’大侠如此何等身份?思甜姑娘何等娇贵?怎么能屈尊在这般乌烟瘴气的地方,真是亵渎了才子佳人。”
老妇人来到天舒面前:
“‘天书’大侠,到楼上玩几局如何?”
天舒本来银子还没赚够,这会看着老妇人如此恶心,哪还有半点心情:
“本公子今日还有要事,来日再玩吧。”天舒也不等老妇人表态,拉起思甜躲瘟神般跑了。
天舒头也不回走了。老妇人伸手将头上假发一把扯了下来,猛地甩在赌桌上:
“这就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老妇人原来却是男扮女装,怪不得如此别扭。
老头满脸坑坑洼洼,眼睛却闪烁着鹰一般的精光,一看就知道是个难缠的角色。老头奸笑一声:
“来日方长,咱们慢慢玩!”
“师傅真是高见。对付这小子只能出其不意。”
敢情庄家和这老头是师徒,只不知如何称呼。
这一幕天舒没看见。天舒此刻眼中尽是琳琅满目的珠宝。
“妹妹,看上哪个尽管说,哥哥给你买。”天舒从“不死不休”赌场出来,带着思甜拐进了一家珠宝店。
思甜笑靥如花:
“看中了你可不能耍赖。”转过对老板说道:
“快把镇店的宝贝拿出来。”
开门做生意的阅人无数,一看少男少女衣着华贵、如此亲密,便知道赚钱的机会来了,连忙从柜台底下拿出一个红绸小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一层又一层。突见眼前一亮,一对晶莹剔透的玉镯呈现在二人眼前。
天舒和思甜虽然是外行,但入眼也知道是好货色。
“不瞒公子、小姐,这可是汉代宫廷流落民间的极品鸡血玉。据传是汉成帝给皇后赵飞燕的订情之物,真的是举世无双、价值连城……”
店老板直吹得唾沫星子乱飞。
“少说废话。多少银子?爽快点。”
店老板见天舒猴急,漫不经心地伸出食中二指。
“二百银子?”
“公子说笑了。二千银子。”
“二千银子?”
“童叟无欺,白银二千两。”店老板非常认真地说道。
“好!二千就二千。”天舒银子来得容易,也不善讨价还价,更不屑为区区几千两银子多费唇舌。
天舒将两张银票递给店老板。便拿过一个玉镯给思甜戴在右手上。
粉嫩的玉臂配上这名贵的玉镯,果然增添了不少风采。天舒趁热打铁,又拿过另一个要给思甜戴上。
“小妹有一个就心满意足了。这一个留给如梦姐姐。”
思甜从天舒手中接过玉镯,小心地用红绸包好又递给天舒:
“哥哥到时送给姐姐吧。”
思甜这一着倒大出天舒意外。谁说女人心眼小?思甜是如此的温柔、如此的善良,更是如此的大度。
温柔的女人可爱,善良的女人可爱,温柔、善良而又大度的女人更能博得爱。
可怜多少女人看不破这一层,失去原本属于自己的爱而不自知。
天舒知道思甜心意,也不勉强,伸手接过塞入怀中,二人手拉着手欢快地消失在后悔不迭的店老板的视野之中。
“哥哥!快看!”思甜一声惊呼。
天舒早已看到,“思甜如梦阁”门口挤满了人。
“不是出什么事了吧?”思甜毕竟还是小女孩,不免有些担心。
“‘思甜如梦阁’门前能出什么事?”天舒倒是成竹在胸。
本公子不找别人,那是烧了高香,谁还会到“思甜如梦阁”找没趣?
天舒心思思甜哪里能知?
“师傅!你可回来了啊?”
“铁笔”兰得正看见天舒回来,如见救星一样跑了过来。
“什么事?”
“不知那来这么多人,说是要投入师傅门下。”
“下雨了有人送伞。好事啊!”天舒乐呵呵说道。
“好事?”“铁笔”兰得正大惑不解。
“本公子准备要自成一家。你待会将这些人带到院子里跑上几十圈,将最后剩下的五十人留下来,安顿好。明天自有安排。”
好在“思甜如梦阁”场子很大,安顿几十个人并不是难事。“铁笔”兰得正虽然不知天舒如何操作,但坚信会有大事发生。
“师傅放心,弟子一定办妥当。”
翌日上午,天舒吩咐“长白双英”将众人集合到院内。
众人慕名而来,巴不得师傅早日传授上乘功夫,日后也好出人头地,不一会功夫倒站了个整整齐齐。
天舒和思甜走下楼来,在众人面前站定:
“各位自愿投在本公子门下,那是咱们有缘,今后就是一家人了。”
天舒半点客套话也没。看了看众人,接着又道:
“从此刻起,江湖上将诞生一个新的门派----弘道。”
众人先是一愣,少时便是一阵欢呼。
天舒摆了摆手:
“弘道,顾名思义就是弘扬正道。各位如有别的想法,趁现在抽身本公子打发盘缠,过了今日,便是本帮中人。帮规严肃,法不容情;再说本公子作风各位定有所闻,还望三思。”
天舒停了片刻,见众人连连应诺,没有一个人提出退出,便清了清嗓子:
“众弟子听令:‘铁笔’兰得正为右龙卫,‘铜箫’乐不和为左虎卫,下设金、木、水、火、土五堂,堂主日后择优选拔。”
“弟子谨尊师命!”“长白双英”什么世面没见过?看这阵势,连忙抢前一步,拜倒在天舒面前。众人见状,急忙跟着跪了一片。
天舒见了,赶忙伸手将“长白双英”扶起:
“各位快快请起!本帮不兴这些繁文缛节,今后大家全是兄弟,平等相待,见面拱拱手就行了。”
天舒随即又把一些琐事说了,便带着思甜回房思考训练帮众之事了。
天舒师傅众多,所学广博,触类旁通,加上先前有些轮廓,几经推敲,不久便弄出了自己的特色。
午饭后,天舒列了个清单,开了张处方,打发“长白双英”去街上采买。好在东西都是常见的,采购起来并不难。
天舒将“长白双英”买来的几个大木桶在一处闲置房间摆好,把药材一一倒进桶中,吩咐“长白双英”督促大家每天轮流在桶中浸泡一个时辰。
“师傅!这是?”“铜箫”乐不和忍不住问道。
“这是师门速成内功的秘法。当年师傅就这么浸了我十多年。”
天舒是现成的榜样,“长白双英”便尽心尽力按照天舒的安排,不敢有半点马虎。
天舒又传授了基本内功心法,大家一边练着,一边浸着,没出几日,效果出来了,众人只感觉自己神清气爽,功力一日千里。
众人越学越来劲。天舒看在眼里,乐在心中,抓住时机教授大家基本套路。
这日清晨,天舒又在院中召集众徒弟:
“各位兄弟!经过大家一段时间的勤学苦练,功夫已有小成。从今天起,大家开始学习阵法。俗话说,二人同心,其利断金。所谓阵法,就是二人以上组阵,互为补充,合众人之力,共同御敌。”
天舒看大家听得聚精会神,又道:
“天舒连日琢磨,结合本门招式,已悟出太极阵、两仪阵、三才阵、四象阵、五行阵、六合阵、七星阵、八卦阵、九宫阵等九种阵法。这些阵法名称并不鲜见,但决不与之相同。其中奥妙之处大家在研习中慢慢领悟。”
天舒又将如何利用五行、六神、八卦、九宫、天干地支、二十八宿等相生相克、基本变化等一一讲述。只是这些玄学都是深奥之学,一时半会众人哪弄得明白?
好在时间多的是,天舒和众人慢慢进入了正道,逐步形成了自己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