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大小通吃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舒开了一张方子,叮嘱思甜到镇上抓几副药,给娘调理调理身子,自己怀揣几张银票朝镇南找赌坊去了。
镇子本来就不大,一袋烟功夫,天舒来到镇南,远远望见一座规模不小的院子,看来就是此处了。
“大小通吃。”果然不错,这正是昔日的“龙凤镖局”,如今却改行成了赌场,居然取名“大小通吃”,霸气、匪气骇然跃出名外。
院落很大,门前一对硕大的石狮子,显得尤为气派。
“哼哼”天舒冷笑一声,竟敢在公子家开起赌场来了,等等少不得要给你来点霉气,让你来个“大小通赔”。
“这可是赌钱的地方?”天舒在院门外大呼小叫。
“谁在鬼叫呢?”闻声从里面出来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
“啊哟!原来是位公子爷,得罪得罪!”
壮汉见外面一个少年锦衣华服、气度不凡,连忙陪足了笑脸。
“不妨事,前边带路。”天舒很随意地挥了挥手。
壮汉掀起厚厚的挡风帘:
“公子请!”
天舒头一低,利索地钻了进去。
深秋的苏州,天气已经十分寒冷,可眼前的赌场热火朝天,闲着的人都把这所在当成了休闲胜地。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各取所需,全凭所好。怡情也好,博命也罢,来者都是客,何况来这的都是送银子的财神爷?
天舒进得场中,掏出一张银票,看也不看赏给壮汉。
壮汉双手接过,偷眼一看,晕,五百两。
壮汉迎来送往,每天接待何止千人?哪曾得过这盘恩赐,千恩万谢自是少不了:
“公子爷,您赌大还是赌小?”
“本公子嫌小不怕大。”
“公子这边请。后院都是大主顾。”壮汉殷勤得有点让人毛骨悚然。
后院人少了许多,天舒先在牌九前下了一千两,不用说,当然输了。慢慢转到麻将桌边,押了二千两,自然还是赢不了。
“背,真他妈的背!”天舒恨恨地骂道。
“公子爷,你先下小点试试运气,看准了再下。”壮汉因为得了天舒五百两恩惠,趁没人注意,便凑到跟前小声提醒。这可是吃里扒外的勾当,掌柜的知道了可是要受罚的。
“我就不信这个邪,哪会不中一把?”天舒谢了壮汉的好意,转到赌骰子这边,把四千两银票往桌子上一拍:
“买双!”
众赌客一怔,这样赌法不是自绝生路?要知道,凡在赌场博彩,小打小闹,倒可能积少成多赢点小钱。如果压大注,那必是输多赢少,最后必然血本无归。
赌场为了招揽生意,平时都会放放水,给赌客们一点点希望。没有些人尝到甜头,赌场忌不是要关门?一旦碰上大买卖,下手当然绝不容情,哪有你赢的机会?
庄家见天舒出手就是四千两,心中暗喜:今天运气好,又碰上冤大头。在本座这里玩“蚂蚁上树”想捞回本?门也没有。
“蚂蚁上树”这是有实力的赌客常用的伎俩。押一输了,便成倍往上翻,只要博中一把,连本带利全回来了。
“买定离手!”庄家一声吆喝:“开!”
呵呵,四五六,单!
三把下来,七千两银子毛也没留一根。
天舒小脸涨得通红,汗流如雨。七千两可不是小数目,是人都会着急。
“山不转水转,老子豁出去了!”
天舒气得直跳,几步来到赌轮盘处:
“老子今天就不信买不中一次。一万两,买三十号,五千两买双。”
赌客们哪见过如此豪赌,纷纷转过来看笑话。
可不是笑话?牌九、麻将、骰子和轮盘中的概率本来差不多,胜负平分秋色。但在轮盘上叫单,情形就不同了,胜算不到百分之三。除非福星高照、财神降世,要不肯定是死路一条。
“公子可要想好,赌场如战场。”庄家见天舒一注过万,自然不敢马虎,出声提醒。
庄家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生得獐头鼠目,留着一绺山羊胡子,精神倒是不差。
庄家绝不是心肠好,担心天舒输银子,他只是担心待会输了天舒要反悔,所以先把话说实了。
“也不打听打听,本公子愿赌服输!”
“好!爽快!”
众赌客见天舒一万五千两买了三十号,哪能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纷纷掏银子买单。这轮盘下注的方法一共九种,可买单、买双、买组合和买独号,赔率不等,最高的买独号,一赔三十五。
庄家都是赌场高手,遇上大注,一般都会出千。现在天舒五千两投在双上,庄家肯定要做手脚,轮盘这次出单几乎是十拿九稳了。
事关重大,庄家也不敢大意,当下站起身来,使出平生绝技,将一颗象牙球掷向轮盘。
象牙球飞出,天舒漫不经心地将双手又拢在胸前,面露一丝微笑,嘴里喃喃道:
“中啊!中啊!”
旁边赌客见天舒一叫,哪甘失弱,齐声大喊:
“单!单!单!”
声音一浪接一浪,直冲霄外。
说也怪了,盘中的象牙球本来在轮盘上顺时针旋转,此刻众人一叫,好象受了惊吓一般,突然在轮盘上乱蹦乱跳起来,忽前忽后、时左时右,全无半点规则。
庄家掷出小球之时,本是暗藏了内劲,突然见小球失去控制,在轮盘上犹如一个淘气的小孩,心头骤然一惊。正要调整力道,把失了准头的小球拔入轨道。
说时迟,那时快。小球“呼”的一声,弹起老高,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啪”地一下,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三十号位置上,再也不动分毫。
“哇”一阵惊呼,也不知众人是为天舒中了欢呼,亦或是为自己输了惊叹,也许两种心态都有。
众人乱成一锅粥,庄家早瘫成一堆泥。
“来来来。赔银子了。”
天舒赢了,连声催促庄家赔银子。
庄家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这时见天舒催着要银子,早已回过神来,鼠目精光一闪,恶狠狠道:
“你小子出千。”
“我出千?”天舒不怒反笑。天舒本来就是来找事的,当然不怕把事情闹大。天舒开始来了个“欲擒故纵”,连输三把,为的就是使轮盘上这把大的看上去顺理成章。只要赌场没有了戒心,他就能一局把赌场逼入死胡同。事情正按天舒的设计一步步演绎,哪能不乐?
“你不出千,怎么会中?”
“意思是你早知道这球会落在何处?”
“我哪里知道。”庄家又不是三岁的孩子,怎么会上这个当?
“你既然不知道,这球为什么不能落在三十号位?”
“这机会太小。”
“但被我抓住了。”天舒得意地笑道。
庄家一滞。可不是,球既然出手了,总要落个位置,三十号在范围之内,不能说是违规。
“你使诈。”庄家哪能善罢甘休,再说三十多万两银子忌是这小镇赌坊能赔得起的?
“众目睽睽之下,你可看见我使诈?”不说大家根本没看出来,就是有些形迹,此刻已是时过境迁,哪还能回放过去的一幕?天舒得理哪肯饶人?
是啊,这少年离轮盘足有数尺远,如何使诈。众人见庄家有意赖帐,早在一边起哄。众人平日在赌场都是输多赢少,心中早有一口闷气无处发泄,此时只少年一把反宰赌场几十万两,乐得直想拍巴掌。
庄家见事情难以善了,霎时凶相毕露:
“几十万银子只怕不你小小年纪能消受得了的,识相的速速离开。”
“能不能消受是本公子的事,识相的早点赔银子来。”
天舒忌是吓大的,自然针锋相对。
“小子可别后悔。”
“后悔的可能是你。”
庄家“嘿嘿”奸笑一声:
“好大的口气。”
“‘浪剑天书’言出必行。”
这是插播广告的绝妙机会,天舒哪会放过,便故意亮出“浪剑天书”名号来。
“浪剑天书”果然不同凡响,一下便造成轰动。
“你、你是‘浪剑天书’?”
庄家一听,顿时脸如死灰,话也说不利落了。天舒每天和思甜在一起,根本就不知道“浪剑天书”的名号早已响彻大江南北,成了地地道道的“大腕”、“名人”,让正人君子拍手称快,使江湖宵小闻之胆寒。
“如假包换。”
天舒笑吟吟道。
答案是肯定的。庄家心里早着了慌,我脑子进水了?怎么就没想到是这个小煞星呢?
庄家身处骑虎之势,当下强作镇静,口气却是软了许多:
“你待如何?”
“如何?当然是赔银子。”天舒语气坚决,看上去毫无回旋余地。
“要是赔不起呢?”庄家试探地问道。
“笑话?开得起赌场赔不起银子?”天舒冷笑一声。
“这穷乡僻壤之地,哪来这许多银子?”庄家仍然不死心。
“那依你呢?”天舒只觉好笑,我就是要你赔不起,要不戏唱不成了。
“赌场赔两万两银子,再送一万两精神损失费,不知少侠意下如何?”
“不好!”庄家脸上的笑容还没挤出来,天舒两个字硬生生将他堵了回去,正好闹了个哭笑不得。
“少侠可知得饶人处且饶人。要知这赌场可不是想开就能开的。”
呵呵,抬后台了。本公子等的就是这一刻,要不哪有功夫和你啰嗦。
“你不是老板?”
天舒满脸的惊讶。
“老夫哪有这等本事,只不过是个跑龙套的。”
“少啰嗦,叫你老板出来兑银子。要不别怪本公子不客气。”
天舒有些火了。
“老板不在。”
“哼!打马虎啊?告诉你,要么兑银子,要么叫老板出来。本公子没功夫和你磨蹭。”
“老板不在苏州,老夫也没法子。”
“那你老板是谁?”
“这可不好说。”
“兑银子没有,问老板不好说。本公子没功夫和你闲扯了。说吧,给不给银子?”天舒说得斩钉截铁。
“实在拿不出。”庄家哭丧着脸。
“那就带着你的人滚,赌场归本公子了。”
晕,绕了半天原来是要把现在的赌场赢回来。正是,赌场在手,不怕你后面的人不出来。
庄家见事已至此,已经不是自己所能掌握的了,弄不好老命不保。
“后会有期!”庄家丢下一句场面话,吆喝众人离去。
“哈哈哈!本公子候着。”天舒忍不住一阵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