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几步仗飞,落在擂台之上,只看擂主拱拳礼道:“想不到真有人来为我兄弟指教一番,这位壮士,幸会幸会。”
那跃入台上的男子,估摸着三十约几,身席一身异族麻布之服,菱方形的面下,一脸的络腮胡子倒可证明他绝不是那中原之人。只看他左手挥出,那手掌之上便青筋暴鼓,又一迈弓步,下身立于擂台之上,犹如苍松一般纹丝不动。
李隆基看那外族男子一上台就招架起自己的下盘功夫,叹羡道:“延慕大哥,你看这上去的外族男子想必也是个练家子,架起招式来有模有样,料想那擂主很是难胜啊!”
延慕紧视台上外族男子步伐,只看擂主礼毕之后已是出击,台上两人便是交上了手。
“小王爷之言却也是对,只是不要小看这台上擂主兄弟二人。”
“哦~,延慕大哥何出此言?”
延慕指看着台上的比斗:“小王爷你看,那上台的外族男子下盘能是如此稳妥,必是苦练已久,虽说那擂主不停攻击那外族男子的双腿,可那外族男子却是坚稳不移、纹丝不动。”
李隆基看擂主面对外族男子的稳步也像有点无可奈何,而外族男子仗着下身稳步,两拳更是纷至沓来,这倒让先是起手攻击的擂主招架不住起来。
“延慕大哥,我看这擂主腿法犀利,却是一直对力那外族男子的稳若磐石的下身,这明显就是矛与盾的故事呀,他为何不用腿攻击那外族男子的上身呢?”
“小王爷难道是忘了么?这两擂主兄弟来言便说是求教而来,见外族男子下身扎马功夫了得,便是在想如何能够破解,若是凭借自己的长处去克制别人的短处,就算胜了,那又能学得了何许本事?”
延慕口中之意,李隆基自是明白,要想提升自己的技艺,可是不能扬长避短,否则一旦被对手抓住软肋,那可就无力回天了。
“延慕大哥所言也对,只是台上两人如此比将下去,那不知要耗到何时了?!”
但看台上两人正较力而对,延慕沉冷的面上忽地一紧,细微观察比武台上的两人招式后,面上又是一松,只听他一口断言道:“等龙少将军归来之前,必会是有结果。”
“嗯~?”李隆基看着台上两人打得不相伯仲,怕是一时片刻也分不出来结果,而延慕却是早早定言两人胜败,惊诧道,“延慕大哥,这两人正斗得正酣,只怕是比完也得要那么一柱香的时间,怎会是就要见结果了呢?”
通过十几招对斗,台上的擂主见那外族男子下盘扎马功夫虽是厉害,可若要稳立于擂台之上,那必定要连连沉下丹田之气,步伐便不能一气连贯而成。也正如延慕所讲,擂主一思而定,双腿连番蹬出,直击壮汉的膝盖之处,起先这外族男子还能支架片刻,可丹田沉气必定是要出气,就在外族男子循息之际,擂主抓得时机,连忙全力而出,双腿急出生风,猛地一脚,终是把外族男子的坚稳下盘给破了。擂主再是一脚贯力而蹬,只见外族男子下身失力,一身俯爬而下,最后是狼狈的扑倒在了擂台之上。
一场对武,方才还觉这擂主没有真本事,可此刻再看擂主连连发招,最终使得那外族男子也没能抵挡的住,李隆基啧啧道:“好一个以强对强,那擂主不但没有攻击外族男子的软肋之处,反而是要破掉对方稳如壁垒的下身,如此修武之人,这世上怕是少见了!”
台上比武胜负已定,这台下叫好声是连连而来。本来围观之人中也有几个想上得台去,可见了那外族男子的惨败之后,也就放弃了拿那一锭纹银的想法。
一场比武完毕,擂主一脸的兴色。
“今日承蒙各位乡亲父老、英雄好汉的捧场,在此侥幸搏得首胜,我看台下有些英雄皆是佩得器刃在身,家弟也是修习刀法多年,就是不知有英雄可否愿上台指教一番?若是胜了家弟,我这再重酬一锭纹银。”
一听是要加银钱了,这台下的刀客剑客些眼中都是闪出了光彩,李隆基正忖思时,只听身后传来:“我来!”正要转头相看来人,可一转身,李隆基却是发现身边的延慕大哥已经早已不在。
回头找寻,可这一大帮陌生的面孔,竟是丝毫没有延慕大哥的影子,正在李隆基摇头准备出去找寻延慕之时,只听身后擂主又是传来:“这位英雄跃飞而来,手间又未持得兵刃,难不成英雄是要徒手搏斗不成?!”
李隆基回头再看,这在自己身边悄悄离去的延慕大哥此时不就在台上么?可李隆基分明刚才还见延慕就在身边,这一晃神的功夫就悄无声息的飞到了台上去,看来这延慕大哥的武艺也是不低啊!
李隆基还在纳闷之中,台上的红衣擂主便是起拳道:“这位英雄,既然英雄你说是未带兵刃,那尽可在我这擂台之上随意挑选一门,虽不是十八般兵器样样齐全,可常见的兵刃却也都在。”
红衣擂主示请处,那木架之上可谓是兵器罗列,长柄的枪、陌、矛、槊;短柄的剑、刀、鞭、锤等是应有尽有。正当李隆基还想延慕会选那把陌刀之时,却见延慕忽地抽出那不起眼的吴钩来。
红衣擂主手持着斩马刀,但看延慕使这冷门兵刃,连连称赞道:“英雄果然好眼力,把我这最不善用的吴钩给挑了出来,想必英雄对此刃也是善用极致,看来今日我必定是要好生受教一番了。”
“想不到这延慕大哥还会这怪异的吴钩!”李隆基一语感叹,连忙擦了擦自己的双眼,紧紧盯着延慕起步的招式。
臂架吴钩,只见延慕轻轻一笑,而那红衣擂主也是毫不客气,手持斩马刀便是狠狠劈来。
斩马刀顾名思义便是一劈砍而下,马即变成两段,如此威力之器,当然可以与陌刀媲美,只是陌刀虽和斩马刀相似颇多,但却汲取了斩马刀不能刺击的不足。
红衣擂主的挥砍而来,常人必定持刃躲闪,可让李隆基替其捏汗的便是这延慕眼见斩马刀挥砍而来,却是没有躲开之意,那架着吴钩的臂膀猛地一抬,竟挡住了斩马刀的挥砍之力。
李隆基大出一口长气来:“好险好险,这延慕大哥怎么不躲开呢,好在此时挡住这千钧之力。”
“那是因为延慕大哥想要试探对方的实力!”
听到答言之后的李隆基连连点头:“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可回言之后李隆基才是想起,这方才是谁在自己的旁边呢,这转头一看,才是发现龙塍不知是何时已经回了来,“龙塍兄长,你是何时回来的呀,怎是没有知会三郎一声?”
龙塍浅笑而起,作起嘘声的手势来,示意着李隆基继续观看台上延慕比武。
擂台之上的红衣擂主见来人竟是挡住了自己挥斩一击,已是惊讶不已,收回刀刃之后,立身持刀一立:“英雄果然好功夫,竟是能挡住我这一刀。”
延慕放下架起的吴钩,回笑道:“承让承让。”
“那英雄,你我就此放开手来,好生比试一番如何?”
只见延慕点了点头,算了允同了红衣擂主的意思。那红衣擂主提刀又起,斩马刀在他手中耍将得那是如鱼得水。
经过方才的试探,延慕已大概知道了红衣擂主的实力几何,正凝神间,那斩马刀疾快而来,延慕单手持着吴钩,一挑一勾,竟是凭借着手中三尺吴钩给一一化解开来。
这红衣擂主同兄长为人低调,一路游历而来,此刻遇上了延慕这样的对手,却是平生所见之一。
“英雄,好钩法,那就恕在下尽出全力了。”一言讲罢,红衣擂主使出浑身解数劲直劈砍而去,仅一眨眼之间,已是挥出了五刀。
而此刻台下的李隆基见看这红衣擂主一直深藏不漏,此刻全力爆发而出,真是恐怖不已,向着龙塍道:“龙塍兄长,你看那红衣擂主这般强悍,延慕大哥可会是他的对手?”
李隆基的这个问题显然问住了龙塍。龙塍虽也是习武之人,可那功夫却始终就在长孙伯符所教授的范围之内,像这种游走江湖之中的高手,却也是很难见到一次。
“小王爷,咱们不妨再看看吧。”
台上延慕见红衣擂主真是使出了全力,这才双手握持起吴钩,那沉冷的面上却是看不见一丝害怕之色,反而胸有成竹一般自信起来。
李隆基掐指算来,红衣擂主和延慕已是对了十招,此刻的红衣擂主是求胜心切,斩马刀连连劈砍横掠。而延慕从起先避让转为此时的进攻,操持着吴钩更是迅捷。
再是三招过后,延慕双手贯力,积于吴钩之上,一个跃身而起,吴钩弯背向下,想要给红衣擂主一个当头棒击。
那红衣擂主怎会让延慕得逞,双手顶举起斩马刀柄,想要学方才对自己斩击延慕时的情景来,以求来挡住延慕落下的吴钩。
延慕挥力看似平凡的斩击而下,实则汇力于吴钩之上,成千钧不挡之势,那红衣擂主的斩马刀的木质刀柄怎能抵挡住这一击。当两器相击,斩马刀刀柄折断之时,延慕又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吴钩平滑开去,以作贯力缓冲之势,若是不这般,那红衣擂主便是要毙命在延慕的这一钩下。
红衣擂主虽是犯惊,可见延慕故意挥走那吴钩之刃,慌忙降手一丢。那急势而来的钩刃连带着斩马刀刃便是穿透了擂台的木板。吴钩出势力道之猛,那其下的斩马刀直是被延慕斩入整个擂台之下,在台上漏出一个窟窿来。
红衣擂主的哥哥连忙跑上台来,也不顾自己大汗不已的弟弟,往那台中窟窿之中一看,只看斩马刀尽入地面之下,那其上残柄还在摇晃不停,可见身旁这延慕神力是有多大。
“英雄果然神力,尽是有这般力道,料想项羽在世也不过如此吧。”
台下围观之人虽是看不见那入地之中的斩马刀,可看延慕操持着一把三尺吴钩已是这般威猛,若是给他同红衣擂主的斩马刀,那又该是如何?!
擂主取来那两锭纹银交于延慕身前:“英雄今日器武之法,真是让我兄弟大开眼界,方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等也该兑现方才承诺,请英雄收下这两银锭。”
李隆基和龙塍一同奔到台上,见是延慕还不肯拿下擂主奉上的银锭,李隆基干脆一把抓来,代替延慕收下,起了笑道:“想不到延慕大哥还不好意思了起来,这里三郎就先替大哥收了吧。”讲罢,李隆基便是将两枚银锭往自己的袖套之中揣去。
“我…!”延慕确实是不好意思了起来,自出生而来,这也是第一次靠比武赢得了银钱。
龙塍笑道:“看来延慕大哥却是有苦难言啊,方才幸苦得来的银钱,却是半路杀出了程咬金,被三郎给夺了去。”
延慕摇头苦笑,本还想得了银钱后还能买上些许礼物送到龙塍家中,以作做客答谢之用,可没曾想,这小王爷李隆基却是给自己夺了去。
短思片刻,延慕谅是李隆基年幼,也不追究:“既然是三郎想要,那收了也无不妥之处。”
“诶…”!李隆基眉眼一转,道出,“延慕大哥,我可并不是贪图你这银钱,只是三郎也是习过些许武艺,在此,想要同延慕大哥比斗一番,我怕延慕大哥不同意,所以才抢了大哥的银钱,以作要挟之用!”
龙塍看着一脸坏笑的李隆基,跟道:“三郎可真是想同延慕大哥比斗一番?”
李隆基见看两人都不相信自己的话,收起笑容,一脸认真再道:“难不成你们都不相信我?”
“不不不,我等都相信三郎!”龙塍出言之后,再看了一眼这年少无畏的李隆基,道,“只是三郎你也看过延慕大哥的武艺是有多么高强了,难不成…”
见龙塍还未看见自己的比斗,便是否认了自己,李隆基生气道:“延慕大哥,你就说你可是愿意同三郎比试一番不?”
“这…”延慕回看身旁同样尴尬的龙塍,一时犯了难,继道,“三郎你可是千金贵体,我怕刀兵无眼,万一伤到了你可是重罪了!”
三人之中,延慕已近三十,龙塍也是二十出头过几,唯独这李隆基还年不及二十。见是延慕推脱开来,李隆基耍出了小孩子脾性,拔步便是跑出兵器架上取出一把方槊银枪,挥持在手中,耍得也是有板有眼。
这方槊银枪倒是和那桑顿之子占堆伦珠的狼牙枪有异曲同工之妙,同样是在槊的基础之上,佩铸了一把长约一尺半的银枪头在其上,使得开来,那也算是强器之一,威力不同凡响。
李隆基指槊处:“延慕大哥,咱们来比一场吧!”
“三郎…”延慕无奈,就差直言叫出李隆基小王爷的身份来了。
不等延慕再讲,李隆基便是挥槊而上,这槊枪刺出之时,李隆基想的并不是那比武的乐趣,更多得是念及着囚于神都之中的父亲李旦。若自己能借此机会从延慕这学得一招半式,将来归回神都想必也是有大大的帮助,至少面对了那个能从万军之中冲来麟麒卫金涅,也不会束手就擒。
面对李隆基不断的挑刺,延慕却是看见了李隆基眼中那丝隐隐的仇恨,心中也知当时在升龙塬一役中,李隆基对自己有对么的憎恨。
延慕再是轻扬一笑,不再闪躲李隆基的槊枪,握紧手中的吴钩,降去七分力道,便是迎击而去。
就算延慕使得的是三分力道,可李隆基也不是延慕的对手,才不过片刻,李隆基已是大气粗喘起来。槊枪开始凌乱,可这倔强的少年却是丝毫没有放弃,双手握持着槊枪破开延慕的一次又一次的攻击。
李隆基一个躲闪不及,头上纱冠便是被延慕的吴钩削了去,一头黑发垂散而下,随着自己的踉跄退步,那早上藏在腰间的玉珏也跟着掉了出来,摔在擂台之上。
延慕见自己失手将李隆基的纱冠削下,收起手中的吴钩便要想要前去拉住李隆基。
可延慕刚一迈步,身后却是传来一声利刃破空之声,延慕闻听之后,慌忙挥起吴钩来,回身将那暗器给挡了开去。
正当延慕寻视去是谁在放暗器,只见人群之上,一身白衣的女子踩着众人肩上迅捷飞来,最后落在将要跌倒的李隆基身后,伸出一双纤手,托扶起李隆基的倒势。
李隆基就势握住那女子的双臂,茉白帽纱之中,那双若隐若现的脸庞却是让自己熟悉无比。
“是你…冉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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