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所处位置的高度计算,万仞照大约在从穹峰山脚到云层一半的地方。过了这个高度,穹峰整个山势的坡度向下逐渐略缓。更为主要的是,那些动辄百丈千丈的悬崖峭壁少了,虽然依旧处处壁立如削,但大多为几丈到十几丈之间,相对易于攀爬。
实际上万仞照的高度没有万仞,有数百丈的样子。很早的时候所以被称之为“万仞”,应该是和对它视觉上的错觉及攀援时的心态有关吧?
万仞照——在少男少女们还离着它很远的地方就看到了,那一刻,众人都不自觉地停住了脚步,没有人说话,只是那样呆呆愣愣地远远地看着。
此时他们站在万仞照侧上方很高的一个半峰突起处,从这里看万仞照在脚下很远的地方,而且是一个很小角度的侧面,如果不是万仞照独有的特性,如果不是万仞照名字里的那个“照”字,即便是有人指给他们看,说“那里就是万仞照”,他们也未必能辨得准那人说的是哪一块峭壁?
然而此刻,他们确认无疑:自己看到的就是万仞照。
现在是中午到天黑过去一半多点的时间,天空的正上方还很耀亮,边缘的地方已经有了彤云,因为万仞照在下面略微偏西的地方,所以有一点逆光。
其实,这么远的距离,少男少女们不会看清那块绝壁的模样,他们看到的是一个耀亮的光斑,像是一面巨大的镜片矗在那里,反射着无尽的光芒,因为不像水波那样有涟漪,所以不会产生波光粼粼的样子,光照明亮而恒稳。
竻说道:“怪不得不能白天攀爬。这样耀亮,会很热吗?”
铭说:“光都反射掉了,不会热的。不过,不能白天攀爬应该恰恰就是因为这些光,这么远都感到这样耀亮,到了近前,还不把眼睛照瞎?”
筇看着万仞照的方向说道:“应该是因为这些反射的光了,到了近前如果直视的话,真能把眼睛射瞎的。”
由于彤云的反射,有些五彩的光闪烁。
戎喃喃说道:“真好看!真像有一面巨大的镜子矗在那里。”
他们向着万仞照继续前行。由于路的崎岖起伏的遮掩,万仞照时隐时现;而因为越来越接近黄昏,霞光逐渐的扩散渲染,万仞照反射的光渐渐柔和下来,同时变得更加五彩缤纷。
到达万仞照崖顶的时候夜幕已完全垂落下来。
喀说:“我们下到绝壁下面以后再休息。”
因为没有下过这样的绝壁,又是在夜晚,少年们商量决定先由一人上下来回探索一番。筇主动请缨做了先锋,而大家也认为他最合适。
约费了一个多时辰,筇才攀援了一个来回。
喀问道:“怎么样?”
筇说:“绝壁不可思议的平整和光滑,真的像镜面一样,根本没有搭脚的地方。我们必须在绳索上每隔两三丈打一个结,以便落脚休息。”他指着少女们说:“不然,以她们的力量会支撑不住。”
这样的情况就不能像以前一样了,分四组一起下绝壁。他们接起一根绳索,一垂到底,然后两人一组下崖。一组下去后,另一组才能继续。筇和大家讲述了要注意的情况和要点,然后分组下崖。
筇前面下去,已经将绳索的另一头固定在一棵树上,即便如此,由于风的缘故,绳索摆动的幅度还是很大,增加了不少危险程度。第一组是他带着骃先下,到底后,按照约定抖动了几下绳索。
这回,是铭自己下来了。万仞照太高、太滑,绳索被风吹的摆动幅度又很大,少年们担心他带不了骆。铭自己也担心照应不好骆,所以同意了其他三人的提议。
喀带着戎下来了,然后喀又攀上去带骆。竻和骅骝也下来后,喀最后带着戎也下到绝壁的底部。
筇和喀在绝壁上都是两下一上,体力消耗较大,所以他们多休息了一会儿。
筇说道:“怎么会形成这样一处平整光滑的峭壁呢?”
铭解释说:“我们过来时,从远处看,我感觉这里应该是原来的一个矮峰,不知什么原因,从中间劈裂开以后形成的,而且形成的时候就应该是很平整的。”
筇问:“为什么如此光滑?”
铭说:“虽然天黑看不很清,但我注意到绝壁的石质,是那种半透明的,磨平了很光滑的。”
筇奇怪地问:“谁来磨?”
铭说:“风啊。你注意到绝壁上的水痕了吗?风裹着细沙,加上沿着绝壁流下的水,把绝壁磨得这样光滑,一点也不奇怪。”
筇问:“风在哪儿?沙在哪儿?”
铭指向西面:“风和沙应该都从那边来,只是可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筇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可理解。
休息的差不多了,众人继续向前,寻找宿营的地方。
第二天早起的时候,最先起来走上一个凸起的地方朝万仞照看去的竻喊了起来:“你们看。”
于是,众人醒没醒的都爬起来,跑上竻站立的高处,朝万仞照看去。此刻的万仞照是令人震撼的,少男少女们看得痴迷沉醉。此时,朝日初升,霞光万道,东方半边的天空,都被渲染的明亮多彩。这一切,映射在万仞照,光彩变幻,斑驳陆离,在西方尚暗微明的巨大天幕的衬托下,美妙无比,令人赞叹。
筇说道:“如此奇异美景,不会再有第二处了吧?”
铭说:“可惜我们夏族的少年们没能来一起欣赏。”
竻说:“我和喀也是第一次见到。”
戎等少女,甚至连雀跃欢呼都忘记了。
骅拽拽竻的衣襟说:“我们以后还来。”
骃对骆说:“我们也来。”
随着双日的越升越高,万仞照反射的光芒也越来越耀亮,五彩斑斓的云霞逐渐被隐去,光芒也越来越刺眼。
喀说道:“这就是为什么不能在白天从绝壁上下来的原因了。”
筇说道:“是的。这样亮的光,眼睛怎么会受得了?贴在崖壁上,眼睛会被照瞎的。”
竻说:“这么光滑的绝壁,又这样高,难怪没有人能从下面登上去。”
喀说:“我们走吧。”
一路走着,只要能看得见,少男少女们都会回头观望。这时,万仞照已经成为一个耀亮的光团,没有到过那里见识过万仞照真面目的人,根本不会想到也猜测不出,那光亮的后面究竟会是什么?
很快,万仞照就被一道道陡壁峰崖遮掩住了。
铭向喀问道:“前面还有什么奇异的景观吗?”
喀回答:“我们还要经过一个很大的湖泊,按照族长蓬所说,是我们人马星球地势最高的湖泊了。”
铭问:“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吗?”
少男少女们看向喀。
喀说:“别的没有什么,族长蓬只是说,那湖里有湖怪,曾有人看见过。”
铭兴趣大增,追问道:“湖怪?什么样子?可怕吗?”
喀说:“那湖很大,深不可测。湖怪十分巨大,常年生活水底,只是偶尔出来换气,不易见到。人们见到的只是它的头颈部和部分身躯,只是脖颈,就有红杉那么高,它的头像水蚺,嘴部却像巨耳象的长鼻子。”
铭问:“吃人吗?”
喀说:“见都很难见到,又怎么吃人呢?人们看见的时候,湖怪都是在离岸边很远的地方,只是大约有个轮廓。”
铭顿感兴趣全无。
喀却接着说道:“那个湖叫‘天湖’,虽然没有特别的景色,但奇异的东西却是不少。比如,有一段湖岸边的缓坡上,生长着一种叫‘龟甲橡木’的树,主干树皮像两个对生的龟甲,每隔数百年脱落一次,像两只天然的船,且千年不腐;而它的叶片厚大坚硬,折下一段树枝,将两边多余的叶片去掉,只留下顶端的,就是一支划桨。来到的人们可以就地取材,划着船儿到湖中游玩捕鱼。”
铭惊讶地说:“第一次听说,树还有蜕皮的,这也太神奇了吧?”
喀说:“还有一段湖岸是一道陡坡,坡上有无数的洞穴,**藏着一只只尺多大的岩蟹。捉住后将它的肚皮朝上,底下用火来烤,熟了后蟹肉鲜美无比。”
这回是筇来了兴趣,一副急不可耐跃跃欲试的样子。
喀继续说道:“说到肉质鲜美,天湖里有一种岸鱼叫鲑鲵,生长在岸边的一片泥沼里。早晨的时候,用腹鳍划着泥沼到湖里捕食,傍晚回到泥沼。族长蓬说,鲑鲵的肉细腻滑嫩,最是味美。”
筇说:“看来我们要到那里举行篝火晚会了。”
喀忍不住笑了,说:“天湖何其大?我们不可能有时间吃遍湖里岸边的所有美味。不过,我们应该差不多在傍晚的时候到达那里。至于到的是天湖的那一段岸边,会有什么?去到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