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代走了,她没有带我离开。
为什么,不是说帮我吗?!
签姝看着我,轻声开口,“少主,吉时到了,我们走吧。”
“走与不走是我说了算吗?你又何苦多此一举来问我?”我笑了笑。
签姝不发一言为我盖上了红巾帕,她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响起,“吉时到,送少主入殿。”
于是浑身无力的我只能被婢女们架着走,在众人的祝福声中带着满腔悲哀来到殿中。
眼前因为红巾帕的遮挡使我看到的所有风景都带着一片朦胧的红色,我看到苏代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托着下巴与我母皇坐在一起,两个人正在轻声细语交谈着什么,妗凉卉在她身旁侯着。
妗凉卉也来了?看来苏代是处理好上次妍妃死活要妗凉卉做她的女婿这件事了。
母皇的另一边是我的父后,那个对什么事情永远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神情的温柔的男人,他身后是我那容貌张扬的父妃,看得出,父妃很开心,他低着头和父后说话,父后喝了一口茶,抬起头往我这个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再往下看,便是白鹤,罗雀和大鹏三族的族长了。由于今天是白鹤族的白般与我成婚,所以做为亲家的他自然比另两族高出一等。
白伤低着头拨弄着手里的清绿色的钗子,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如果我没猜错,那是要给我的信物吧,这只钗子,我在白般的母亲头上看到过,那个温柔的女人,却是死在了白般父亲一个妾室的手中,由此白般痛恨他父亲至如今,这可能也是,为何白般不肯嫁给我的原因之一,因为这件婚事,从头到尾就是他父亲与我母皇的主意。
白般下方坐着的是罗雀族的族长,幸酒以。幸酒以智慧过人,本来罗雀族就是以“谋”为传,而他是罗雀族最出色的人,他膝下子女不多,只有五人,而最得宠的,就是她的幼女,幸佳止。由于我站得与他们近,所以我能看到,此刻幸佳止站在他身后,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盯着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悲不喜,不笑不闹。我可是听说过了,她与白般,可是情投意合的。
他们对面,是大鹏族。大鹏族族长牧考还是像我第一次看见他一般,一双浑浊的眼睛里透露出精明的光,他永远都会握着他手里的那根手杖,那手杖是一把刀和一把剑交叉的雕塑,大鹏族以“武”为传,他们崇尚武力,所以百年前武力高强的牧程才能在大鹏族有那么高的地位。可是现在,牧考的身边不再是牧程了,是另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孩子,嗯,文文弱弱的,一点都没有大鹏当年的风范。可是当我千年后看到他跟随在苏代的身后,脸上震惊的神情却是逗得这个眉清目秀的男孩子笑得灿烂。
“新郎官到!”
一声尖锐高昂的声音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我看到,幸佳止洁净的眼眸中溢出泪水。
白般在一众人簇拥下走了进来,他今日穿了一身红色的新郎长衫,配金镶玉的头冠,原本白皙的脸上也因为红衫的关系多了不少血色,眼眉俊秀,含笑点点。
笑?他还笑?白般疯了?他一心不肯屈从的女人此刻要与他成婚,他那情投意合的心上人在他面前砸着珍珠般的眼泪,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我捏紧手中的红缎带,向苏代看去,苏代看我,摇着手指,脸上带着看戏的表情,她的目光扫过死死咬着下唇,面色苍白,仿佛遭受了天大的一番打击,整个人都透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的幸佳止,不紧不慢将手指贴到了嘴唇上,发出音节,“嘘。”
幸佳止?
我不明白。
就在这时,白般走到我身边,动作温柔的拉过我手中的红缎带,对我说,“少主,请吧。”
少主?他唤我少主?他从未曾这般唤我的!
眼前的婢女在撒花,随着花瓣落地的还有赞礼者的声音,“一步,步携手,二步,步不离,三步,步恩爱,四步,步白头……”
我瞄了一眼身旁挺直腰杆的人,轻声开口,“白般,你疯了。”
白般的目光扫向我,又看着我身后低着头全程扶着我的签姝,了然,低头用我们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原来你也是被逼的。”
我一愣,也?我看他,用口型问,“能有什么逼得了你?”
他拉过我的手,这一举动让他父亲和我母皇笑出了声,我翻了个白眼,聚精会神的感受白般在我手上写的字——幸。
幸佳止?
我怔了怔,反应过来心头不知怎么的有些心酸,原来白般可以为了她,做到这个地步吗?
不知不觉间我们来到了母皇面前,赞礼者道:“行庙见礼!奏乐!跪!”
我缓缓跪下,白般叹了一口气,膝盖一弯也打算跪在蒲团上,忽然有一只手从后方伸过来推开了一直架着我的签姝,签姝被推到在地上,紧接着那个人掐住我的脖子,我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在一个柔软的女体上,然后,一把锋利的刀,反映着明晃晃的光,映着红巾帕下的我的苍白的脸,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看到,苏代带着笑容,回过头对着她身后的妗凉卉道,“你看,我早说过了,今天来这,可是有‘好戏’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