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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无故事王国的逃逸之门

无故事王国是个没有故事的地方,于是国王颁发嘉奖令,奖励那些可以写出故事的人,民众们蠢蠢欲动。

然而国王的智囊团们认为,无故事王国之所以没有故事,是因为人们的心理有严重缺陷,想要弥补这个缺陷,首先就要找到它。智囊团请求国王允许他们用他的子民做实验。

国王批准。

席尔瓦兹的水球试验:

一个名叫邓肯的小伙子刚被关进一间封闭的房子里。一开始邓肯还有些害怕,因为关押他的士兵看起来并不怎么友善,他手里的长矛几乎紧贴着自己的后背,但又一想,自己也并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国王肯定会庇佑他可怜的子民的。

一团透明的毫无杂质的亮莹莹的水球悬浮在房子的中央,它一呼一吸的轻微波动像是有了生命一般。邓肯在徘徊焦虑了几分钟后才发现了这个又奇特又散发着无穷魅力的美妙球体。

是的,这个会悬浮的水球就是席尔瓦兹的私人珍藏,他小心地看管着这个东西,甚至是国王也只让见了一次,为此,席尔瓦兹真是捏了一把汗,不过为了无故事王国,自己也不能再吝啬了。

邓肯起先只是远远盯着那莫名的东西,后来他用自己聪明的脑袋发现,这个会悬浮的水球除了能飘起来也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地方。邓肯的胆子逐渐变大了,他用那脏兮兮的手指戳进水球里,令他心惊的一幕出现了,那留在水球里的手指就那么离奇的不见了!邓肯连忙抽出来,还好它完好无损,这样怪异的事邓肯可从来没见过。

在屋外观察的席尔瓦兹放声大笑,对那个押送邓肯的士兵得意的说:“你看,”他指了指邓肯,“任何人面对我的宝贝都会像个傻子一样不知所措。”士兵头皮发麻,因为他不知道这句话里包不包括国王。

没人知道这个怪异的水球到底是干什么的,希尔瓦兹只是在一个沙漠里捡到它的——他从绿洲的小水坑里灌了一壶水,回来后才发现这东西根本不能喝,倒出来就是漂浮的水球。为此希尔瓦兹大人惊惧的好几个星期都没睡好觉。

士兵扯着正在自我陶醉的席尔瓦兹的衣服说:“长官先生,你快看,那个人正在吃您的宝贝!”

席尔瓦兹怪叫起来,一群人涌进屋子里,席尔瓦兹跑在最前面,然而,他们都只晚了一步,邓肯已经将整个水球都吞到肚子里了。

士兵们持着长矛将邓肯围在中央,席尔瓦兹暴跳着大吼:“把他的胃给我刺穿!”

然而,不等他们有所动作,邓肯却像一只皮球一样飘了起来,一直抵着屋顶。邓肯瞪大了眼睛惊惧的俯视着士兵们的长矛,他知道自己犯了大错。

席尔瓦兹抢过一杆长矛,狠狠朝着贴在屋顶上的邓肯刺去,邓肯闪来闪去,终于瞅准了机会爬出房门,飘出了国王的城堡。席尔瓦兹像条疯狗一样在下面追,边跑边破口大骂。

邓肯越飘越远,越飘越高,高到席尔瓦兹再也看不见他,邓肯也看不见国王的城堡了。

范达伽姆的三个声明:

国王的练兵场旁有一片长满了青草的空地,士兵们在不远的地方接受查尔曼将军的检阅,时不时爆发出整齐而嘹亮的口号。

范达伽姆在空地上用白石灰画了三个圈。

他指着第一个圈大声说:“站在这个圈里的人是哑巴。”

他指着第二个圈大声说:“站在这个圈里的人是聋子。”

他指着第三个圈大声说:“站在这个圈里的人是瞎子。”

随后,范达伽姆便站在一边,披着他的银灰色长袍,手里拿着他为自己特制的权杖,一颗硕大的蓝宝石镶嵌其上,泛着冥冥之中的微光。

有两个平民被抓来当做实验对象,一个是家庭主妇,他的腰上还系着围裙,另一个则是钟表匠,兜儿里还有他的螺丝刀和一个坏掉的机械表,而那最后的贵妇,则是查尔曼将军的妻子,他体型微胖,但却极具风韵,她对范达伽姆的实验很感兴趣,即使有些令人害怕,但她可是将军的妻子。

没过多久,他们便各自选中了自己的圈,范达伽姆提前告诉他们,只要站满一个时辰就可以走出来了。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当他们真的踏入其中时,才发现有多么糟糕。

家庭主妇是个哑巴。

钟表匠是个聋子。

贵妇是个瞎子。

然而,不管他们选中了哪个圈,他们的表现并没有什么分别。哑巴没有到处张望,他抓着围裙;聋子没有大吼大叫,他抓着螺丝刀;瞎子没有到处张望,她抚摸着丈夫送给他的手镯,努力表现的平静而得体。

范达伽姆看着他们,露出一种令人不解的微笑。他是国王的亲信,国王非常信任且依赖他,甚于他的儿子。实验者们想要走出圈子,却奇怪地发现那原本一步便可踏出的圈还在脚下。他们惊疑着一直向前走,而那白石灰画成的圈像是魔鬼的影子怎么都踏不出去。他们又开始跑,那白石灰的圈碰到围观的人们,也将他们拉到圈里来了,于是,他们也开始跑。一群人像受惊的老鼠,大叫,大笑。

不远处的查尔曼听到那里混乱的叫声,便带着士兵们前去整顿。不等他们过去,就有一个踩着白圈的贵妇大叫着跑过来,查尔曼一看,竟是自己的妻子,他的脸色有些不悦,便走向前去,想要阻止她。然而那个贵妇只是一路扎进士兵的队伍里,于是,士兵们也开始大叫起来。

等到三种不同的圈相互混合,很快,就听不到任何叫声了。

范达伽姆手持权杖缓缓走出混乱的人群,那蓝宝石的微光包裹着他的身躯,“相信过不了多久,无故事王国就会焕然一新了。”他在心里想着。

第二天清晨,无故事王国平静如常。国王和往常一样起床,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原来我是哑巴、聋子、瞎子。”国王还记得今天要颁发嘉奖令,因为无故事王国需要故事,哪怕只是一个也好。

邓肯飘到了无故事王国的尽头,在那里,悬浮着一扇古老的石门,邓肯只是轻轻碰了一下石门,它便自动打开了。一股像是来自童话深渊的飓风毫无征兆的显现出来,邓肯就这么飘了进去,再也没回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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