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照耀在哈顿庄园慵懒喑哑的墙面,长久的雨水和日晒使它略微斑驳的印痕。
“小姐,现在需要起床了,”阿芙拉一边拉开厚重的窗帘,一边回头朝着仍旧躺在床上的温妮莎说道,“你知道老爷的,要是你不去楼下准时就餐,我可就要遭殃了。”
“嗯……我的好爸爸总是喜欢守规矩,我都不知道这些年妈妈是怎么忍得了的。”温妮莎半躺着,将头转向窗户的另一侧,阳光有些刺眼,虽然她本身挺喜欢晒太阳,“我什么时候也能像妈妈一样坐在床上吃饭”。
“那也要等到小姐结婚了!”
“结婚?我对此很是怀疑,你难道没听说吗,我是一个没有心的女人。”温妮莎淡淡的说道。
“是吗?我对此很是怀疑!”
她们相视一笑。分割清晰的阳光斜斜的铺满了羊绒毛毯。
1
克罗利一家在餐厅里吃着简单的早餐,包括温妮莎的一个妹妹弗洛拉,还有一个最小的弟弟,他叫罗德里克,也已经8岁,是个不愿意安分的孩子。
克罗利夫人今天也在餐桌上,温妮莎很是意外,说道:“您怎么下来了,妈妈?”克罗利夫人笑着说:“我很想念和你们一起吃早餐,所以,我为什么不能下来!”
“多么好的回答,若是我倒不这么想。”温妮莎说道。
“温妮莎!”克罗利先生瞪着她,“不要这么粗鲁,一点没有淑女的样子。”
克罗利夫人责备的看向林恩.克罗利,转而又看向低着头的温妮莎,“你知道你爸爸的,不用担心,我永远在你这一边。”
克罗利先生也不想再争吵下去,他觉得头疼,便又继续看着他的信件,“奥德里奇伯爵明天要来温顿镇,而且他还带来了他的儿子和表亲,”克罗利先生手中拿着信纸,向餐桌上的家人们郑重宣布了这个消息,“我希望你们都要拿出最好的表现。”
“这是多么好的消息,”克罗利夫人微笑着看向温妮莎和弗洛拉。
温妮莎没有抬头,继续拨弄着盘子里的食物,说:“我倒认为这很愚蠢,另外,我已经与人有了约会,我恐怕不能参加。”
“温妮莎,你就不能让你妈妈省点心,不要整天哭丧着脸。”克罗利先生似乎又要生气了,温妮莎一直很让他头疼,但另一方面他又很爱自己的孩子们。
“没事的,林恩,温妮莎一直是个好孩子,她只是不喜欢拘束,不要对她逼得太紧。”克罗利夫人温和的说道,克罗利先生也不好再说下去,他恐怕自己不能控制得了脾气。
弗洛拉在一旁无所关心的吃着早餐,对于这个家,她已经习惯了被人忽视,而他本身也不愿意和家人们纠缠,那更让她感觉糟糕。
温妮莎习惯坐在一株蓬松的榕树下,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书,远远望去倒还真像在看书的样子,温妮莎实际上在发呆,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甚至是连她自己,有时候,温妮莎挺习惯这样的生活,她很难想象另外的生活是什么样子,那肯定生不如死;另一些时候,温妮莎对一切都感到厌烦,就算只是刚从熟悉的床上醒来,温妮莎也会感到一阵呕吐,她也很难理解。亚尔弗雷德医生给温妮莎开了药,告诫温妮莎要从内心深处开朗起来,多参加些社交活动,也许不用吃药这毛病就好了,温妮莎当然不同意医生的看法,只是她不想说出来。
“嗨,”一个青年拿着帽子朝发呆的温妮莎礼貌的挥了挥,见温妮莎抬起头来便自我介绍说:“你一定是温妮莎小姐,我是伯尼,来自那边的农场,”伯尼指了指西边,温妮莎顺着他的手指看了过去,面带微笑地说:“哦,我明白了,你是班奈特的儿子伯尼,我经常听爸爸说起你父亲的名字,对他褒赞有加,很高兴见到你。“
一听到老父亲的名字,伯尼的神情明显不自然了起来,继续说道:“实际上,就在昨天晚上,我的父亲突发心脏病死了,我觉得应该告诉格里森老爷,但我不知道他在不在家?”
“哦,”温妮莎明显很惊讶,“我很遗憾听到这件事,祝愿你的父亲能得到安息。我爸爸他正要出去,跟我一起走吧,这种事情可不能耽搁。”
“好的小姐”,伯尼感激的看着温妮莎,深深掩盖着眼底的一丝疲倦。
等到伯尼告诉了克罗利老爷所发生的事情,他真心的遗憾失去了那样一个忠实的雇农,“你的母亲怎么样,她是否好些了?”林恩问道。
伯尼摇摇头:“她现在还是老样子,只能躺在床上,什么意识都没有。”
克罗利老爷皱了皱眉头略显犹豫,但还是说道:“有些话我还是不得不说,你父亲租赁的红沙林农场已经到了期限,而且在此很长一段时间,红沙林农场经济效益一直都不太景气,我恐怕不能再继续给你租赁权了。”
听完克罗利老爷的话,伯尼很是失落,恳求他能再给自己一次机会,看在忠实的死去的班奈特的份上,要不然,以母亲现在的状况,离开红沙林农场等于是要了她的命,何况伯尼一家已经没有什么亲戚可以投靠。
温妮莎也看不下去了,劝导着克罗利老爷:“爸爸,留下他们一家对于我们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我答应你,如果能留下伯尼,我将很愿意欢迎奥德里奇伯爵的到来。”
“你是认真的?”克罗利先生很是意外,在他的印象中,自己的大女儿总是很乖张叛逆,很少有什么事能让她妥协的。
“是的”。
“那好吧,”克罗利先生说,“我会即刻让律师来签订好协议的,你可以放心的回去了”。
得到克罗利老爷的承诺,伯尼松了一大口气,“谢谢老爷,谢谢小姐,非常感谢”,伯尼深深鞠了一躬。
温妮莎将伯尼送了出去,表现出了一个淑女应该有的随和关切,路过的仆人们看到温妮莎竟然对一个小小的雇农这么友善,私底下就开始议论了起来,“喔喔喔,我跟你说,这肯定是不寻常的事儿,”一个女仆用小拇指指向温妮莎的背影悄声说。
“我觉得夫人肯定很感兴趣知道,这说不定是要损害克罗利一家的声誉,别说是老爷,就是一贯温和的夫人也肯定不允许的。”奥布莱恩的声音里透着一骨子高傲,但又很好的将它隐藏起来,她是克罗利夫人的贴身女仆。
“怪不得我最近心跳的厉害。”小拇指女仆故作惊吓的拍了拍胸脯。
“你们站在这儿干什么?”克罗利夫人忽然从后面出现,“难道没什么事儿做吗?”
“我们这就走,夫人。”奥布莱恩微微颔首抱歉的说道,她刚要转身,面色略显苍白的克罗利夫人又说道:“奥布莱恩,我正要找你,来我房间,我有些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是的,夫人。”
“如果你在其他方面还有困难,请你一定要转告爸爸,或者直接告诉我,”温妮莎说道,“我们一定会尽最大的限度帮助你,我们是好邻居,不是吗?”
“您真是非常的友善,小姐,我非常感激您和老爷对我们一家的帮助?是时候要走了,老母亲得需要有人照顾着。”伯尼再次鞠了一躬,他是真心的感激,毕竟对于伯尼这样的情况克罗利老爷完完全全可以说不,情面这种东西也可以算是不重要的。
“伯尼”,温妮莎叫住走了没多远的伯尼。
“什么事?小姐?”
“我想……如果你允许的话,我想能不能让我参加你父亲的葬礼?”温妮莎略有些犹豫的问道。
“当然可以,明天下午2点在黒莺墓地,其实没有人来参加的,您将是我唯一的宾客。”
“谢谢,”温妮莎微笑着说,“我们到时见。”
伯尼挥了挥帽子。
“我也可以去吗?”罗德里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我真的很想去,”他瞪大了一双无辜的眼睛。
“不行,你要好好待在家里。”温妮莎知道自己的弟弟只是出于好奇,不想让他过去给别人添乱,或者说,温妮莎不想给自己添乱。
“就这一次,我发誓我会管好自己的,”罗德里克急切的说,“或者我直接告诉妈妈。”
温妮莎没了办法,实际上,对于自己的弟弟,她有时候也会显露出自己少的可怜的爱意,至少这是别人以为的。
2
晚餐过后,克罗利夫人呆呆的躺在床上,显得很没精神,奥布莱恩见到夫人憔悴的样子也很是着急,夫人今天和她说了很多事情,听起来倒像是临终嘱托什么的,奥布莱恩倒了一小杯蜂蜜水儿递到克罗利夫人的面前,她想多陪陪夫人,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像现在这样平静的时光就要退回原点,奥布莱恩总有这种挥之不去的悲伤念头。
“谢谢你,奥布莱恩,你总是对我如此的好,”克罗利夫人接过水杯,抿了一小口便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太甜了吗?”奥布莱恩问道。
“不,只是,我忽然觉得胃不舒服,也许是晚餐的原因”。
就在这时,克罗利老爷穿着睡衣推门而进,奥布莱恩就准备要退下了。
“亲爱的,我今天感觉很糟糕,”克罗利夫人说,“你今晚能不能睡书房?”
“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让亚尔弗雷德医生过来给你瞧瞧?”克罗利老爷关切的问道。
“不,不用,只是最近有些疲累,过几天就好了。”
克罗利老爷也没放在心上,只是嘱咐夫人好好休息,就往书房去了。
两辆汽车缓缓驶向温顿庄园,平稳而又沙哑的发动机声飘荡了许久才渐渐消失在远方。克罗利一家及其仆人们早早地等在大门口,今天克罗利夫人的脸色好了许多。
奥德里奇伯爵下了车,亲切的与克罗利夫妇嘘寒问暖,而他的儿子克雷尔和表亲李斯特则礼貌的和淑女们打招呼。
“你觉得谁是奥德里奇伯爵的儿子?”小拇指女仆轻声问着旁边的一个刚来不久的年轻女仆。
“也许是那个一头金黄发色的美男子,他和伯爵头发的颜色很相近。”年轻女仆偷偷的瞄着李斯特,也许她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贵气的男子,尤其长得如此的俊俏,小脸出现了淡淡的红晕。
“瞧你的样子!”小拇指女仆目露鄙夷。
“不要放肆!现在客人们进屋了,我们也该回去准备午餐,你们最好期望一切顺利。”女仆领班贝芙警告她们。
克罗利一家和奥德里奇伯爵在书房里谈话。温妮莎真想找个借口离开这个愚蠢的聚会,说自己红酒喝多了有些醉了,或者需要换一套衣服什么的,但她既然答应了爸爸要好好表现,温妮莎也不会食言。李斯特确实是个俊俏的人,有一点古希腊美男子的味道,这一点就让温妮莎可以接受许多,相比于一脸冷硬自傲的克雷尔,温妮莎显然更偏向于前者,但她的妈妈却更期望温妮莎能多和克雷尔交往。男人不能比女人更漂亮,这是克罗利夫人告诉温妮莎的。
温妮莎瞟了一眼克雷尔,他和弗洛拉似乎很谈得来,听说这位伯爵的儿子一心埋在他自己的事业上,为了当一名律师,他甚至要和他父亲决裂,似乎是反感所谓贵族的不劳而获的懒惰和虚荣,温妮莎自己也算是那种懒惰虚荣的一类人,所以她不认为自己有那样的胸怀去和一个藐视自己的人交往。
“可怜的弗洛拉!”温妮莎心想。
温妮莎从与李斯特的谈话中抽出身来,又换了一杯红酒走向克雷尔。
“克雷尔先生,见到你很高兴!”温妮莎笑着说。
“哦,你一定是温妮莎小姐,见到你很高兴。”克雷尔保持着礼貌。
弗洛拉识趣的走开,她一直很反感温妮莎的霸道,从来不顾别人的感受,特别是自己。李斯特适时地与弗洛拉攀谈,他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我可听说了不少关于您的事,”温妮莎说道。
“是关于什么的?”
“嗯……你知道,我其实挺敬佩你的,你做了我们想也不敢想的事,离经叛道,敢于挑战权威,恐怕这世上也很难再找出像您一样特别的人了,不是吗?”温妮莎自信满满的说道,特别是话语里故意透着贵族天生的傲气。
克雷尔先是一惊,随后说道:“嗯唔……你有一部分是对的,我确实想要走出不一样的路来,但我却不是特殊的,这世上还是有大多数人是要靠自己的劳动来换取食物的,您不能因为自己衣食无忧而就想当然……”
“我知道您要表达的意思,”温妮莎抢过话,“如果冒犯了您那我很抱歉。”
“没关系,没关系,实际上,小姐的问提还是很犀利的,我喜欢这样。”
克雷尔先生原本还有的一丝奢望也随着温妮莎所表现出贵族女人的虚荣而破灭,他见到过太多这种女人,带着假面具生活在华丽堂皇的城堡里,无知的追求不切实际的东西,没有自己的主张,浑然不觉的一点点腐朽,直到带进坟墓,他只能想象和这样的人度过一生倒不如永远单身。克雷尔先生摇了摇头。
要是温妮莎知道面前的克雷尔先生想到了什么程度,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狠狠地扇他一巴掌,但是很可惜,她不可能知道。
用过午餐,温妮莎也没有心思再去和别人周旋,暂作歇息之后她就悄悄带着罗德里克从仆人进出的后门前往黒莺墓地,不顾仆人们惊异的目光,他们就这样径直的走出去。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要求参加葬礼,也许她只是觉得像伯尼的父亲这样的人不应得到冷漠的对待,那样很不公平,到后来,温妮莎就想到如果是自己的葬礼又将会是什么样子。
黒莺墓地并不算一个真正的墓地,只是在那个平缓的山丘上原本就有些破旧的墓碑,附近的平民就把这儿当作墓地来使。
伯尼老远就看见了温妮莎小姐和罗德里克少爷,他们手上还个自拿了一束白色的菊花。温妮莎小姐穿着一身黑灰色的连衣裙,显得高贵而美丽,就像一只神秘的夜莺。
“嗨,我希望没有迟到。”温妮莎走近了说道。
伯尼回过神来连忙说道:“哦不,当然没有,小姐能来是对我父亲莫大的宽慰。”
“哦,还有,我弟弟罗德里克非要跟着过来,我希望没给您带来困扰。”
“当然不会,我很欢迎也很感动,现在,葬礼就要开始了,让我们送去祝愿,祝愿我的父亲班奈特能得到长久的安宁。”伯尼的说话声里透着哽咽。
“我相信他会的,因为他有你这样一个优秀的儿子。”
……
简单的葬礼很快就结束了,罗德里克也遵守了他的诺言,葬礼一结束,他就嚷着要走了,温妮莎不觉中松了一口气。伯尼和温妮莎告了别,温妮莎看着他的背影——孤独、勇敢、善良,温妮莎不确定像这样的人有没有幸福,但这世上最糟糕的事他都坚持了下来,还能有什么可以阻挡他的呢?至少这样的人比某些自命不凡的人要好得多。
亚尔弗雷德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温妮莎身后,他很意外竟然在这儿看到了温妮莎小姐,“温妮莎小姐!”
“哦,”温妮莎转过头来,“什么风把您给带来了,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克罗利夫人身体有些不舒服,我刚给她看过,开了些药。”
“我希望不是什么大的问题,”温妮莎关切的问道。
“当然不是,只是需要几天来调理,您不必担心。”亚尔弗雷德说这话确实有些心虚,只是有些情况他也没法多说,克罗利夫人威胁并且封了他的口。
“那就最好不过了。”温妮莎笑着说。
远处的小路上,一位成熟的贵族男士朝着温妮莎的方向看过去,温妮莎站在厚重的大树阴影下和阳光的交界处,他的喉结动了动,不过很快他就装作没在意的返回温顿庄园。
克罗利先生请来了乐队,晚餐过后,轻快圆润的曲调就溢满了整个大厅。
李斯特率先邀请了温妮莎,而克雷尔则邀请了弗洛拉。克罗利夫人为了不扫大家的兴,勉强下了楼坐在一旁,而且她也想看看自家的女儿和那两个年轻人相处的怎么样。
“我能否有这个荣幸?”奥德里奇伯爵礼貌的伸出手邀请克罗利夫人。
克罗利夫人刚想拒绝,可还是说道:“当然可以,希望您不要介意现在的我不是精神最好的时候。”
舞蹈和交流永远都是不可或缺的,尤其是对于贵族而言,甚至于仆人们也会努力的练习舞步而不至于在关键时刻拿不出手,他们大多数时候是出于好奇和一份奢望,毕竟谁都不想当一辈子的仆人。
很快一支舞就结束了,克罗利夫人真的需要上楼去休息了,她抱歉的退出了舞厅。
奥德里奇伯爵显然还在兴头上,他提议让仆人们也来参加舞会,克罗利先生当然也不会拒绝,平常的时候他也乐意这样做的。于是,温顿庄园的仆人们又在一次的兴奋起来。
“你觉得谁会邀请你?我觉得伯格一直都对你挺有意思的!你瞧,他现在正偷偷朝着这儿看呐!”小拇指女仆对那个年轻女仆说。
年轻女仆却一点儿也不把心思放在男仆伯格身上,她的眼睛一刻不停的在李斯特身上流转,期待他们俩之间能有一次眼神的交汇,悠扬舒缓的管弦乐在她的脑袋里不断的嗡鸣。
“温妮莎小姐,”克雷尔走了过来,“能否赏脸跳一支舞?”
温妮莎淡定而又面带微笑的伸出了带着白丝手套的手,虽然这真心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是觉得在克雷尔这样自大的人面前更要显现出大度的一面。
“我听说你去了墓地,你在那儿干什么?”克雷尔率先打破了沉寂。
“你跟踪我!”温妮莎语气里有质问的味道。
“不,不,我只是四周转了转然后就看见了你,请你不要误会,我并非有意要窥探你的隐私,”克雷尔连忙解释道。
“那我就当作这是一个巧合,”温妮莎故意将最后一个词说的重了些。
“那就最好不过了,还有……我为我早上的鲁莽而抱歉,我并不是有意的!”
“你有冒犯我吗?我怎么不记得?”
克雷尔和温妮莎互相笑了笑。
今晚最幸福的人就要数那个年轻女仆了,李斯特最终还是注意到了她,所以最后一支舞李斯特便邀请了她,想必这个女仆在此后的一个月甚至一年内都会对此念念不忘,那对她绝对是一个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