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
“塞诗莉亚,上帝保佑,我找到了我的丈夫。
女王陛下将那几个胡乱抓人的贵族关进了监牢,我听到这个消息后就带着孩子回去了。但是我们的土地没有了,在街头留宿了几天之后,我们就到了羊毛纺织厂工作。
虽然薪水很低,但总比没有的好。
我听说你们那里也有贵族在没收土地,但愿你们能够一切安好。
……
希望你的丈夫他对你足够好,你的孩子也能够平安快乐的长大。”
……
伯明镇。
医院里,哈克躺在病床上。
他的右肩上绑着绷带,这些天,他就一直躺在这里。
医生说他的肩胛骨碎裂,需要好好静养,但是哈克总是很烦躁,他曾不止一次的下床去,可是每次他都倒在了地上,那很痛,他反而觉得清醒了很多。
哈克觉得自己不是这样的逞强的人。
门外有人进来。
她是照顾哈克的护士,哈克曾经在那天晚上见过她一面,不过是隔着一个窗户和很远的距离。
她叫卡莉娜,穿着白色的护服,有着长长的棕色波浪形的头发。
哈克看到她推着餐车,上面放着炖粥,他觉得很饿。
卡莉娜拿来一个枕头,哈克配合着坐起来靠在床头,这一动就有些扯到了伤口。
卡莉娜说道:“你还好吗?”
哈克则连忙说:“我很好,我很好。”
她开始喂他粥饭。
现在哈克已经渐渐习惯了要被人喂着吃饭了,刚开始的时候他确实很不自在,尤其对方还是个女人。
“我觉得自己还是很幸运的。”哈克说。
卡莉娜笑了起来,她说道:“能从战场上活下来的人可不止有幸运,还有勇气。你看不到自己的优点,但是我可以帮你看到。”
哈克想到了那个西班牙人,他沉到海底的尸体也许早就被鱼群吃掉了吧,但是他留下的烙印却会跟随自己一生。哈克看了眼伤口,沉默了一会儿。
他又问道:“我想知道我为什么我会被送到这里,我原本应该和其他受伤的士兵继续呆在一起,我们不能走也不能立马参军,如果没人来认领的话,大概就要死掉了。”
卡莉娜说道:“你知道是谁将你接过来的,只是你不愿意这么想。”
哈克笑了,他说:“他一定很惊讶我为什么没有在船上死掉,如果风浪大一些把船卷到海底,如果正好有一颗炮弹落到我身上,如果西班牙士兵的利刃砍掉了我的头颅——他一定很失望。”
“你很生气。”
“不,我只是想到了我的母亲。”哈克说。
卡莉娜说:“那天晚上我看见你了。”
“没想到你还记得,不过隔了很远。”
她摇了摇头,“我看到你蹲在墙角偷偷观察公爵,和之后的所有事情……”她没再说下去。
不过哈克显得很平静,他说道:“我一直没有问你,可是现在我想知道她是怎么去世的?”
“你去参军之后的一天,她就开始变得不正常了,然后她的情况愈加的糟糕,她拒绝用餐,一整天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就这样持续了大概两周,她就用撕烂的被单在房间里上吊了。”
“他没来看过我母亲吗?”哈克问。
卡莉娜摇了摇头。
现在是下午,阳光很好,卡莉娜放好了碗勺准备出去了。
“我想去看看她,你能不能帮帮我?”哈克叫住了她。
“我找找看有没有轮椅。”她说,“如果没有,我就偷来我父亲的轮椅,让他今天躺在床上睡觉吧。”
……
离开公爵府后,艾伯翰用卖地的钱在集市上买了一间小房子,他准备开一家面包作坊,这做面包的手艺也许是艾伯翰的父亲留给他最好的财富了。
现在想想,若不是因为赛诗利亚的原因,当初那个男人也不会给艾伯翰足够多的钱。
不过赛诗利亚没有过来,只有琳莎陪着他收拾店铺。
几天之后,一个新的面包作坊就悄悄出现在了集市上。
因为伯明镇靠近一条河流,所以也有小的商船往来,半天的时间,琳莎就看到了八艘船,有大大小小的货物运送下来,让码头看起来也有些活力,这里大多数精贵的香料和食物等等都是要送入公爵府或者附近的贵族。
因为这个原因,这个集市才留了下来。
艾伯翰做完了今天的面包之后,就坐在码头上看着。
太阳还有好一会儿才能落山,有一条船只驶了过来,它的白帆在光芒下闪耀。
如果自己父亲没有给自己那一笔钱,艾伯翰也不会去买下一个农场,也不会遇见塞诗莉亚,生下两个可爱的孩子。
曾经的艾伯翰也当过厨子,不过是在一个酒馆里,酒馆的老板是老戈果,整天就是做些燕麦面包、烤饼、肉肠和炖菜,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是在喂牲口,跟父亲做的精致的食物根本没法相比。
艾伯翰不想和他比较,他已经去世了,但是他觉得自己还是辜负了父亲的心愿。
他想到了以前有一个人对自己说过去美洲大陆淘金的事,如果当时他要是能够下定决心,说不定现在就会漂泊在海上了。
那艘船只靠岸后,有七八个人从船上跳了下来,艾伯翰靠向一边,他们就跑向了集市,看起来很是慌张,像是在逃避什么。
等到艾伯翰回到面包作坊的时候,琳莎已经将做好的面包装在独轮车上,在上面盖了一层纱布。
她要将这些面包送到酒馆里。
头几次是艾伯翰去送的,但是后来琳莎就提出自己单独去送货,这里距离酒馆不怎么远,而且他与酒馆老板老戈果是熟识,所以艾伯翰就答应了下来。
“你今天也要去吗?”琳莎问道。
“是的,我必须要去。”艾伯翰说。
琳莎咬着嘴唇,看向了门外,“其实那是我的责任,我没能照顾好弟弟,才让他被别人带走的。”
“如果我不是那么敏感和鲁莽,也不会激怒那些士兵……”
想到这里,艾伯翰心中就有种懊悔无法排解,但是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去村子的路口等比尔,如果他能回来的话,也不至于找不到亲人。
于是艾伯翰和琳莎就一起出门了。
酒馆后门。
老戈果过来收货,清点好了之后,琳莎就推着车子进了后院。
厨房里有两个胖妇人出来将面包抬进去。
老戈果是个和善的人,他将货款交给琳莎后便说道:“琳莎,要不要进去喝几杯免费的苹果酒?放心吧,我不会和你父亲说的。”
如果是以前,琳莎肯定不会去酒馆的,更不要说去喝酒了,但是现在,琳莎就走了进去。
老戈果依言给她倒了苹果酒,并嘱咐旁边的酒保这是他请客的。
琳莎以前没进来过这里面,她总以为这里是赌徒和酒鬼的聚集地,更何况她还只是一个女孩子。现在酒馆里有几个人围着桌子赌博,也许是没到晚上的原因,这里并不很嘈杂。
苹果酒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甜,不多时,她就已经喝完了一杯,酒保又给她加满了。
路克森早就看见了琳莎,他就坐在她的身后掷骰子,李尔也站在一旁。
自从路克森和他的父亲潘柯尔德公爵闹翻了之后,他也就明目张胆的出来混着玩了,不知道为什么公爵没有将他禁足,这实在有些违反他的平常的威严。
“嗨!”路克森拍着琳莎的肩膀。
她回过头来,连忙尊敬的说到:“勋爵殿下。”
“我不是说过吗,叫我路克森就好。”
琳莎只好说道:“路克森!你怎么会在这里?”
自从一个多月前知道他就是公爵殿下的儿子时,琳莎真的是吓了一跳,她记得当初在宫廷舞节上,他们还在一起跳过舞、吃过饭。
那几天路克森帮助库克森一家寻找比尔,琳莎也算是重新认识了路克森,她发觉这位公爵的儿子真的有些与众不同,虽然她接触的贵族也就只有路克森一个人。
“应该是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路克森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