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范达伽姆说道。
“我不去!”女人看着窗外,有几只白色的鸽子落在了窗台。
咕咕咕咕……
范达伽姆从后面抱住了女人,说道:“这可不是在邀请你,我美丽的夫人”
……
第二天,小男孩离开了卖鱼的小摊儿,他昨天吃饱了,他今天就坐在芳草满地的河边。
小男孩拿出了本子和一支羽毛笔。
小男孩在上面写字:
“有一天那冒险者他找到了我,我父亲范达伽姆就和他见了面,然后他们就来到了无故事王国。
他必须打破枷锁,我就是这么跟冒险者说的。
我也有一个哥哥,他跟我一样,但是他不喜欢吃鱼,他喜欢吃虾。
我有一个哥哥,但是我从来没有跟他见过面,我想了好多办法,我想和他见面,但是我找不到他。
所以我不认为我曾经有一个哥哥。
我觉得我很孤单。
所以秋天就来了。”
小男孩停下笔来,他摸了摸屁股下面的小草,有些扎手,原来它们都已经慢慢变得枯黄了。
小男孩看着本子,数了数,才刚刚写到第13页。
于是他开始拖着下巴发呆。
在河的对岸,有一个卖虾的小铺子,一个男孩儿正蹲在一个大木盆旁边捉虾。
男孩儿在盆里捉虾,捉到一条就吃一条。
然后他把虾头扔到河里,有许多小鱼大鱼聚在周围。
一个梳着脏辫的男人走了过来,
男人来到了男孩面前。
男孩笑着说道:“他说你必须要打破枷锁。”
“打破什么枷锁?”他问。
男孩没再说话,他捞起一只硕大的河虾就啃了起来,有一队士兵赶了过来,抓住了那个男人,给他手腕脚腕上绑了铁链,挂着两只铁琐。
“打破什么枷锁?”他喊。
尼本靠在囚牢的墙壁上,他盯着那个老头在看,他又在咬那个铁牌子,他甚至在拿舌头舔。
“拿过来!”尼本突然站起身走了过去,一只手抓住了那块牌子。
这时候那正想扑过来的干瘦男人被尼本一脚踹在了地上。
驼背老头儿使劲儿地往墙角里缩,死死抓着铁牌子。
可是他没有尼本的力气大,老头儿一个跟头就栽了过来,从他衣服里哗哗啦啦就掉出来许多个铁牌子,每一个上面都写着13。
老头儿赶紧翻过身来护着地上的宝贝,嘴里叫骂着:“你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你把我们的铁牌子扔出来了!”
尼本把手里的铁牌子扔在了老头儿面前,双手抓着头发靠在了墙上,直到他感觉痛了才渐渐放开了手,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凯洛格走了过来,他打开牢门,一个男人就被推了进来。
尼本看向他,他居然认得他,柯玛莎妓院里这个尼本就看见过他。
然后一块生锈的铁牌子扔了进来,“这是你的编号——13,”凯洛格说道,“今天的13号奴隶,你运气真差。”
那男人看了看周围,语气低沉地问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参加决斗?”
凯洛格则说:“现在。”
角斗场中心的沙地上,一个戴着牛皮三角帽的女人正在卖力地给接下来的决斗预热,虽然观众们声音杂乱,但是她的声音却像有着扩音筒那般在角斗场上回荡。
“我们欢迎首相大人来这里做客,您的到来真是让我们不胜荣幸……”
女人摘下帽子向高台上鞠了一躬。
“下面,我们有请撒门魔角,来自地狱的怒火——”
女人拖着长音高喊着。
撒门魔角走了进来,他的头上戴着有着两只铁角的头盔,遮住了大部分的脸,壮硕的上身斜绑着一件皮甲。
观众们一如既往的欢呼起来,沸腾的音浪一遍又一遍冲刷着。
范达伽姆看向旁边的女人,说道:“我要不要提前跟你说,他也马上会出现在在角斗场里!”
女人平静的说:“这就是你所谓的难题吗?我告诉你,即使其他所有人都倒下,他也一定会是最后一个站着的。”
范达伽姆笑着看着她,她的美丽总是让人看不厌。
干瘦男人是第一个走进角斗场的,虽然他总是在下面听见那鼎沸的呼喊,却从没走上来过。
他不敢再向前了。
凯洛格的鞭子抽在了他身上,他终于还是继续向前走,后面的8人才跟着走到了撒门魔角的面前。
尼本看向他,撒门魔角比他高出了一个头。
那个梳着脏辫的男人也盯着撒门魔角,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忽然又转头望向了高台,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但是他不知道那女人是谁,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来到这里,或许,打败了撒门魔角就知道了呢。
随后就有人拿着各种武器过来,尼本最终选择了一块盾牌。
他们开始向后退,散开站成了一个半弧。
“决斗开始!”那女人喊道。
观众们随即杂乱的欢呼,看台上疯狂的妇人甚至不注意,半边的胸脯都露了出来。
尼本双手拿着盾牌不敢过去,实际上他们这里没有一个人往前走一步的。
只有越来越近的撒门魔角,他每一个脚印都会半陷在沙子里,双手上没有武器,但却是被一条长铁链的两边绑着。
呼啦呼啦,铁链子的摩擦和撒门魔角沉重的呼吸压迫过来。
驼背老头儿终于忍不住跪倒在地上,他哭嚎着,向前爬了几步,将身上许多的铁牌子都掏了出来,放在沙地上。
“这些、这些我都给你,都给你,你不要来找我了,没用的,我没有更多了!没有了!”
撒门魔角走到跟前,不费力的就单手将那老头儿提了起来,他捏着他脆弱的脖子,老头蹬着腿,背也伸直了,眼睛瞪得老大,然后撒门魔角只将他仍在了一边就加速奔向了尼本。
尼本看见他要过来,也吓得回头就跑,可是他跑的是直线,不一会儿就碰到了两米高的石墙,墙头外面则是一圈圈的人头。
“完了!”他想。
撒门魔角双手揪着尼本的衣服,抵着石墙,一直到可以平视他的眼睛,那隐在头盔底下的视线让人无法避及,尼本手中的盾牌掉了下来。
他说:“我就是枷锁,肮脏的小臭虫,你能杀得了我吗!”
这时候撒门魔角感觉到背部被人戳了一下,一道血柱就流了下来。
他回过头,看到了那个梳着脏辫的男人,“还有你!”他吼道。
男人手中拿着长矛,用尽力气将矛头锥向他的血肉,可是撒门魔角一手就抓来了长矛,男人一个趔趄朝前栽了过去,在他将要落地的时候,撒门魔角的右脚就踢在了他的下巴上。
男人在空中后翻了一圈,狠狠摔在了沙地上。
一阵欢呼,观众们的情绪愈发的高涨。
“打死他,打死他们!”有人高喊。
高台上的那个女人看到他倒在地上,激动地想要站起身来,可是旁边的范达伽姆按住了她的肩膀,说道:“他可是最后站着的,这不是你说的吗?”
女人看向了他,强迫自己要冷静下来。
范达伽姆的手在她的肩膀上抚摸着,不甘愿的拿了下来。
角斗场上的其他人也知道一个一个的去决斗肯定是送死,可他们也知道冲在第一个死的更快。
“你们在干什么!难道你们都想死在这里吗?”男人趴在地上大喊。
撒门魔角又踢了他一下,右脚踩在了他的脸上,使他的面庞扁了下去,同时手上的长矛也扬起来,就要插入了他的心脏。
“奈德恩——”女人抓着椅子上的扶手嘶哑的尖叫了起来,手上的青筋根根鼓动。
这时,尼本也重新提起盾牌,连人带盾撞在了撒门魔角的身上,可是他却几乎没有挪动,不过那一下长矛,却也避开了奈德恩,扎进了沙土里。
那些围观的奴隶们也同时冲了过来。
有一个人手中的长矛投射而来,稳准的投到了撒门魔角的身前,可是他只是挥舞了一下手中的长矛,那飞来的矛头就偏射向了观众席,不过最终它没有碰到任何人,它被定在了两个观众中间的石缝里。
撒门魔角和奴隶们缠斗到了一起。
尼本连忙起身扶起奈德恩,他的嘴里满是沙子和血液。
“多谢你了,无名氏。”尼本说到。
“我是奈德恩。”
奈德恩面无表情,他夺走尼本手上的盾牌,朝着撒门魔角砸过去。
没过一会儿,撒门魔角就干死了三人,不过他的背部还在流血,像是永远也流不完,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
但是在那之前,他肯定也能杀光角斗场上的每一个人。
奈德恩像是发了疯,他一次又一次的扑向撒门魔角,终于有一次,他骑在撒门魔角的脖子上,摘掉了他厚厚头盔。
撒门魔角怒吼着,他捂着被阳光刺痛的眼睛:“我的眼睛!你们这些肮脏的臭虫!”
他手上绑着的铁链已经断了一头,所以他抡起粗大厚重的铁链,一下子就抽晕了两个人。
在这混乱之迹,毫无定向的铁链就朝着尼本砸了过来,有一个干瘦的男人忽地扑到尼本身上,嘴里叫喊着:“我来保护你,我来保护你!”
然后尼本就看到他的头颅被铁链击中,血浆迸溅了一脸。
现在角斗场上还只剩下尼本和奈德恩,那个原本被仍在一边的驼背老头儿还在装死。
撒门魔角也不再像刚才那样疯狂,他的眼睛红肿,有断断续续的眼泪流下来,他背上的伤痕也撕裂开来,鲜血染红了沙地,有他的,但更多的却是别人的。
尼本推开了压在他身上的干瘦男人,目光呆滞,嘴里像是神经质那样嘟哝着:“对不起,对不起……”
他捧起几把沙子撒在了他的脸上,盖住了他变形的头颅。
撒门魔角开始弯腰寻找他的头盔,可是沙地上明晃晃的沙子却像针芒一般闪烁,他只摸到了一支埋进沙子里长矛。
奈德恩瞅准了机会,他抓起一把短剑,就朝着撒门魔角的背面扑了过来,可是后者像是条件反射那般,反身一只手死死勒住了奈德恩的脖子,他争执不开,脸上开始泛起了红芒。
同时撒门魔角另一只手也将长矛送入了奈德恩的身体。
“快……啊!”奈德恩挤出了呻吟,他的脑子里还在不断地回转——我来这里到底是为了谁?
尼本失了的魂又渐渐恢复,他看见那奈德恩快要死了。
于是尼本拾起一把断了的矛头,刺入了撒门魔角背后的伤口,它透过了肋骨的间隙,碰到了心脏。
撒门魔角死的那一瞬,奈德恩也不动了,场上一片寂静。
尼本扑通一下趴在了地上,一动也不能动。
可是奈德恩的身体被长矛撑起来,站在了角斗场上,鲜血缘着长杆而下。
高台上那个女人已经滑下了座椅,华丽繁复的裙摆堆在地上,她已经泣不成声。
范达伽姆冷漠的看着。
而在观众席上,小男孩和小男孩的哥哥坐在其中,他们相隔很远。
在小男孩本子的第13页上写着这样一段话:
“父亲带着他心爱的女人来到了角斗场,可是最后她哭了,她像个小姑娘一样。
现在,冒险者击碎了枷锁,所以逃逸之门就打开了。
而且,我越来越觉得我是没有哥哥的。
但是……
一二三,木头人——”
除了尼本,在这决斗场,没有一个人会动了。
沙地上的血迹混着沙子慢慢交融,逐渐汇聚成了一个流动着的沙门,黑漆漆的门里有着像是来自童话深渊的飓风,尼本挣扎着,却不可逆转的被这黑暗吞噬……
……
在一片沙滩上,尼本醒了过来,海浪沙啦啦的扑腾,在旁边就是一条翠绿的山坡。
一个不断飘动的人影在说:“你醒了嘛!”
他挥动着手臂。
尼本坐起身,发现他的左腿上绑着一条绳子,而绳子的末端却系着一块大石头。
他就这么诡异的飘着。
“你好,”他伸出了手,“我叫邓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