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禽兽
王有财没心思批驳妖女愤世嫉俗的言论，唯有低声问道：“不知仙子有何事需要我做的？我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妖女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说道：“真叫你赴汤蹈火，你怕是又要将我当作妖女了吧？我要你做的事情不难，只是杀两个人罢了。看你体格算得上健壮，人又没脸没皮，必能手到擒来。”
王有财疑道：“不知是哪两个人？以仙子的仙家手段，为何需要我来帮忙？”
妖女轻笑道：“时候未到，还不能告诉你，先带我回你家中去。对了，不要再叫我仙子，我不喜欢这个称呼，我名叫胤真，你直呼姓名即可。”
胤真？王有财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唯有老老实实带着胤真向自家走去。
路上两人都默默无语各有心事，王有财颇为怀疑妖女要去自家的用意，联想到妖女要他杀两个人……莫非是小妹和老母亲？
想到这，王有财感觉身上一阵阵的发冷。却转念又想，自己与妖女无冤无仇，小妹与老母亲就更不可能招惹过妖女了，妖女没道理要对自己的家人下手，必定是自己想差了。妖女毕竟是邪佞之辈，说不得在各州通缉榜上都挂了号，不能大摇大摆出现在村中城内。多半是因此需要自己去村里动手杀人，那自己杀了人以后要如何逃脱追捕呢……
走一步看一步吧！
踏过漫漫山隘，行过重重小道，天色渐晚，月色如华，两人已是来到山口。不远处一座篱笆小院便是王有财的家，院中既无家禽，又无磨盘，比起贫困老农尚且不如。不知从何时起，王有财每次看到这一幕便有些暗恨起死去的老父亲，若非他举家搬到此地，又怎会连朝廷分配的耕地都没有，落得如此下场。他活着时有能耐打猎维持生计，便不为后人考虑了吗？
这样的恨意实在没什么道理，老父亲也想不到自己这个儿子如此不成器。但王有财左思右想，不成器亦不是自己的错，人各有命，难道没本事就得去死？若有一片耕地，自己又不是做不来体力活，拿自己当黄牛使唤都没问题，归根结底毛病还是出在没有耕地上。
他只觉得人世间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想要作践自己，都没有机会。
妖女胤真看到这个小院，忍不住笑道：“你的日子过得还真苦！有时候我想不明白，像你这样的人活在世上有什么意思呢？”
王有财其实也不明白，总觉得自己活着没啥意思，但也不能因此就去死吧？讪讪地没有回话。
见他面露苦色，妖女心有所感，摇头道：“合该由我还这世间一个清清白白，助尔等脱离红尘苦海。”
王有财心中腹诽，我可不用你这个疯婆娘来救。红尘再苦，好过命都没有。
两人走进小院，来到屋前。王有财忐忑不安地抱拳问道：“不知胤真姑娘有何吩咐？”
胤真沉默须臾，却不答话，而是问道：“在你看来，你落到这般穷困交加、潦倒颓唐的境地，是谁的错？你可曾有一日偷奸耍滑，不愿奋进？”
王有财回道：“不曾，小的往往每天天还未亮便上山打猎，想尽办法去捕获猎物，怎奈武艺稀松，抓不到好猎物。至于偷奸耍滑就更是不敢，否则早就成了街上的乞儿。”
胤真又问道：“你武艺稀松，可是因为习武偷懒？”
问这个做什么？王有财愣了愣，老实回道：“不是，小的年幼时便开始练武，闻鸡鸣而动，终日不敢松懈，总要练到腰酸背痛筋疲力尽才敢歇息。可惜天资愚钝，纵然如此也没多少长进。”
胤真哈哈大笑，当真有些巾帼不让须眉的豪迈之气，说道：“既然你不曾偷奸耍滑，又不曾习武偷懒，只因天资不够便落到如此境地，公平吗？如那世家大族的公子哥，奢靡度日奸懒馋滑样样不缺，只因家传上乘功法，每日修炼一两个时辰，武艺便能高过你这苦修之人不知多少，公平吗？有人懒散一世，山珍海味美娇妻；有人劳苦一生，吃糠咽菜破茅屋。公平吗？你没有错，那是谁的错？”
王有财闻言，脑海中长久以来徘徊不去的问题轰然炸响。是啊，是谁的错？是谁害我惶惶终日？是谁害我不得快活？我没有一点错，凭什么过不上好日子？
胤真美若天仙的脸上煞气顿显，咬牙切齿地一手指天道：“是这天道不公的错！”又一手指地道：“是这人世不平的错！”又指了指王有财背后的屋子：“是无用之人拖累你的错。若非你的老妈和小妹将你束缚在此，说不得你便能离开此地，在江湖上获得一番机遇，闯出个名堂来！”
胤真说的虽是王有财的事，却像在说自己的遭遇一般，恨意冲天杀机遍野，如同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暴熊，娇小的身形好似一尊顶天立地的妖魔，来自修者的恐怖气势骇的王有财两股战战，几乎快要失禁。
妖女毕竟是妖女，胤真指天骂地过后脸上立刻又浮现出迷人的微笑，比传说中的狐狸精更加魅惑诱人。她朱唇轻启，话语如同诛心毒药流入王有财的耳朵之中：“男人，拿起你的刀，杀掉屋里那两个拖累你的累赘。只要你能做到，我就带你踏上修真之路，传你世上最玄妙的仙法，带你吃遍世间美味佳肴，喝最烈的酒，骑最快的马，睡最美的女人……”
她凑近一身冷汗的王有财，夏风吹起白衣飘飘，身姿妙不可言。蜂腰****，****藕臂，每一条曲线都是那样的惊心动魄，那样的完美无瑕。别说是王有财，就算是阅女无数的花间高人也要意乱情迷，甘愿为她挖出自己的心脏！
胤真眼神迷离地问道：“你看我……美吗？我想把自己的身子交给一个举世无双的男人，他要一言可决天下事，一笔画尽江山图。世间所有的强者都要跪在他的面前，所有的珍宝都要任他予取予求。他要建立一所可摘星辰、可握日月的高楼，在这凡尘之中喝问天仙所在，要满天神佛来朝！你……愿意成为这样的一个男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