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仙子
仙女笑言道：“这位兄台，你跟着我是想做什么呢？”
王有财听得这话，连忙换了个姿势，爬起来跪下去，五体投地以头抢地昏天暗地地叫道：“折煞我也！我这凡夫俗子哪能当得了仙子您老人家的兄台！还请仙子换个称呼吧！”
仙女倒也从善如流，改口道：“好啊，那我换个问法。臭男人，你跟着老娘想干什么？图谋不轨？”
“诶呦，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对您图谋不轨呀！”王有财吓得浑身冷汗直冒，连仙女粗鲁的用词都顾不上指摘了，“小人只是仰慕您的仙法与风姿，想要给您做牛做马为奴为婢，只求您心情好的时候，赏小人一两道法术，以后为您鞍前马后显现声威！”
“仙女”闻言愣了愣，随后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无名湖上那十步一回头的绝世风姿是半点也无了。笑了好半天，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她才喘着气对王有财说道：“我……我说……老兄啊，谁告诉你我是仙人了？”
莫非仙子太谦虚？王有财纳闷地回道：“不……不是仙人，怎能凌波微步、一飞冲天？”
“你是不是傻？”“仙女”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王有财，“你都说那叫凌波微步啦，是轻功来的嘛。至于一飞冲天，只是轻身术的效果，哪里是真的飞起来了？一为高深武功，一为寻常术法，明白了？”
王有财闻言大失所望，满腔热血被一盆冷水给无情浇灭，刚刚燃起的希望眨眼间化为乌有，他两眼无神地呢喃道：“难道……难道这世上没有仙人？”
“仙女”又笑了起来，走过去拍了拍王有财的肩膀，安慰道：“老兄，世上自然是有仙人的，否则哪会有那么多人修仙？只不过自古至今，真正修成正果得见大道的修士不过十指之数，近三百年来更是一个也无。虽然如此，修士比起你们凡人来还是强得多。”
王有财迷茫地问道：“修士？”
“修士，便是修真之士。修真，修做真人，掌控真正自我之意，凡人多称其为修仙。”“仙女”颇为友善，为王有财细细道来，“修真共有四境，分别为离人境、幽地境、通天境与临仙境。一境之下有四期，如离人境便依次分为筑基期、炼气期、化精期、凝神期。若有人能突破临仙境，便可以渡劫飞升，成为真正的仙人。可惜成仙之路难上加难，别说成仙了，如今武朝入了临仙境的大修士也不过才五位。不过嘛……在你们凡人眼中，随便一个修士可能都像仙人一般了。”
王有财尴尬地傻笑两声，刚刚大起大落的情绪微微平复，原来世上真有仙人！说不定遇到眼前这位仙女就是自己人生的转折点，从此踏入修真之路，日后说不定得道成仙也未可知啊！
他怀着点小心思问道：“不知仙子您是哪一境界呢？”
“仙女”微微一笑，艳杀群芳，说道：“你耳朵不好吗？我刚才说了，修真才有四境十六期。我又不是修士，哪里分得了境界？”
“啊？”王有财彻底迷糊了，已经完全搞不懂仙子在想什么。
“修士一般都称自己为正道中人……并非正义的正，而是正确的正，意为自己走的是正确之道。”仙女说完指了指自己，“有正道自然有歪道，不巧我修的就是歪道。二百年前佛教传入武朝后，歪道又被称为外道，全称‘邪魔外道’，说的就是我啦！哈哈哈哈哈！”
这一段话说的王有财目瞪口呆，只觉得一股凉风从后脊梁骨飕飕的往上冒。他想跑，却发现自己浑身抽筋儿动弹不得——吓得！
“仙女”笑完后，还亲切地为王有财继续解释了一番。原来佛教刚入武朝时，所说的外道也包括“修真正道”，指的是不同于佛门的所有派系。然而正道中人自作多情地以为和佛门是盟友关系，以为外道是“歪道”的另一种说法，又显得更加庄重严肃，便用“外道”取代了“歪道”。
王有财哪里有心思听这些，只想撒丫子就跑。看着他累的满头大汗青筋暴露却动弹不得的模样，“仙女”又捧腹大笑了好一会儿。
笑过之后，“仙女”拍了拍手，突发奇想般地说道：“诶，老兄，我忽然觉得你我也算有缘，不如我传你仙法好不好？”
王有财连忙摇头，声泪俱下地说道：“仙子您大人有大量，小的瞎了眼冲撞您老人家，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没了我可不行啊！您饶了我这条狗命吧！”
“你看，刚才我不给你仙法，你求着我要。现在我要给你，你又哭着喊着不要了。”“仙女”俏皮地晃着脑袋，像是百思不得其解，“师父说的果然没错，人呐，真是怪……把你们都杀光了，吃净了，这世间也就清清白白了。老兄，看你也是个七尺男儿，不觉得自己这样子很丑吗？”
“丑！我最丑！”王有财忙不迭地点头，“杀我是脏了您的手啊仙子！”
“真让我恶心。”“仙女”脸上一直洋溢着的笑容忽然就收了起来，双眸和俏脸上满满的寒意，就像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能冷到人的心窝里，冷到人的七窍里，冷到人的三魂七魄中去，“贪婪、懦弱、下贱、胆怯……我有什么理由不杀你？光凭你用你那对令人作呕的眼睛看过我的脸，你就百死亦不能赎罪！”
喝罢，“仙女”水袖扬起，涌起的气劲隔空打断了旁边一颗百年老树，当真是说翻脸就翻脸，好像刚才和王有财调笑，一口一个老兄的是另一个人。
王有财被吓得一哆嗦，有心求饶，却被“仙女”刚才所说的话给噎的哑口无言，唯有满心酸涩。
莫非自己真的过不了这一劫了？
他蓦地想起福了大师对他所说的话——“今后离漂亮的女施主远一点。”
一语成谶！
死意愈发浓重，王有财胸中却涌起一股不平之火。妈的，老子既然死到临头，倒不如痛痛快快去死。
想到这里，他仰起头瞪视“仙女”，怒道：“妖女！莫要摆出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我不过一届凡人，生死大难面前装装孙子又有何妨？难不成要我故作清高，引颈就戮才算了不起？我他妈又不是****！你与我又有多大区别？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今后若有正道高人遇见你这妖邪，必除之而后快！到时候你怕是要脱光了给人**趾，来求一条生路吧！”
刚才的仙女，如今的妖女面无表情地看着王有财，似是被王有财的话给气坏了。半晌，她突然又笑了起来，笑容温暖如春，开口言道：“我现在又不想杀你了，而且我真的打算传你仙法，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王有财双目圆睁，腰板立刻直了起来，问道：“此话当真？”
妖女笑吟吟地点头道：“若有虚言妄语，天打五雷轰，叫我身死道消……教你知道，我辈邪修发誓，可比凡人发誓管用多了。更何况，我有何必要骗你？”
王有财闻言大喜过望，磕头如捣蒜，嘴中念叨：“仙子真乃善人也！您的大恩大德小人永不敢忘！”
“恩？刚才不是还叫我妖女，要我脱光了衣服去给正道高人**趾吗？”妖女微笑反问道。
王有财讪讪地不敢回话，只觉得妖女不愧是妖人一个，喜怒无常。
妖女见状又哈哈大笑了一会儿，喘过气来说道：“我就喜欢你这样没脸没皮的样子。看你一眼，便能让我入魔多一分，灭世之意强一分，对这滚滚红尘的厌憎和鄙夷加一分。若我有朝一日蜕变天魔，必叫这世上再无你这般蝇营狗苟之辈！”
说完，她又拍了自己脑袋一下，说道：“瞧你笨的，真要那么干，世上还能剩下几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