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来的大人,是灵曜宫的白虎使者,陪同她来的下属为昂日鸡和毕月乌。经过知县大人的介绍,初七和白虎使者才相识。灵曜宫负责皇室命数,国泰民安的祈祷,却跑到芙城来调查女尸。看来初七的猜测没错,他将柳妙妗救回家后,在为她换衣服时,找到了一颗鸡蛋大的黑色珍珠,黑色向来不祥。早年初七在书中看过一种诅咒,咒语成效就是黑珍珠之样。这种害人的咒术,早就被禁,他一直在想,究竟是谁,将被禁的咒术使用。现在灵曜宫的人出现,让他更加肯定,这诅咒定和皇亲贵族有关。
白虎要求查看女尸,县令大人带她前往停尸房,那具女尸腐烂的只剩骨架,身上的衣物早就破烂无几,唯有珍珠披肩损害最小。珍珠披肩上的珍珠并未打孔,银丝编织成网包裹众多珍珠,形成披肩,这般构造颇废银丝。女尸的身份是青楼女子,她即使有钱买这样的披肩,也没有那样的身份得到它。能做出这样披肩的饰坊定是专为贵族制作首饰的作坊,所以女尸的珍珠披肩定与皇亲贵族有关。
白虎伸手摸了摸珍珠披肩,中间空缺的位置应该有颗很大的珍珠。她手一顿,不知从何处冒来的阴风吹开了她的帷帽,帷帽上的珠翠晃动了几下,很快恢复平静。
“谁发现的尸体?”女子轻柔的声音传出,十分甜美。
“回大人,是本官师爷的内人发现的尸体。”
朱初七抱拳低着头回话道:“大人,贱内贪玩,跑到兰安寺后山,我们寻往,才发现了她和尸体。”
白虎负手而立:“传她。”
“大人,贱内因此事一病不起,无法觐见。”
“她既无法来,我去便可,带路。”
初七手心冒汗,看来是躲不过了,他与妙妗已经卷入了一场大事之中。在柳妙妗的父亲,也就是他的师傅柳锦言死后,他便对所有事情毫不关心,只在乎柳妙妗一人。现下,他二人明显被卷入黑咒之中,无法脱身,如果自己在一如既往的浑浑噩噩。只会丢失妙妗和自己的性命,看来唯有反抗,才有一线生机。
“大人,我有话要与你单独谈谈。”
白虎面向朱初七,帷帽的纱让白虎无法看清初七的脸,只晓得他身形魁梧,却做了个师爷。白虎伸手招了下,昂日鸡和毕月乌立马清理了现场,退出屋内。
“说。”待人都离开后,白虎开口。
初七从怀里掏出黑珍珠,展开手心,将黑珍珠展现给白虎看。他深吸口气道:“大人要找的是这个吧。”
白虎轻轻揭开帷帽一角,看到初七手中的珍珠,眼瞳放大,立马抢夺过来。
“没错。”
初七收回手,眼睛垂下。看她如此紧张,这个黑珍珠一定非同小可。
“大人,是贱内贪财,一时偷了这东西。现下我还了大人,大人可否饶恕。”
白虎收起黑珍珠,淡淡一笑:“当然,你现在可以走了。”
初七转身离开,白虎忽而跃起,手上多了把匕首。
咚!
剧烈的撞击声吓到了知县,他担忧的询问昂日鸡和毕月乌,该不该进入查看。昂日鸡和毕月乌并没说话,只是淡定的守在门外。知县知道里面发生了事情,却因等级太低,无法对抗两位修者,只能不了了之。
“大人!大人,不好了。囹圄出事了,离尘和尚撞墙自杀,死...死了。”
知县见身后有人叫唤,转身便见衙役丙急匆匆跑来,听完他的话,立马转向停尸房大声道:“大人,囹圄出事,我需带初七前往查看。”
“师爷,你的夫人也在囹圄。”
嘭!
停尸房的门被粗暴的打开,朱初七从屋子里跳出抓住衙役丙的衣领,让他再重复一遍。听清了妙妗也在囹圄这句话,他紧张的拔腿就跑,将众人甩在身后。
昂日鸡和毕月乌面面相觑,他与白虎使者在一起,刚才又有剧烈撞击声,按理应该死了才对,怎么会活着。昂日鸡和毕月乌紧张的往屋里去,就见白虎站在屋内,眼睛充满愤怒,而她的帷帽插在了木桩上。
“大人!”
白虎将自己掉落的一缕头发梳理好,缓和了情绪道:“去囹圄。”
“大人...帷帽?”
“还要什么帷帽,那人抢走了黑珍珠,必须除掉。”
话说回妙妗,那时初七刚同衙役乙离开家中。她便想起离尘对她说过的话,离尘这一生的罪孽皆是因个情字,而他与女尸又有关系。所以,这具女尸身上的故事,只有离尘知道。这般想着,柳妙妗就带着杨三笑去了囹圄看望离尘。
离尘见到妙妗时,一头雾水,他与妙妗不过见过一面。在兰安寺的祈福池边,妙妗与他一样对着池水发呆。他一时失神,说了那句话。妙妗以为他是在与自己谈话,便回了话,才引得离尘相望。所以,他二人并不相识,也无话可说。
妙妗在路上买了些酒菜,她也不晓得什么酒好喝,只是想着喝酒的人才会将故事说出,便给他带了酒。妙妗将酒菜摆好,离尘直接抬起酒坛昂首灌下,也不问妙妗何故来此。
妙妗见他这般,顿了一下才问:“我在兰安寺后山找到了一具尸体,初七说,那具尸体是从盛京来的青楼女子。她身上有件珍珠披肩....”
离尘停下灌酒,慢慢将酒坛放下,恐惧的看着柳妙妗。忽而,他无奈的一笑:“你走吧。”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杀人,我总觉得你杀人和我发现的女尸有关系。”
离尘猛地看着她,她吓得立起背。
“你的感觉太准并不是个好事,这件事我本打算带入土中,但现在我反悔了。既然你找到了尹衣,那也算段缘分。你听好了,这个故事,我只说一次。”
穆尹衣,盛京最大的青楼仙缈馆的头牌。她并非仙渺馆最美的失足女,却是最有才情和勾人技巧的女子。据说,因为她的能力了得,甚至进过皇宫伺候过皇帝。可也因为那次进皇宫,她从此消失在世人视野。仙渺馆的穆尹衣再也没出现过,新的头牌比穆尹衣更绝色更有才情,所以很快大家都忘记了穆尹衣。穆尹衣并未发生意外,她离开了盛京来到芙城,在芙城连名字都没换,就做起了下等失足女。下等失足女不需要才情,她每日做的都是脱好躺在床上的事。直到遇见离尘,一切变了样子。离尘与穆尹衣相爱,二人决定私奔,他们相约在兰安寺见面。结果离尘等了很久都没等到穆尹衣,他心灰意冷,剃度出家。
故事看似简单,然而更深的真相却是:穆尹衣被叫入皇宫,并没去皇帝的寝宫,而是去了皇宫的神庙。神庙住的是灵曜宫的人,他们掌管着皇帝的星运,大夏的命数。穆尹衣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叫到神庙来,她是个青楼女子,与这神圣之地格格不入。
与穆尹衣交谈的人是谁,她根本不知道,那人在暗处,他将珍珠披肩送给了穆尹衣。告诉穆尹衣,不管发生何事,珍珠披肩都必须在她身边,而她必须每晚将披肩穿在身上。除此之外,穆尹衣必须一生一世都做失足女。灵曜宫的人将她送离盛京,任由她选个方向,而后将她送到了芙城。
离开盛京后,穆尹衣在芙城继续当起了失足女,只是日子却没盛京过得好。她开始变得麻木,变得生不如死。而离尘,他也并非什么芙城富商少爷的身份,他受命于师傅,在芙城监督穆尹衣。却在不知不觉中,对穆尹衣产生了感情。穆尹衣顺势,要求他带自己离开芙城,过普通的生活。离尘答应了穆尹衣,准备带穆尹衣离开,然而,他们的事情被离尘师傅发现,离尘被师傅教训后,错失了与穆尹衣相见的机会。师傅对离尘说,穆尹衣的事情已经解决,他可以回到盛京。离尘知道穆尹衣已经命归尘土,心灰意冷的他出了家。
至于为何杀人,是因为茶铺的老板、刘幽兰、梁虎都是灵曜宫的眼线。
茶铺的老板确实是离尘所杀,而刘幽兰却是离尘设计让刘二夫人与她起了冲突,刘幽兰才被二夫人杀死,梁虎是灵曜宫的眼线,当他知道仙卜并未在灵曜宫学习过的真相,觉得仙卜玷污了灵曜宫,所以将其杀死,当然主意是离尘出的没错,离尘的目的就是要梁虎锒铛入狱。一切都在离尘的意料之中,他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却并不害怕。
离尘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柳妙妗,他站起来仰头大笑,终于解脱了。
“你为何告诉我这些?”
“不是你自己想知道吗。”
“你大可不说,初七和我说,我们惹上了大麻烦,听你这么一说,我更害怕了。”
“怕什么,我先下去等你。”
“你,你什么意思?”
“你是蠢吗,你们已经知道了灵曜宫的秘密,很快,灵曜宫的人将来找你们。”
妙妗算是明白了,这个封建的朝代对灵曜宫十分崇拜,它的地位十分强大。而她与初七,已经惹上了大麻烦。妙妗正沉思,衙役甲便来招唤妙妗离开,探望时间已到。她刚转身,离尘立马撞墙自尽。衙役甲看在眼里惊呼一声,妙妗回头就见离尘倒在地上。妙妗冲上去,喊着离尘的名字,衙役甲进入牢房,查看离尘后摇了摇头,他已经没救。
等了许久,初七先到了囹圄,他见到妙妗时激动的抱住她。
他带着怒气道:“你怎在这。”
妙妗看着他慌忙说道:“初七,这件事和灵曜宫有关系。”
初七立马捂住妙妗的嘴,看来离尘已经将所有事情告诉柳妙妗,这件事他的调查结果也是和灵曜宫有关,这样的黑咒如果与灵曜宫有关系,那么咒术一定是用在皇族身上。如果牵扯到皇族,朱初七和柳妙妗难逃一死。
昂日鸡从二人身侧快速越过,与毕月乌前后包抄了二人。白虎从外走入,看着警戒的朱初七和担惊受怕的柳妙妗,想起了停尸房的事情,愤怒的皱眉。
停尸房里,白虎准备杀死朱初七,却没想到被朱初七转身抓住她拿着匕首的手来了一个过肩摔,她被摔在地上,帷帽落在初七脚边。朱初七掐了白虎的手筋,松开的手将匕首放开。白虎用另一只手袭击初七,初七并未因她是女子而怜惜,反而一脚将白虎踢飞。白虎起身,准备继续杀死初七,却猛地被初七甩来的帷帽吓住。帷帽插在木桩上,珠翠散落一地。
白虎镇定下来,看着朱初七淡淡一笑:“你给我的感觉似曾相识。”
“我留你一命,你放过我和我夫人,如何?”
“不是我不留你们,只是灵曜宫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你二人必须死。”
“那就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白虎皱眉,握紧了拳头:“你可以杀死我,也可以杀死昂日鸡和毕月乌。但你要知道,我没有回去灵曜宫是什么后果。你一个人能打得过灵曜宫三位使者吗?即使你有这个本事,如果二十六星宿一起上,你还能赢?呵呵...你一人如何与灵曜宫斗。”
“你这是说,灵曜宫定要我们死?”
“现在事情未大,灵曜宫只要你和你夫人死,如果事情变大,那就是整个芙城都要死。”
朱初七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想到,灵曜宫已经呢么厉害了。”
白虎缓步走上前,伸手摸上初七的胸:“我倒是喜欢你,这些事情我都可以帮你瞒下来。只要你杀死自己的夫人,来做我的男宠,那就能活下去。”
初七抓住她的手,慢慢俯身到她耳边道:“灵曜宫,怎么呢么脏。”
“你!”白虎伸手就要打他,却又被他一手钳住,而这时,衙役丙的叫声传来,事情也就是之后那样。
白虎看着被初七紧紧护在怀里的柳妙妗,恨得咬牙道:“别做挣扎了,把珍珠交出来。”
初七知道,不交珍珠是死,交出珍珠也是死路一条,但他需要时间想一个万全之策,能让妙妗逃出去的计策。但一看场面,他如果和白虎单打独斗,一定能杀死那个女人。但是如果他们三人皆上,那只能是他死。
原本以为,带着妙妗离开盛京到芙城安定下来,便可过着普通的生活。却没想到,逃离的麻烦,又降落在头上。
树欲静而风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