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开疑点:离尘三年前因家父生意失败,自己从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变成了乞丐而看破红尘出家。这寺庙对他恩重如山,主持对他悉心教导,对他来说,兰安寺是不可污浊的存在。然而,一日倾盆大雨,兰安寺的许愿池内出现了许多珍珠,那些珍珠大小不一,太阳射入水中时,晶莹透亮。他觉得这是上苍赐予兰安寺的财富,然而主持却不认同他,反而任由民众抢夺。他实在不甘心,便杀了茶铺老板,设计让梁虎杀了仙卜。至于刘二夫人杀女,则是因为他与刘二夫人奸情被幽兰发现,一时情急失手杀了幽兰。刘二夫人为了掩护他,才自首。
这起事件被命名为恶僧之作,被流传成故事。
你看到的慈善之人,真的如你所见般无二?
离尘小师傅在众人眼中是个吃斋念佛的和尚,他应该有慈悲为怀的心,可谁能想到,他也是三宗命案的罪魁祸首。
事后初七对妙妗说:“佛家有三毒,贪、嗔、痴,即贪欲、憎恨、愚痴。茶摊老板贪念珍珠是为贪,梁虎因赌博受气生了嗔,刘二夫人不明事理杀女为奸夫是为痴。”
妙妗从未像现在这样不痛快,她信世间总是光明更多,却见这佛家之理破带意味。世人究竟将自己放在何种地位,所有的人,不过在善恶之间徘徊。
柳妙妗与朱初七呆在屋子内收拾书卷,她忽而想起一事,疑惑的看着初七道:“你没陪我去上香时,我在寺庙里遇见过离尘,他对我说了一句话。”
初七一愣,转而看着妙妗。
“他说....他这一生罪恶滔天,因是情字。”
“嗯,他因喜欢刘二夫人,而害死无辜的刘家三小娘子,罪恶滔天倒是有理。”
“初七,不是刘二夫人。”
初七一脸疑惑:“他究竟还说了什么,你只管道来”
“他没多说,就一直望着祈福池。我好奇就随口问了主持他的事,主持说,他到寺庙来时,断的是红尘情丝。”
“做和尚的,为了断情缘多得是,不必多想,你身子不好,先歇着,我来收拾。”
妙妗走过去,定睛看着初七,他满脸的胡子虽不英俊,却见的出眼瞳中水波流动,分外好看。
“怎么?”
初七的音色实在粗犷,吓得妙妗回了神,她笑道:“没...不对,初七,你这个呆子。这几日有件事一直困扰我,虽与我们无关,可你为何从不去寻查,兰安寺祈福池的珍珠是哪来的?”
这个问题,朱初七确实没考虑过,因为兰安寺的珍珠一个多月前出现,而他只负责调查命案,珍珠只是线索,也没人报案说自家财务损失。所以初七便将珍珠遗忘,只当是个小事。
“这不关我们的事。”
“初七,人做事呢,就要有始有终。”
“我已经终了,断在离尘那便好,何必多事。”
“可是,你不好奇珍珠到底从哪来的吗?”
“那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情,你也说了那是祈福池,说不定是哪个大财主丢进去的。”
柳妙妗一愣,她心里一直觉得这件事没呢么简单,这珍珠一定大有来头。可朱初七很明显对此事并没兴趣,看来得由她出马。
翌日,初七去了衙门当师爷,而妙妗则带着杨三笑又去了兰安寺。二人寻到祈福池,今日祈愿的人摩肩擦踵,她二人只好寻了个僻静之地待人少才行动。忽见一扫地僧,妙妗上前打了招呼,顺便询问了祈福池的水源在何处。扫地僧告诉她,祈福池的水来自后山溪水。既得线索,她当不敢耽误,带着三笑寻向后山。
通往后山的门被铁链锁住,三笑劝她回去,只道是苍天刁难,因迷途知返。可柳妙妗却是个迎难而上之人,她要踩在三笑肩膀上,翻墙过去。
“干娘,这万万不可啊。你若有闪失,我如何向干爹交代。”
“三笑,没事,我翻过去之后,你就去找和尚,说我想看后山风景爬上墙头不小心掉到后山,让他们开门给我进来,这样你就也能去后山了。”
“这...这不行啊。”
“别废话了,快蹲下。”
三笑虽不乐意,怕她有闪失,却也不敢违抗。谁叫她也算是长辈,他哪有不听话的资格。妙妗踩在三笑肩膀上爬上墙头,见墙后有枯叶堆,简直好运。就一鼓作气,跳下墙头,三笑见妙妗消失在眼前,吓得喊了几声。
“我没事,你快去找和尚吧。”
三笑立马跑走,妙妗也要趁三笑去找和尚这段时间,去寻找自己的答案。兰安寺的后山实在阴森,树高而不密,但阳光却无几,雾气从土里冒出,树木的颜色深的像拍鬼片的布景。妙妗所到之处,皆能见到墓碑,还有阵阵乌鸦叫声。草丛里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有什么东西下一秒就会窜出来。有时还能看见树上挂着蜘蛛网,蜘蛛勤奋的编织着。妙妗见树上有蛇盘绕定会绕路,耳朵也不敢放松,须听水流声,寻往溪水。
越往山上走,树便越来越多,阳光已经没有,只有昏暗。树上挂着奇怪的白条,白条陈旧又破烂,在树上舞动像一个个盯着自己的人。妙妗鼓起勇气,既然是自己要作死,那就不能胆怯。她深吸口气,闭上眼喊着自己的名字,希望镇定下来。
哗啦啦...
妙妗猛地睁眼,水声!她向着声音寻去,越来越近,终于在阳光下,找到了溪水。在阳光照射下,有东西在水中发光,妙妗踩在石头上向发光之物抓去,洗去泥沙,手中只剩下一颗珍珠。对了,她没错,她已经找对方向。她跟着溪水向山上走去。
珍珠越来越多,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后山惊现穿着珍珠披肩的女尸,身份待查,而发现尸体的人则是破了恶僧之作的师爷的妻子。
朱初七将披风裹着妙妗,她脸上冰凉的没有温度,从找到她开始,她就一直咳嗽不停。从妙妗翻墙开始,他们用了三个时辰才找到她。那时天色已晚,就见她一个人将自己抱团坐在尸体旁边,见到来寻找自己的人也无动于衷。
朱初七真是吓坏了,他从没想过会有一天,她会做出这样的事。像走失的孩子,让别人担惊受怕。以前的柳妙妗,绝不是这样。
尸体被搬到衙门,而朱初七和柳妙妗,则回了家。柳妙妗身体本就不好,这次受了很大的寒气,命在旦夕。大夫也束手无策,若能度过今夜,或许还有生机。
朱初七大怒,将所有人赶出屋内,懊恼的回到柳妙妗身边。他握着妙妗的手,两只眼睛的水波似要决堤而出。
“咳咳...对不起...”这个年代哪有什么对不起的词,初七自然晓不得她说的什么,只知道她虚弱至极,像要凋零的花。他恨不得把她抓在说中呵护,不愿它凋零,却也知道自己无法操控生死,懊恼沮丧自责。
“你自己的身体,你不知道吗!怎么可以如此胡来,你要我怎么办,要我怎么办。我答应师傅要好好照顾你,如今让我如何面对师傅。妙妗,你为何....要让我呢么痛苦。”
妙妗觉得身体很沉,头很痛,体内翻江倒海,似有什么要涌出来。她早知道这具身体如此不堪,说什么也不会在作死了。她穿越过来,从未清楚的晓得,这位叫柳妙妗的女子是个病人,而且不是一般的病,是会死人的病啊。
“我...绝对不会有事的,绝对...会活下去,不管怎样,我一定要留在你身边。”她只见他快哭,便晓得这女子对他很重要。老天让她重生于此,大约是为了安慰他的心吧。或许不是老天爷可怜她的遭遇,而是因为怜悯朱初七,才让这具名叫柳妙妗的尸体活下来。既然这样,呢么老天爷一定不会让她死。
她坚信着,柳妙妗会活下来。
初七的眼泪夺眶而出,如果连她也走了,那就真的没有什么可以值得留念,这个世界的丑恶,他已然看尽,死亦是种解脱。如果没有柳妙妗这个羁绊,他早就不存于世。
“谁都好...让柳妙妗这个人活下去..”她昏迷之前,对老天爷说的话。她对生死早不在乎,只是瞧这壮汉落泪,便生了慈悲。她可以死,但一定要让这个叫柳妙妗的女子活下去。如果她可以魂穿到柳妙妗身上,那一定也有人也可以,或则让本尊回来也行。总之,要给初七希望啊。
天亮的时候,柳妙妗清醒,觉得手上捏了东西,侧头一看,是握着自己手爬在床边睡着的朱初七。她眼泪从眼角滑落,为了生而喜也好,为了初七而心动也好,现下的她很开心。
妙妗伸手摸了摸初七的头发:“相公,我醒了。”
初七猛地抖了下,立马抬头,见笑面桃花的柳妙妗愣的不知所措。欣喜的抱住柳妙妗,这便是失而复得之喜吧。
柳妙妗忍不住落泪,她也不知道自己哭什么,只是心中十分感慨。她深爱的丈夫如果也像朱初七对柳妙妗这样,那该多好。
修养了三天,从初七那零零散散听说了女尸的身份。那女子曾是盛京(大夏国都)的青楼女子,在六年前到了芙城,因为貌美技多,很快闻名百里。而后与人相恋,离开了青楼,从而失去下落。
“啊!你说女尸的恋人是离尘?”柳妙妗简直不敢相信,杀了人的离尘竟然有这样的前尘往事。
“她二人本相约隐居山林,却不晓得发生了何事,一个出家,一个死在寺庙后山。”
妙妗也想不明白,总觉得里面的事情没有想象中呢么简单,忽而她又想起一事,连忙摸了身上,却想起自己早换了几身衣裳。
“相公,你有没有见到我身上有颗大珍珠,有颗鸡蛋呢么大。”
“妙妗,这件事别对人提起,你可知,我们摊上大事了。”
“嗯?怎么了...”
三笑边呼唤初七和妙妗,一边带着衙役乙进入屋内。妙妗见衙役乙满头大汗便知有事发生,就听他说,县令大人传初七一同接见盛京来的大人。妙妗倒是想一同前往,可她不过是初七的妻子身份,哪有资格陪同。初七无法抗拒,唯有硬着头皮上。
据说,这位大人是为了女尸而来。而这女尸在四天前被发现,盛京到芙城,行程少则半月,多则一月,他明显是为了别的事情来。
不知为何,朱初七有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