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浪子,对青涩的女孩并不存在多大欲望。在余乐脑海挣扎的或许是那阵充满好奇的味道,也许熟悉了便没有兴趣。
但身下女人果不让他的好奇失望,她的确证明了自己的不同。没有手段也能勾起他的魂魄,原来单纯的反应是最大的媚惑。
“这么纯真的眼神,想必有很多男人追求过吧?”余乐摘下她的眼镜,清澈的眼眸一眨似曾相识。一个可笑的记忆碎片掠过脑海,却又记不起什么重点。
见余乐坐着发呆,李筱霏小心翼翼地坐起身,用力眯着眼伸出左手问:“余乐先生,可以把眼镜还我了吗?我是个大近视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仿佛当头棒喝敲醒了余乐的恶作剧神经。
他把毛巾丢到地板上,拿着眼镜直走出房间门外说:“想拿到眼镜,追我啊,近视的贞子!”
“可恶!”霎那恶魔的脾性让李筱霏十分恼火,她眯着眼,也竞力追赶夺走自己眼镜的恶魔。
她边追边说:“你说我是贞子,你的样子也好不到哪去,吸血鬼LEVELE。”
余乐倏的转身,说:“大近视的贞子,《吸血鬼骑士》看多了,就算我不是最高的LEVELA,也注定是天生的LEVELB,你被我咬一口才会堕落成为LEVELE。”他笑了笑,把眼镜塞回她我手中,“还给你,这么老土的眼镜谁稀罕。”
“失忆的LEVELB,我是LEVELD还是LEVELE就看你了。”李筱霏心底用肯定的声音说着。她戴上眼镜,扶着扶手,一边下楼,一边揣译着LEVELD渴望正途的心。
余乐到了厨房看到玻璃壶里的米黄色液体,颦眉道:“怎么是豆浆!”
“有问题吗?”李筱霏掀开桌上三个盘子的不锈钢锅盖,感慨一笑,“太丰盛了!蜂蜜小蛋糕,红枣水晶饼、绿茶杏仁酥,不知道先吃那个好。浅绿色的千层酥挺吸引的。”
贵价点心,对于一年不吃上一次的李筱霏来说,如乡民进城。
“穷人家的孩子,真可怜!”余乐连连摇头,对李筱霏的感慨表示无奈,又说:“豆浆很腥,我不喜欢。你不习惯这么丰盛,选择困难症是不是。”他打了个响指,“那好办,豆浆你喝,点心我吃。”
李筱霏微微鼓腮表示不满,眉间一颦一蹙,虽然默不作声,但作为男人,女人不满的表示神态,余乐还是可以看懂的。
他心底低咒:真是麻烦透了。皮笑肉不笑地说:“好,你先挑,想吃什么,吃多少,你先挑,剩下的我当垃圾桶来收拾还不行吗?我只拜托小姐你别这副嘴脸,要是皇太后看到了,误会我欺负你,我就完蛋了。”
“原来一米八的男人是挑食下长大的。才不要呢。你要是完蛋了我岂不是新婚一天就成了寡妇?”李筱霏嬉笑着捏捏他的脸,“你还想三个月后休妻再娶,人都完蛋了怎么娶?你这个“孤王”说话果然有点不经大脑。”
“不要在这里装可爱,能捏我脸皮的只有伊琳!你这个冒牌老婆没权力。”余乐近乎警告低声地说。
“是哦!冒牌,连上错花轿的都不如。那还不是你强迫的?”李筱霏缓缓放开手,向他投来一秒落寞的眼神,然后边到厨柜拿出杯子倒出温热好的豆浆边想:果然,还是宣誓了归属权。时而笑得灿烂,时而一脸无助的李筱霏直让男人揪心,余乐也似乎难逃一劫。
她只喝了一小杯豆浆,夹起一小块红枣水晶饼含入嘴里掉头就去洗盘子。连刚刚垂涎的绿茶杏仁酥也抛诸脑后。
拿起百洁布狠狠刷干净杯子,绕过餐桌,擦过余乐的肩低头说:“我吃饱了,垃圾桶!”
女人闹起脾气来还真没什么分别,都拿自己的五脏开玩笑。常伊琳撒起娇闹过“绝食”,这点李筱霏跟常伊琳没多大分别。
余乐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大忌,再怎样不愿意也是自己闯出来的祸。而且经常把气泄在一个九零后身上,无情地数落她的不是,这种幼稚的确是过份了。
“喂!”余乐拽了她的手臂一下,在她耳边低声说:“不用留那么多,我吃不完。我的肚子没宰相的肚子那么大。而且十多个小时没吃没喝,才那么几十毫升黄豆浆就饱,鸟都说吃不够。这样就洗杯子叫饱,叫谁信。”
明明一分钟前才对着一桌子斑斓的点心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
余乐打开消毒碗柜,拿出一根叉子,递到李筱霏眼前说:“拿着!穷人家的小孩不是很想吃吗?坐下来,吃啊!”
李筱霏小心翼翼举起右手贴了他的额头一下,轻声问:“余乐先生,你发烧了吗?”这么主动的温情就像陷阱。
他拨开她的手说:“不许怀疑丈夫的举动!”这句话,余乐说得很没底气。
“那有本事你也别做让我怀疑的举动!而且我是真的饱了。我本来就是不习惯好好吃早餐的人。”为了缓解这种气氛,李筱霏轻佻地留下话语离开了饭厅。
“没这个习惯?你不会穷到连一日三餐都保证不了吧?”他推了她一下,原地转了一圈,打量着她说:“怎么也看不出来这么惨啊,至少********,该凸的凸出来了,不是个皮包骨。”
“想哪去,少根筋!”李筱霏瞥了他一眼。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我却睡觉比天大而已。人体不吃不喝七十二小时才会出现生命危险,所以十几小时对我这种踩不死的蝼蚁来说小意思。而睡眠恰恰相反,要是睡眠不足除了脾气暴躁还会神经衰弱。所以,看午夜电影、球赛、玩手机到三更半夜那些……反正昨晚就是很疲惫。”她肆无忌惮地发表着她的论述。
余乐秒懂,不论她的言行多么的一本正经,跟他的轻浮背道而驰。然而一语道破也只是长着利爪的贪睡猫。他用手指夹起一块蜂蜜蛋糕,一边慢悠悠地咀嚼,一边小声嘀咕:“崔霏,猪!”
“你说什么?”李筱霏瞬间怒气上涌,虽知道只是一个口头玩笑,但看看自己的身材还算匀称,头脑也算精明,被用“猪”来形容实在打心里万分不爽。眉弓瞬间皱起,双唇也抿成一线,两眼似乎要喷火。
当两人要“开战”时,一个女佣走到饭厅门前毕恭毕敬地说:“少爷,少奶奶,那个……常小姐来了。”
“还真在意料之中来找你了。”李筱霏绷紧脸上肌肉一笑说。冷汗打从心里直流。
“你留在这里,我出去就行。”他扶着李筱霏的双肩,正要离去。
李筱霏一手挡在他胸前说:“你把我当什么了?你认为她还不知道事实吗?她可是了解你的情人。让她为荒谬的“事实”赶到你身旁服从你不就是你本意吗?我是棋子,也是妻子吧,这么有趣的棋局就打算把我放在一个角落里吗?你突然变得老好人我好不习惯耶。”
“我怎么突然觉得你是岳父跟丈母娘在街边捡回来的LEVELA?”余乐挑起她的下巴邪魅地说。
李筱霏扬眉,眼光微微轻轻拨开他的手淡淡笑道:“开什么玩笑,大概十三年前,我才发现我遗传了妈妈的不幸,幸运的是我得到了治愈的力量。客人等久了,出去吧!”
只有李筱霏心里明白,她的生命是紫色薰衣草的秘密约定。那个人却忘了。
“一大早,这个女人来干什么?”郭朝颐站在楼上写着一脸不满正要下楼。
“妈!你干嘛?”余欢拉着母亲问。
“当然是下逐客令,你没看到我媳妇开始慌了?”看着李筱霏微微低头沉默的样子,郭朝颐便想行使一家之主的权利。
“妈,这本来就是霏霏要面对的事,不是我们能插手的。霏霏虽然怕生,但那股倔劲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欺负的人,你要看得起自己的媳妇别长他人志气才对。”余欢深信一个公众人物该不会反客为主在别人家撒野。
只见常伊琳不顾旁人目光给余乐投来一个热情带有占据性的拥抱。楼上的两人只觉眩晕,纷纷走到阳台呼吸新鲜空气。
李筱霏向提着茶杯前来的女佣竖起食指,向后扬扬手掌示意赶快退下。
李筱霏像木头一样杵在两人旁边,嘴角由始至终只掀起一点弧度。以致余乐不能安心享受这个拥抱,唯有常伊琳可以把旁人的存在当作透明,抱得余乐无法歇气。袖口上的云纱跟着她的手臂紧缠着他的脖子,整个画面写满了热情。
余乐压抑着胸口闷气轻轻推开常伊琳。常伊琳奇怪地撒着娇问:“怎么了?今天你很奇怪啊,好像突然不喜欢我一样。”
李筱霏看得鸡皮疙瘩,她扭头深呼吸一下,笑着插话说:“怎么会?余乐房间柜面上排满了伊琳小姐的风采照片,怎么会不喜欢。名模常艺馨,T台上的蔡依林果然名不虚传,真人比镜头上要娇艳三分。”
“你是谁?我跟余乐说话你杵着干嘛?难道……”常伊琳左手食指直指李筱霏的鼻尖,厉眼盯着余乐,“文经纪说的话是真的?你昨天娶老婆了?”
“真是失礼!”李筱霏扬唇微笑,“事情千真万确,但不比余乐的心诚实。”
“你想说什么?”常伊琳厌烦地盯着李筱霏问。
“T台上的万人迷果然只会在乎一个目标。幸福足矣!”李筱霏上前整理了一下常伊琳弄皱了的衣袖,“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余乐会说我是个穷酸老婆。我穿着又旧又土的汗衫,相比下伊琳小姐的穿着,迷人又贵气,正常男人都会把目光集中到耀眼的娇贵之中,不是吗?不知道现在站在小姐身边算不算是以卵击石。”
“阿谀奉承的鬼话我听太多了,换点别的内容吧。”常伊琳抖了抖纱衣,拍了拍李筱霏手指碰过的地方。
“那我就不客气了。”李筱霏变得一本正经,“不要用这么凶的眼神看余乐,或许现在他是你的情人,将来他是你的丈夫。但我可不允许别的女人厉眼盯着我的男人看。”
李筱霏微微昂首看着大门的阳光,眯着眼淡淡道:“放下你的娇滴滴准备逃命吧,我可以原谅余乐一而再再而三去欺负我,放纵余乐花天酒地在外面包养你,因为他是我的丈夫。但我跟他协议里没说过要放过他那些情人,你跟我没有关系,惹到我头上小心我的穷人追杀令。”
“你说什么鬼话,这样就能恐吓我吗?幼稚!”常伊琳双手抱胸鄙视说。
“是你说不要听阿谀奉承的鬼话的,但我崔霏与生俱来最擅长说鬼话。没办法,奉承不要就说点真心话吧。客人到来准要表演一下吧。”李筱霏厚着脸皮说。
她并没忘记自己答应进余家大门的最悍缘由——让余乐懂得什么是“丈夫”。
“崔霏,你犯什么病啊?”对李筱霏言行摸不着头脑的余乐忍无可忍,终于发话了。
“我本来就有病啊,而且还是个嘴皮子厉害得要人命穷凶极恶的婆娘。你不是第一天“了解”我了吧?忘了告诉你,我除了是个走路不带眼的贞子,还是个说鬼话不看对象的大近视。”她叉着腰,颦眉叹息着说:“可惜啊,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就你犯了中二病,对我这个穷酸孩子特别好。”
她厚着脸皮笑着问:“不会是同床一个晚上,一个早安kiss就爱上我了吧?”
“同睡!kiss!”感到不可置信常伊琳抓狂得说不出话来,手指紧抓着脖子上的项链,链子在后劲留下深红色的压痕。
余乐揪起李筱霏残旧的衣领,龇牙咧嘴说:“干嘛要说出来?你不想活了?协议里说过什么,原来你这个老好人是装的。这么腹黑,不会真是一只LEVELA吧?”
“你没指令,我无须服从。好人,只怪余乐先生太自以为是了。我还很乐意跟余乐先生一决高下。”
“你这个变态穷小孩!怕蟑螂、不能反抗大姐夫、薰衣草的力量,这些肯定是骗我的了?”余乐越来越激动,现在被勒得歇不了气的是李筱霏。
李筱霏眼带无辜说:“真是见笑,但那些是真的。进来第一天就破坏你们的关系真的很对不起,但难道作为你的妻子捍卫自己的权利也不能行驶吗?在场这么多眼睛看着你们卿卿我我,我在一旁唯唯诺诺传出去余家跟德康集团是什么形象,你自己想清楚。”
她深喘一口气,眼泪又泄出眼眶,“素来直来直往,看来我真的不会讨好男人。尤其是自己的丈夫。要不你现在就收拾行李去你喜欢的女人身边过你快乐的人生吧,大家都好过。”
余乐放开手,低声说:“真是很会说话的女人。真过分,真狡猾!”
“伊琳小姐,看懂了吗?余乐的真心,舍不得你受伤,纵使名分上我是独领风骚,但还是不论家声还是陌生的我,依然是你独占上风。”李筱霏依然维持笑容,眼眶很明显被泪水包围。
她低头走过余乐身边说:“尽管什么都别管,按自己的心任性吧。我不是说过吗,我本来就不想做鸠占鹊巢的角色。”
余乐霎那觉得莫名其妙,眼前这个崔霏到底是正派还是反派让他模糊分不清。一动不动地盯着她,胸口不断起伏酝酿着一股浪潮。
“你又傻了,我推你一把吧!从遇到你开始,我身边就有很多张王牌可以让我逢凶化吉,再悲催根本就是一个没戏的玛丽苏。你不同,一开始妈就针对着一对苦命鸳鸯而来。在我选择痛哭前赶快想方法消失。”
“不可理喻!”余乐百思不得其解李筱霏的做法。
“不是不可理喻的,因为薰衣草的约定是假的,我觉得我自欺欺人够了,十三年前,余乐先生是不是捡到一块紫色的垃圾塞给一个病重哭泣的小女孩。那个约定应该是无法兑现的。等到的还真是个鬼话。你现在的选择只是好奇我会怎么对你,或许以后会让你失望。”多压抑的表情让余乐无法直视,选择了常伊琳的右手离开大厅。
前一秒要坚强把一个自己的“归属”拱手送给别人,这一秒,又把一个秘密从封尘的记忆箱抖出来装脆弱,企图吸引着那个人的心却似乎未果。
而回时的钟声敲响,沉睡的记忆在脑海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