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血转过头来对茹秀姑娘微笑说道:
“多谢钟姑娘!”
茹秀不觉脸一红低头说道:
“不敢当!只是白马潭是个偏僻的地方……”
司马血摆摆手说道:
“钟姑娘不要客气,恐怕还要继续麻烦姑娘一下……”
茹秀连忙抢着说道:
“郑大哥千万不要客气,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只要能做得到的,无不遵命。”
茹秀这声“郑大哥”,是跟冷翠的身分叫的,所以,她叫得自然,倒是司马血为之一怔,很自然的抬起手来摸摸自己下巴,触手光滑,那几十根山羊胡子早已经剃掉了。
只是一瞬间的事,司马血享即恢复平静,微笑说道:
“请稍待。”
他回到门口,从马背卸下两大包。
一大包他小心翼翼的放在后面桌面上。
另外一大包,他解开包扎得十分仔细的包袱,原来里面是许多精致的十色菜肴,全都用油纸包得十分严密,任何人一看,都可以知道这些菜肴,都是出自名厨身手。
另外还带来许多杯子碗筷,无一不是精品,仅是那几只酒杯,簿如蝉翼,上面描金画绘,不止是精品,而且是珍品。
大家一看,全都傻了眼。
钟正心先问道:
“明义兄……”
他这样一叫“明义兄”,立即顿住,他想到女儿刚才称呼司马血作“郑大哥”,自己却一直称作“明义兄”,岂不是乱辈份?
司马血是何等聪明人?一见他顿住了,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便立即笑道:
“太爷!我们江湖上走动的人,不比你们官场,不讲究这些称呼。钟姑娘跟舍妹冷翠极为相像,姊妹相称十分自然,所以,钟姑娘称一声郑大哥,是跟着冷翠的关系叫的!”
他忍不住大声笑起来。
“好了!好了!我们没有时间来计较这些不重要的称呼了。”
他转过来对茹秀说道:
“钟姑娘!你千万不要误会,以为我嫌你的厨房手艺不好,却这样无礼的带来这些菜肴,而是因为有几位……嗯!应该说是朋友吧!少时就要到来,姑娘纵有再好的手艺,时间上也来不及。所以我就代为准备了菜肴,当然此地碗筷杯盘一定不够……”
钟正心一听,急忙问道:
“明义兄!是那些亲朋要来寒舍,因为一切行囊俱已打点,恐怕招待不周。”
司马血笑笑说道:“来了自然会知道。只是有劳钟姑娘的事,倒是不宜迟缓!”
茹秀说道:
“既然一切都是现成的,也就不费事了,该烩的烩、该热的热,我这就去。”
茹秀刚搬走一堆东西,司马血隔着门朝外望去,立即站起身来说道:
“他们来了!”
说着话,便朝着门外走去。
钟正心也紧随在后面走出大门。
此刻已经是暮霭苍茫,夜色初张。
来路尽头来了一群人,有几匹骑马,还有一辆马车,因为到这边的路是崎岖不平,马车走起来容易颠簸,所以走得比较缓慢。
钟正心忍不住又问道:
“明义兄,他们是些什么人?千万不要让我失礼才好,而且,又有马车,想必随行的有内眷,寒舍只有茅屋数间,如何招待贵友?”
司马血说道:
“太爷!你赶紧接过官服吧!”
钟正心惊问道:
“要换官服?”
司马血说道:
“对!四品知府的官服,冠带整齐,不可稍有疏忽。”
钟正心问道:
“明义兄!能够告诉我原因吗?”
司马血说道:
“准备接旨。”
钟正心大惊失色,这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真是青天霹雳,震得他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司马血有些急便催促道:
“时间急迫,我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事情经过一时说不清楚.你快去换冠带袍服。”
钟正心虽然是一头雾水,却也不敢怠慢。因为所有的衣服都已包扎停当,还不知道从那里找起。赶紧把茹秀找来,父女二人合力打开包袱,所幸衣物不多,很快找到了袍服。连茹秀连问了两声“做什么?”都没有时间回答,事实上也无从回答起。
穿戴整齐,来到外面,人马一行,已经来到大门口。
司马血上前朝着一位四十多五十不到的人,深深一躬,口称:
“王爷!”
那位王爷可是穿的一身古铜色长袍,系着彩带,头上戴的是同色的瓜皮帽,镶着黑边,嵌着白玉,颏下微须,虽然不是官服,自有一种威严。正是淳亲王来临。
王爷含着微笑说道:
“明义!你早到了,一路辛苦。”
司马血也含笑说道:
“王爷辛苦!草民为王爷先驱,理应先到,只是时间还是仓卒,王爷海涵。”
他赶紧回过身来对钟正心说道:
“太爷!快来见过淳亲王爷!”
钟正心虽然是外放知府,与王爷还是相去甚远,他可不能像司马血那样,拱手一躬了事,赶紧跪下口称:
“卑职钟正心迎接王爷,叩见王爷千岁!”
王爷一摆手命他起去。
钟正心遵命起来,躬身站在一旁,口称:
“请王爷移驾草堂,地方简陋,请王爷原谅宽宥。”
淳亲王没有说话,一双眼睛盯着钟正心。
那钟正心虽然三十多岁,可是人长得眉清目秀,尤其最近人逢喜事,越发显得眉目之间,特别有精神。
王爷看了一回,这才说道:
“钟正心接旨吧!”
钟正心虽然没有做京官,对于礼仪还是十分熟悉的,当时没有香案,赶紧俯伏地上,扬尘舞蹈三跪九叩,恭聆圣旨。
淳亲王是口传旨意:
“莱州府钟正心剿匪有功,除拔擢实职,着即到任,钟员中馈犹虚,特以淳亲王格格明珠匹配,钦此谢恩。”
钟正心三呼万岁谢恩之后,站起来人还是像在作梦一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司马血在一旁说道:
“还不上前拜见岳父大人!”
钟正心再次上前叩见,还没有说话,淳亲王爷说道:
“好了!好了!起去吧!先行婚礼要紧。”
钟正心此刻急得满头是汗,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整个人一直都像是梦中,就是作梦也梦不到这种情况。
幸好有司马血安排,他指挥着随行而来的郑冷翠,还有余婆婆,先将明珠格格从马车上请下来,暂坐在房里。
司马血请王爷坐在草堂。
他将自己带来的第二个大包袱,打开以后,里面取出巨大红烛、红桌围、红地毡、各种行婚礼需要的东西,虽然略嫌简单,却也该有的尽有。
司马血和郑冷翠分别请出钟正心和明珠格格,拜天地、拜父母、夫妻交拜之后,司马血特别让这对新人跪在淳亲王面前,聆听训诲。
王爷端坐在草堂当中,面容严肃,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道:
“大清皇裔,如此简陋的婚礼,明珠是第一个,我这个做王爷的父亲如此千里迢迢送女儿过门的也是头一个。”
他站起来,对南面躬身拱手。
“一则是皇上恩典,再则是余婆婆的撮合,余婆婆是明珠的救命恩人,三则明珠自己坚守诺言,只要余婆婆介绍的,她毫不考虑对方是何人,一定委以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