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秀姑娘在想……如果冷翠姐能这个时候前来,那真是太好了。
茹秀把自己想法告诉古三老爹。
古三老爹却不以为然,他说:
“郑爷是一诺千金的人,他一定会准时前来白马潭。只要他来,我就有办法说服他陪我家老爷前往莱州。”
茹秀姑娘不知道古三老爹为什么这么有把握,她也不方便多问。
古三老爹心里有个底。他以为:只要他说出“老爷身边除了小姐就是我这个糟老头子,要是有个公子,路上也有人照料。”
就凭这句话,郑爷便不会不答应。
一家三口人都在盼望,每天都隔着窗子朝着来路,等待路的那一头突然出现一匹快马,风卷残雪般的来到茅舍之前,而马上的人,高大敏捷……
然而这一连的盼望,天天都落了空。
一家人的喜悦,开始变得有些焦急,眼看着三天的期限已经到了。如果今天不来,究竟要不要再等下去?
天已经渐渐暗下来了。
自从钟正心从京里回来,冬去春来,仍然是昼短夜长,夜晚来得比较快。
古三老爹相信郑爷一定会如期赶到,所以他不声不响做了许多菜,还准备了酒,让老爷和郑爷能愉快的喝酒叙叙别后。
连钟正心都有这种信心,他相信司马血,他和司马血相处一些日子,除了对司马血的感激,他还有对司马血无比的敬佩!
他觉得像司马血这样铁铮铮的汉子,言出必行。虽然司马血以前叫杀手之王,虽然杀手之王对他有杀子之恨,但是,一切了解之后,对他只有敬而没有恨。钟正心常常这样想:“能交到这样的朋友,是十分难得。”
所以,他也在盼望着司马血能够来。
古三老爹已经为客厅掌上了灯,他口中不停的在嘀咕着:
“天都黑了!还不见人来,真是怪事,郑爷向来说话是一诺千金的,莫非是……那是不会的,郑爷是何许人,五湖四海还有谁敢捋郑爷的虎须。”
钟正心把古三老爹的话,听得句句清楚,也禁不住叹口气说道:
“古三!我们开饭吧!看样子今天已经没有办法起程,早些安歇,明天一早赶路。”
古三老爹还真的有些拗,他不轻不重的说道:
“老爷!你要是饿了,古三伺候你先吃。”
这时候茹秀说道:
“爹!古三叔!你们来看……”
她说话的声音有着一分惊喜,虽然她还是极力的抑制着自己。
钟正心和古三老爹都快步走到门前。
只见路的尽头,正对着落日余晖,一人一骑,构成一幅非常动人画面,正朝着这边缓缓而来。
古三老爹第一个欢呼说道:
“人高马大,一定是郑爷!”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那边正是缓行的坐骑,突然一声长嘶,扬起双蹄,朝着这边飞奔而来。
立即蹄声震地,身后卷起一股烟尘。
钟正心也忙着走出门。
钟茹秀姑娘紧随在身后。
只有古三老爹扬起一双手,向前面跑去。口中叫着:
“郑爷!郑爷!你又来了!”
那匹快马闪卷残云般的转眼来到眼前。
马背上的人甩缰离镫,就在马儿扬起前蹄,又是一声长嘶声中,飘身而下。
果然,满脸风尘,却是春风满面,来人正是司马血,他上前双手握住古三老爹叫道:
“古三哥!”
随着他迎向门前快步而来的钟正心,双手抱拳,正要单腿打千,立即被钟正心一把拉住说道:
“明义兄!我们之间可没有这个礼数!”
司马血说道:
“我是专程来为太爷贺喜,而且是双喜临门,天大的喜事。”
钟正心挽着司马血的手,走向门内,边走边说,显然他没有听到司马血说的“双喜临门”四个字,只是很认真的说道:
“这一切都是明义兄的鼎力扶持,古人说:大恩不言谢,我们都会放在心里。”
这时候茹秀姑娘趋前裣衽为礼,口称:
“拜见郑爷。”
司马血倒是认真的一闪。说道:
“小姐如此行礼,司马血千万个不敢当。”
钟正心说道:
“茹秀是晚辈,应该以礼相敬。”
古三老爹在身后突然说道:
“太爷!不是古三多嘴,太爷这晚辈两个字可就有些差别了。
我家小姐和郑爷的令妹冷翠姑娘一开始就姊妹相称,这会儿你看郑爷……”
他笑呵呵的说道:
“剃掉了那几十根山羊胡子,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就没办法做老一辈!”
钟正心这才注意到司马血果然剃掉了髭须,就显得年轻多了。
钟正心倒是不便在胡须上搭腔,毕竟是做官的人,再轻松也有一个限度,但是他随即转变话题问道:
“令妹冷翠姑娘当年为了救我们一家,不幸中毒,虽然明义兄也曾经说过,她遇到高人,已经无碍,不知道身体可曾痊愈?”
司马血答道:
“冷翠她很好!”
茹秀姑娘在后面可不敢插嘴问话,这时候也忍不住问道:
“请问郑爷!冷翠姐现在可好,我非常想念她。”
司马血说道:
“多谢小姐的关心,冷翠她很好。”
下面他还想说什么,却被古三老爹打岔开了。
古三老爹上前恭敬的说道:
“郑爷!请到后面洗把脸,我家老爷已经准备了酒菜,要和郑爷喝几杯,当是替郑爷接风洗尘。”
钟正心笑道:
“明义兄你是知道的,这饮酒实在不能与明义兄相陪衬。不过,记得崂山旅店我曾经说过,要好好把敬三大杯,没想到一直拖到今天。”
司马血笑道:
“三大杯是一定要喝的,就是太爷不赏赐,我也要向太爷讨三杯喜酒喝。”
他说着话便随古三到后面梳洗去了。
这“讨喜酒喝”的说法,也没有人注意,走马上任,四品黄堂,本来就是一件喜事。
司马血梳洗已毕,出来便对古三老爹认真的说道:
“古三哥……”
古三老爹连忙接口说道:
“我说郑爷!你老每次称呼我古三哥时,我这身老骨头说不出有多么不自在,你老别再折磨我,古三实在当不起!”
司马血笑笑说道:
“说真话我本来要称你一声三老爹,就是怕你见外,才改称古三哥,若论做人的胆识、义气和忠诚,人人都得尊称你一声三老爹。”
古三老爹连连拱手说道:
“郑爷!你饶了我吧!古三这块草料,可经不起你这样捧,那是要折损阳寿的,不瞒你老说,我这把老骨头要等到我家太爷续……”
本来他是要说“等太爷续弦”,可是一想这“续弦”二字岂是他这个做下人能说的,所以一说到“续”字,就再也续不下去了,一时间张口结舌怔在那里。
司马血当然知道古三要说的是什么?连忙在一旁笑笑说道:
“古三哥!现在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问你,今天晚上准备的酒菜够多吗?”
说到酒菜,古三的精神就上来了,他笑呵呵的说道:
“实不瞒你郑爷说,自从知道郑爷要来,早就准备妥了酒菜,够你和太爷慢慢喝到天亮。不过我得声明,古三粗手粗脚,可上不得台盘,这精致的菜肴,都是我家小姐亲自下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