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对钟正心说道:
“钟正心!我说这些话,是要你知道,你与明珠这段婚姻,是多重恩典,你要珍视!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钟正心碰头说道:
“皇恩浩荡,粉身碎骨无以为报。王爷的恩典,铭记在心,没齿难忘。余婆婆的爱护,终身感激。只是委屈格格,于心难安!”
王爷说道:
“知道就好,但凭良知。你们的婚礼已成,我也了却一桩心事。”
吩咐门外跟随,备马起程。
明珠格格跪在地上流泪说道:
“阿玛!……”
下面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王爷也是神情黯然,强忍半晌,才沉声说道:
“善为人妇,将来善为人母,无辱家风。”
说着话,昂然大步出门,众人不敢言留,只有司马血在后面说道:
“王爷车驾启行,改日赴京再向王爷请安。”
王爷停了一下脚步,回头说道:
“对你来说,淳亲王府的大门永远是开着的。自从钟正心系狱脱罪的事,开始结识你……”
司马血立即趋前说道:
“王爷!每次都蒙你破格相容,衷心感激,铭记五内,永志不忘!”
王爷顿了一下说道:
“我是说以往的事,证明你说的都没有错,这次……”
他忍不住眼光落到门里,草堂之上,郑冷翠正拥着明珠格格,细语相慰。
王爷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
“想必明珠的事,也错不了,我会……放心得下的。”
司马血赶紧说道:
“王爷但请放心!格格是有福之人,往后定是幸福一生。”
王爷叹道:
“满汉通婚并不是没有,但是,皇室下嫁汉人,这是第一遭……”
司马血说道:
“皇上恩典,王爷开明,不止是我等感激的。”
王爷说道:
“其实我说过,明珠的再生,是余婆婆的恩德,还有令妹的冒险相助,我也不能再说什么,总之,我有我的不便,一切都要你们多多照顾,我和福晋都会感念的。”
如此再三叮咛,父女之情,令司马血感动,屋里的人也都听见,钟正心跪送门内,俯伏不能抬头,余婆婆和冷翠,都为之泪湿,明珠格格更是哭成泪人一般。
王爷硬起心肠昂首大步走到门外。
门外还有一队护卫,立即有人牵过马来,簇拥着几支火把,一阵蹄声震地,火光逐渐消失在黑夜里。
司马血回到草堂便大声叫道:
“今天是太爷和格格的大日子,虽然格格委屈了,但是,也为皇室婚姻在历史上写下一段佳话,欠应该欢乐今宵。”
这一段话立即为草堂带来欢笑。
明珠格格在冷翠和余婆婆一再安慰之下,也有了笑靥。
说是欢乐今宵,实际上三杯酒后,司马血又站起来说道:
“我说过,今天是格格和太爷的大日子,我们虽有欢乐通宵之意,却不能有碍洞房春暖,请余婆婆和冷翠扶格格入洞房。”
钟正心急忙说道:
“明义兄!……”
司马血连忙止住他说话,含笑说道:
“实不相瞒,这几间草屋也容纳不下我们这些人,今夜我们都要离开白马潭,祝福你和格格白首偕老,早添麟儿!”
古三老爹一直站得远远的,此刻连忙上前,他刚叫得一声:
“郑爷!……”
司马血微笑说道:
“古三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明天上道,沿途自是有官兵保护太爷和格格的安全,有我在,反而不便,你放心!有任何事,我们会随时来看太爷!”
钟正心抢上前说道:
“明义兄!到今天我才知道,从天牢里出来,到今天这种情形,这一切都是明义兄所赐,这样的大恩,真不知如何能报答!”
司马血笑笑说道:
“不论如何说法,都消除不了我心中的愧疚,我真是……”
古三老爹在一旁叫道:
“郑爷!……”
司马血笑笑说道:
“古三哥!这心头的枷锁是永远解脱不了的,所以,我辈做人不能走错一步路。”
古三老爹说道:
“郑爷!我只是个做下人的,实在不够格站在这里说话。如果能容许我说一句话,郑爷对钟家只有恩没有怨。如果不是当年郑爷挥出那一剑……”
司马血苦笑说道:
“好了!不要说这些。”
他对钟正心说道:
“在告辞之前,有三件事向太爷禀告。”
钟正心说道:
“明义兄!你一定要用这种称呼吗?难道就不能让我心里稍微舒坦些吗?古三说的话正是我要说的,对我,你只有大恩,没有任何可怨的!”
司马血微笑说道:
“太爷是官场中人,与我们山野中人不同,礼不可废。”
钟正心无奈说道:
“好吧!明义兄!我不能不依你,有什么话,我无不听从,请说在当面。”
司马血说道:
“第一,太爷的官声那还错得了吗?我只是多嘴,但愿太爷一如从前,爱民如子,清廉如水,毋负王爷托付之重。”
钟正心肃然答道:
“敢不遵命!”
司马血又说道:
“第二,格格金枝玉叶,请太爷……”
话还没说完,钟正心立即说道:
“王爷天高地厚之恩,正心自然铭记在心。”
司马血说道:“第三……”
他挥手要余婆婆和冷翠到门外上马,自己却从冷翠手中接过那柄“杀手之剑”,在手里掂了掂,长叹一声,才说道:
“这柄杀手之剑杀了不少贪官污吏,但是,难免也有错失,是恭亲王爷说得对,贪官污吏让大清律去处理,官场归官场,江湖归江湖,今天当着你的面,表示我今后的决心,也表示我的忏悔!”
说着话,只见他双手一用力,一柄精钢打造的锋利宝剑,折成两截,丢在地上,名震江湖的杀手之剑,变成了两截废铁。
钟正心惊道:
“明义兄!”
司马血早巳飞身上马,一带缰,三匹马展开蹄,在黑夜中,飘来一声:
“珍重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