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轩进屋之后,看见安安静静躺着的萍儿;坐在她的床边,说道:“别装了,我知道你已经醒了。”
她的听力一向很好,虽回到古代,这听力已经不如卡恩,但比寻常人可是要好上两三倍。临进屋前,她已经听见有翻身的动静。
萍儿微张着眼,见只有凌轩一人,便放心起身。“要进入这昆仑山可真不容易,我可是想了好久才想到这个办法。”
有些话,她不说,不代表凌轩不懂。以前在凡间时,她就觉得萍儿不简单。这昆仑山有以半山腰为分界,半山腰以下是凡间,半山腰以后是一重天至两重天。一进入仙界,凌轩的法力虽说没有完全恢复,但看人元神她还是能看出来的。
萍儿的身上有封印,凌轩无法查探她究竟是何方神圣;能拥有如此强大的封印在身,想必萍儿也不是寻常之人。她不肯说,凌轩也不必问,明知没有结果,她自是不会做碰一鼻子灰之人。
“说吧!”凌轩正色道:“你费尽千方百计的到这儿来找我,所为何事?”
萍儿隐有难色,“教主,属下……”
“你还知道我是你的教主?”凌轩冷笑道:“也对,若非我是你的教主,你也不会设法从柳慎先生那儿弄来提忆香。”
“教主……”
凌轩想起在她离宫之前,萍儿特意将一个香囊系在她的腰带上;那个时候她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凌轩昏昏沉沉的没听懂。
果然,忘记那些痛苦的记忆和复杂的人事,能让她忘忧。但是,贪念忘忧的结果便是要忍受蚀心之痛。这些天,那些再次被她忘却的记忆以碎片的形式重叠,就在今天,重新回忆起了。
“教主是怎么知道,那是提忆香?”
“以前,和虁先生相处过一段时间,他让我帮他配过。柳慎先生配出来的味道虽然和虁先生一样,但用药比虁先生柔和多了。”凌轩说起此事,忽而想起那段和司徒决师父、千阳师兄一起居住的日子,想来,她此生真正无忧的日子,也只是那段时光吧!
萍儿无不伤感的说道:“说起虁先生,自白莲教遭遇那件事之后,我便再也没有他的消息;现在,也不知是死是活。现下,大王又要发兵莱国,更是……”
“你说什么?白莲教怎么了?还有,父王又为什么要发兵莱国?”
与此同时,孤塍和伏羲、太白金星三人在伏羲的书房里,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安静得可怕。
期间,梦瑶进去送过茶水。看着主上脸上从未有过的凝重,她便讪讪的退了出来。临退出房门的最后一步,她斜眼瞥见孤塍跪在地上,却半分没有退步之意。
“混账!”伏羲一个巴掌便拍在了孤塍的脸上,“你已经是个死人了,强占着这具尸体,这有违天道啊!再这样任由你胡闹下去,为师不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事情。更何况,你的父王身体越来越虚弱,其它各界又对天庭虎视眈眈,只有你回去,方能稳住局面啊!”
“徒儿并非不肯回去,我说过,只要给我十三天的时间,让我陪轩儿走过凡间十三年,我便回去。”孤塍仍旧倔强的说道,也不管会不会激怒师父。一千年前,他就是太在乎他人的想法,才会负了凌轩;现在,他只想任性一次。“而且我相信,有太白先生几位大臣在,天庭暂时不会受到威胁。”
“你!”伏羲被气得说不出话,他从没想过一向乖张的徒儿竟会有如此不听话的一天,只是悲悯的想道:他的性情和年轻时的自己多像啊,虽然自己千万年来容颜未改,可内心却已沧桑。他不比自己,他是天族太子,生在帝王家,多情终归会害了他。希望,他不要走自己的老路。为了一个女人,耽误了一生,也负了天下。
太白金星只是摇头叹息,遇上凌轩,真不知是这个孩子的福,还是祸。
“轰”的一声巨响,将整个昆仑山震得摇晃了一下。
“怎么回事?”伏羲见参娃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他的心中有些许不安。
“原来,那个被我们所救的姑娘她就是女娲娘娘座下大弟子,青丘的国君,叶凌轩!”只见他上气不接下气,手足无措的说道:“她、她好像……入魔了!已经伤了我们几个精灵,现下正准备下山去呢!”
“什么?不会的!”孤塍闻言色变,立马起身就往门外冲。刚跨出门槛,便再也迈不动步子了。“师父……”
是伏羲施法定住孤塍,此时此刻,他不愿再让那个女子伤着他的徒儿。抬手对着孤塍施法,手一收便将孤塍拉回房间。“你先在这儿好好反省反省,待我解决了那只不知天高地厚的银狐,再来好好教训你!”
说罢,便和太白金星出门去。一挥手将门关上,还特意加施了结界,一时半会儿的,孤塍是解不开的。
“师父、师父,求你不要伤害轩儿!师父!”饶是孤塍叫得再大声,伏羲却也没有任何要止步的意思。
“好!”果然,伏羲和太白金星停住了脚步。于是孤塍声嘶力竭的大喊道,“只要师父能放了凌轩,我就跟太白先生回去!”
伏羲闻言不可思议的转身,“塍儿,你终究还是为了那个女子。”随即叹息道:“可惜,事情已经没那么简单了。”
莱国,轻尘被用铁笼装着,挂在城墙之上已经三天了。这三天里,他亲眼看着齐国的士兵是如何将刀枪插入那些一心向往和平、脸上永远洋溢着幸福的微笑的莱国人身上。满城的尸体,这其中,有老人、小孩、身怀六甲的孕妇……他们全都手无缚鸡之力,面对突如其来的杀戮,甚至都来不及哀嚎一声,便已血溅当场。
城墙之外,有他们的儿子、父亲、丈夫……他们用血肉之躯抵挡大军,终是没能拦住一兵一卒,战马从他们的尸体上踩踏过去,为他们的亲人带来了死亡。
三天前,轻尘本想趁夜杀了崔杼这个主帅,这样,一切就都还来得及。可惜,终是技不如人,他们设下圈套等着自己往里钻,他就这样亲眼见证了崔杼和太子牙下令屠城的全过程。
隔得远远的,都还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原本一座生机勃勃的帝都,彻底变成了一座死城。崔杼和公子牙站在城楼上大笑的可恶嘴脸,他轻尘会记一生,此生,誓不罢休!
笼子被拉了上去,门打开的一瞬间,他像恶狼一般像崔杼扑过去,却被身后的太子牙拉住了脚链,扑了个空。
摔在地上,瞌着牙齿,一股血腥味顿时涌了上来。轻尘吐了一口血,大骂道:“畜牲!你就不怕流萱恨你吗?你不是她的师兄吗?为什么要这样做?”最后一句话,轻尘几乎要将嗓子喊破,强大的怒意袭来,他的额上青筋暴起,血丝布满了双眼。
“你说流萱?她还活着?”黑暗中,传来一位中年男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