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独孤灵罗在天旋地转中向后飞去。她的后背出传来震裂的痛,就像是把她撕碎一般。她还未看清是谁出的手,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往下坠落。
她刚才站的位置离悬崖很近,而那一声爆炸影响了她的注意力。
焰姬用手颤抖地捂住另一只手心,她刚刚趁独孤灵罗出神时,用尽了全力打出一掌,同时也承受了相同的力度。她缓缓地跌坐在地上,望着悬崖发出诡异的笑,没想到这样容易就完成了任务,那么她就可以再也不受那人的控制了,她终于可以自由了。
秦武阳对着那坠落的红色发出一声凄凉的呼喊,“独孤灵罗……”可是他离悬崖的位置太远了,火铭根本就不给他离开的机会。
独孤灵罗感受耳边的风呼呼作响,她难道要死了吗?真没想到死是如此简单的一件事情。不行,她怎么能这么容易死呢?师傅,那个怪老头肯定会找她的。叶随风,沙罗,清风,应该也会找她。那萧北铭呢?他是不是算完成心愿了,再也不用找她寻仇了,这样倒是挺好的。
可是她不想就这样结束,她怎么容许自己这样轻易的消失掉。她努力动了动手臂,可是背后实在是太痛了,一点力气都没有。毒性在这一掌的推动下已经开始侵入筋脉,原来她也是如此不堪一击的人。
她觉得自己掉落了许久,可这个悬崖深的没有尽头。突然她浑身置于一个温暖的怀抱,耳边没有了那瑟瑟寒风,就像处于软软的棉花中,难道她已经死了?
那鼻息间充斥着的兰花香气,提醒她这个怀抱是如此的熟悉。可是她睁不开眼睛,只能慢慢睡去。
抱着她的人用那把白色精致的剑狠狠地向悬崖壁上刺去,可是那剑根本就无法承受两人的重量。
剑与墙剧烈的摩擦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周围弥漫着浓浓的雾气,越往下谷底的浓雾越大。
剑虽然没有插入悬崖壁中,却实实在在地减少了坠落的速度。给落地带来了一个很好的缓冲。
快要着地时,萧北铭用力把剑插入潮湿的墙壁,降落的速度明显变缓。他用右手向地面一撑,喉中发出一声闷响。怀中的人眉头微微一蹙,并未睁开眼睛,似是睡得安稳。
独孤灵罗觉得自己飘在一个潮湿的潭水里,沉沉地向下坠去,怎么也醒不过来。当那水要漫过她的鼻子时,突地惊醒了。
她睁开眼睛,后背上的痛潮水般袭来,四肢软弱无力。她吃力地转过头,向旁边望去,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在红色的火光前转来转去,似是在寻找什么。干涸的嘴唇动了动,没能发出任何响声。
萧北铭似是感受到远处的注视,忽得抬起头,墨色的深眸里发出期待的亮光。他急步踉跄着走了过去,目光如炬地盯着她。
空气似是静止了一般,四目相对,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萧北铭望着那熟悉的面容,却感受到明晃晃的疏远与陌生。那双魅惑的眼睛里,充满的不再是谄媚的笑意,替代的是如天山上寒冰一般冷冽的目光。他的心就像压上一块巨大的石头,沉闷烦躁。她不再是他的随从,不是他的俘虏,更不会再扮演他的男宠。她是幽冥教的教主,一个跟他一样高傲的人。
独孤灵罗看着那双明亮的深眸由惊喜变为黯淡,心也突地紧张起来。她没有想到救她的人真是萧北铭,虽然她在那不能醒来的梦里感受到是他。
她现在的心情应该怎么样才算正常?应该有重生的喜悦吧,有被救的感激吧,至少她现在还没死。可是她竟然没有喜悦感,反而是一丝隐隐的怒意。当日的一剑之仇她还记在心里呢。不知何时她也变得如此斤斤计较了。想当初连苏红药的背叛离教,她都可以大度的同意。
萧北铭叹息般哑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了?”
独孤灵罗听到那沙哑的声音后,才细细地看向他。发现那雪白的衣衫上不仅有黑色的灰尘,还有醒目的血迹。而那把精致优雅的玉泉剑,早已没了往日的风采。剑锋上竟然有了轻微裂痕。最为关键的是那把剑静静地被握在萧北铭的左手中。他的右手悬空似的垂在身侧,像是没有知觉。
独孤灵罗不由得睁大眼睛,心里有些慌乱,虽然她费了很大的力气发声,可声音仍像是从牙缝中挤出一般,小的可怜。“你的右手臂怎么了?”
萧北铭皱紧眉头,茫然地看向她,显然是没有听见。他缓缓低下身子,而那右手臂也随之垂了下来。独孤灵罗的眼睛一眨不眨得盯着他的右臂。
萧北铭低头看了看,不轻不重地说:“只是有些骨折而已。”他落地时,为了防止她受冲击,用右手撑了一下地面。
独孤灵罗心里的怒意这时倒是烟消云散了,毕竟他冒着生命危险救了自己。
她望向蹲在他身边的萧北铭,目光柔和了许多,“你为什么救我?不是要为你师傅报仇吗?”
萧北铭避开她的注视,艰难得坐在了旁边。安静地只能听到不远处河流哗哗地响声。半响后,他沉声道:“师傅毕竟不是你伤的,你也不知情。”
“不是都讲父债子偿吗?”独孤灵罗咄咄问道。
萧北铭挑挑眉,目光阴沉地看向她,“你希望我向你寻仇?”
“当然不会。”独孤灵罗顿了顿说:“我只是想知道王爷为何变得这么仁慈了?”
“因为我说过要和你比试武功,如果你死了,我找谁比呢?”
独孤灵罗无奈地笑了笑。好吧,又绕回了原点。就是不想承认救她的真正原因,算了不跟你计较。“王爷可找到这里的出路了?”
“外面有一条河,顺着河走会有出口。”萧北铭说完后,抬眼看了看她,意思是在寻问你到底能不能走。
独孤灵罗用手撑了撑地面,勉强坐了起来。仅仅是这轻微的一动,就让她的额头冒出了细汗。可是除了微皱眉头外,她没有任何不适的表情。沉声道:“那我们赶紧走。”
“你这样能走吗?”萧北铭的声音含着深深的怒意。
独孤灵罗像没有听到似的,仍要强硬得站起来。
萧北铭紧皱眉头用手把她按了下去,默不作声地坐在了她的身后,自作主张得把左手放在她受伤的背上,缓缓地输送内力,修护那掌力造成的伤害。
背上传来的暖流,舒缓了那锥心的疼痛。独孤灵罗低着头,轻声道:“今日谢王爷救命之恩,他日幽冥教一定会回报你的。”
萧北铭听后,一股怒火从心里升了起来。这话里的疏远感让他很不舒服。“我不是为了图回报救你的。再说我们还不一定出的去。”
“但还是谢谢王爷。”独孤灵罗一字一句地认真说。她很少说谢谢,不过这次却是最真心的一次。
“出去再说。”萧北铭有些烦躁地起身。拿起一根火把递给她,这里的雾气太大,需要火把来指明道路。
出了洞口后,有一条两米宽的河流,哗哗地向下流着。萧北铭沿着河流走在前面,独孤灵罗默默地跟在后面。河的两岸崎岖不平,走起来很是吃力。
萧北铭见她走得太慢,几次差点跌进河里,吓得他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干脆就用左手拉住她的胳膊,带着她向前走。
独孤灵罗望着他晃动的右胳膊,说:“王爷,要不要先包扎一下。”
“什么?”萧北铭回过头问道。河流的声音很响,而他全部的精力都在思考这路的远方会是什么。
独孤灵罗用手指了指他的胳膊,有些愧疚得看向他。
“不碍事的。”萧北铭回过身继续赶路,嘱咐道:“注意河岸边上红色的花不要踩到,我怀疑它有毒。”
独孤灵罗低头看了看,发现真的有许多红色的小花,就像手掌一般大。那花团开得很紧凑,密密麻麻得堆成一块。这花能在这悬崖峭壁终日不见太阳的地方盛开,确实不容小觑。
他们走了许久,河流也由两米宽变成了一米宽,最终变得不到一米,流入只有一人才能通过的山洞里。
她能感受到那抓住她胳膊的手在用力的捏着,还有些隐隐颤抖。那人应该也费了不少体力,额头上的细汗,苍白无血的嘴唇都在说明他正忍受着多大的痛苦。
独孤灵罗慢慢挣开抓住胳膊的手,在他诧异的目光中,主动握紧那双冰冷有力的手。四目相对,异常坚定的信念和特殊的情感在其中涌动。
萧北铭握紧那同样冰冷的手,侧着身子向洞内走去。独孤灵罗眼神温柔得紧随其后,虽然前途生死未知,心里却并不觉得害怕。她愿意相信那人会护她周全。这个相信可以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