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突闻,“带来的那丫头在哪?我瞧瞧!”江如萱走到老人面前,恭敬地鞠身,道:“伯父您好,我叫江如萱。”
耳边是步歌兴奋地窃语:“人很漂亮吧!名字也好听呢!”
老人淡笑,枯枝般嶙峋的手伸出,扶直江如萱的身子,深邃的双眸流露出和蔼的神采,道:“老朽步云。”刚言一句,就被步歌清脆的声音打断:“平步青云的步云!”
步云无奈,瞪一眼步歌,后者则委屈地闭上嘴。步云道:“江丫头不必多礼,把这里当家就好。”他早就看出江如萱的不凡,其人眉黛春山,秋水剪瞳,静若百花齐放,动若风摆杨柳,谈笑举止稳妥大方,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闺秀。
江如萱笑道:“既言平步青云,想必伯父年轻时一定很有作为吧。”
步云喟叹,道:“老朽庸人一个。别说作为,且是连官都没做过。贫苦了一辈子,唯一值些钱的就是小女步歌了。”
“值钱?爹!你有没有把我当然看啊!”步歌怒道。
“说你值钱,怎么还急了。”
“我哪是值些钱啊,至少得值座金山吧!”
步云与江如萱对视,又看一眼理直气壮的步歌,都笑起来。
注满欢娱的声音愈加响亮,许是嘴角的弧度太大,扯痛了哪根不知名的神经,步歌恍若明镜的眸子里聚起了泪,突然一颗滚落,凝在她不施粉黛的脸上,宛如玉盘中的无根水,晶莹剔透。
江如萱瞥见,忙替她揩干了泪,语气有点心疼,道:“怎么哭了?”
“是笑出了泪。”步歌这样说着。明明声音已经抽抽搭搭,还要强颜欢笑。江如萱不禁拥她入怀。
肩上一片温热,轻扭过头,见步歌俯在自己肩上,像受了伤的小兽,呜咽道:“明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爹,您可要照顾好自己。”
步云也是一脸悲戚。唯独江如萱问道:“要走?为什么?”
步歌怔住,身子一僵。步云脸上挂着复杂的神色,许久才答道:“家中的情况你也看到,砸锅卖铁还不抵大户人家一餐的开销。趁小女年轻,想让她到城心谋生,也算历练了一把。多识些人,将来潦倒的时候还能得些帮助......”
话音未落,步歌心头悲伤的沙曼已漫下,一会儿工夫脸上就被泪水洗出了痕迹。父女俩拥成一团,一个痛哭不止,另一个叹着气,轻抚着女儿的长发以表安慰,可细细看来,苍苍白发下竟也隐着些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