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兰正欲再说些什么,却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嘈杂吵闹的声音。
俩人一齐开门探了个头出去张望,只见一身着华服的贵公子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四五个跟班,脸上具是嚣张狂妄的神情。谧娘正跟在为首的纨绔公子身边,她眉宇间隐隐藏着担忧。
庭兰在一旁道,“怎么这个人来了,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花小福不解,“怎么了?”
“这个人是当今太傅唯一的嫡孙石玉玺,听说石家阴盛阳衰,多年来只产女不生男,以至于这个石玉玺一出生就受到全族的关注,百般宠爱,养成了很是骄奢淫逸的性子。”庭兰蹙着眉,“听闻前些日子,他竟是将快活楼的杜鹃在榻上活活折磨致死。今日不知怎么来了醉轻侯,想想谧娘当初说起杜鹃的惨状,当真是心有余悸。石太傅为人一生正直清明,怎么有了这么一个孙子,真是有辱家门。”
花小福有些诧异,杜鹃她是见过的,最初还曾对自己张牙舞爪的辱骂过。怎么转眼间就变成香魂一缕,在世间飘散开了。若是这个石家公子当真将她折磨致死,那该是怎样歹毒恶劣的一个人。她不由得看向楼下正在调戏醉轻侯小丫鬟的时候,觉得这个石玉玺简直就是外头锦绣里头糟糠的草包一个。
被他调戏的小丫鬟很是害怕,双眼盛满了恐惧,她只不过在石玉玺伸出手的那一刻稍稍偏了一下头,就引得石玉玺不满,竟然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谧娘压抑着怒气,挡在被打的丫鬟面前,“石公子,醉轻侯还未开业,您请先回吧。”
石玉玺玩味一笑,一张清秀的脸上写满了恶意,“本公子看得上你们家,是你们的福气,别不知好歹。把客人往外赶,是不想在京城做生意了。”
谧娘一顿,正要再度言语,却见那石玉玺广袖一挥,“本公子今天来,是想带庭兰姑娘去游湖的。快叫她收拾打扮,出来见我。”
随着他说完这句话,花小福感到身边的庭兰浑身一僵。
谧娘蹙眉婉拒,“庭兰最近身体不适,抱病已久,恐怕不能随公子游湖了。”
石玉玺有些愠怒,“我爷爷夸赞的才女,本公子如今想一见,竟是被百般阻挠?既然如此,我就自己上楼去寻!”
说罢,他当真往楼上走来,嘴里还不停叫喊着庭兰的名字。醉轻侯护院围了上来,却被他的属下打伤。他带来的侍卫粗鲁蛮横,出手毫不顾忌,一时间毁坏了多副桌椅。不少百姓在外经过看见醉轻侯里的惨状,都又惊又怕的匆匆路过,不敢再往里头看一眼。
庭兰浑身发抖,她眼里雾蒙蒙的,似是积蓄了眼泪,“怎么办…我不能落在他手里,这般恶劣的人若来折辱我,我倒不如死了算了!”
谧娘还欲再度阻拦,却听石玉玺似是忽然想起一个好主意般欣喜道,“不如这般,本公子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庭兰姑娘若是还不出来,本公子就将这楼里的姑娘全数分给我的弟兄们享用。”
他身后的那群狐朋狗友都互相露出了垂涎美色的猥琐表情,醉轻侯里的女子们闻言面上皆是一白,石玉玺逼近谧娘,看着谧娘强忍着怒意的表情很是满意,“醉轻侯做的是清白生意,还未开过荤吧?谧娘放心,我这帮兄弟怜香惜玉的很,断然不会太粗鲁,伤着了姑娘们!”
随着他话音一落,他带来的那群人就集体发出轰鸣笑声。
花小福简直要气的昏厥,岂有此理,竟然真的有这种人!真是阉了也不为过。
石玉玺说完话,环顾二楼雅间,不停喊着,“庭兰姑娘,快出来吧。”
身旁的庭兰往花小福身边低头瑟缩,被他瞧见,石玉玺眼底划过阴鸷,那阴森森的口气宛如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庭兰姑娘,原来你在这里。”
说罢,他竟抬步就向楼上走来。
庭兰慌的倒退几步,花小福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抵在门口。说什么她都是不可能放任石玉玺将庭兰带走的,还游湖!?这初春的天气仍旧刺骨寒冷,恐怕庭兰被他带出去,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未知数。
更何况,庭兰还怀着身孕!
石玉玺飞快的就走到了房门口,他看着堵在门口的花小福,“真是不怕死的,来人!把她的双手双腿给本公子剁了,看她还敢不敢挡道坏事!”
他身后的侍卫立马抽出明晃晃的刀,直刺的花小福眼目生疼。
她强忍着怒意,端起一副虚伪的笑,“且慢,民女只是见公子仪表不凡,想着公子定是人中龙凤,故而起了兴致,想与公子打个赌。”
花小福猜测,如石玉玺这般的顽徒,必定是有好胜之心,只要抛出一个诱饵,他自然会上钩。
果不其然,石玉玺露出探究的神情,“赌什么?”
花小福指了指耳朵,“就赌公子能不能猜到民女在哪儿丢失的耳环。如果民女赢了,就请公子高抬贵手,放过醉轻侯。如果民女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石玉玺眼光掠去,果然花小福的左侧耳垂上挂着一小滴碧玉耳坠,而另一只耳朵上则空空如也。
他讥讽道,“你当本公子是好糊弄的,这耳坠你哪里弄丢的何时弄丢的,本公子都不知道,如何能猜到你在哪儿丢的?”
花小福也是很坦然的笑了笑,“公子误会了,民女说的,是左耳那只。”
她说着,从耳朵上取下那枚水滴形状的碧玉耳坠放在手心,“恳请公子带民女游湖,公子细心观察,说不定真能知道民女是在哪儿丢的耳坠。”
石玉玺眼里这才露出了几丝光芒,“甚好甚好,既然如此,本公子倒要看看你的本事了。”
石玉玺本只是想找乐子,奈何京城的烟花场所都视他为瘟神,不管去哪儿都是暂时歇业,气得他无名火无处发泄,于是就寻到了醉轻侯来。他找庭兰是一时兴起,如今有人愿意撞上来受死,他当然乐的高兴。
花小福正要跨门随他一同出去,却感到身后衣角一紧,回头见是庭兰死死拽着她的衣裙,“小福,你不能去。”
花小福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笑,“放心吧,我晚上就回来,记得要给我留李婶子做的云片竹笋汤。”
就这样,花小福在醉轻侯的众目睽睽下,上了石玉玺的马车,一路扬尘而去。
没人看见醉轻侯拐角处,一简单着装的男子见花小福他们离去,随后他也转身迅速离开,往质子府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