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玉玺将花小福说的话当了真,一路上与花小福同坐一个马车,目光紧紧锁在花小福攥着耳坠的那只手上,似乎担心她随时将耳坠丢在哪儿。
花小福被他盯的久了,实在不舒服,“石公子不必担心,不到画舫,耳坠是不会丢的。”
石玉玺听后虽稍稍放了点心,却还很是戒备。
很快马车行至水堤旁,堤边杨柳的枯枝才刚刚冒出绿意。平日里这些贵公子们最喜游湖时吟诗作对,若再能配上几个身段窈窕的舞女,那是再好不过了。可惜现下刚入初春,天气还未回暖,画舫生意变得很是惨淡。石玉玺在京城算是小有名气,但凡一些酒楼青楼画舫这类风花雪月的场所,都对他十分熟悉。
故而他的马车刚停,就有小厮忙不迭的掀开帘,跪在地上等着石玉玺踩着他下车。
石玉玺果真一脸倨傲,扶着车夫的手踩着小厮的背下去了。花小福内心腹诽,比女人还不如,当真草包一个。
她不愿踩着别人下车,便自己从另一边蹦下来了。
花小福抬头打量离他们最近的画舫,只见船头彩屏张护,立了一架高及人腰袅袅吐香的神兽纹傅山炉,镶裹着金箔的灯柱上高悬防风的薄牛皮大灯笼,舱板正中摆了一张十几人坐的红木大圆桌,上面放了满盆的青枣蜜桔等时鲜果子。
齐人奢靡,从王孙贵族至高门大户皆是如此,连画舫这等取乐的玩意都制造的如此靡费,花小福见怪不怪了。
让她差点叫出声的,是画舫底下立着的那人。
夏侯温正静静的立在那里看着他们的方向,黑发束玉带,长身而立,披着的大黑氅正鼓满了风,带得袍角猎猎拂动。他身后站着的是面色冷峻的叶辛,出行简单,从不多带人手,他向来如此。
花小福还未来得及思考他怎么会等在这里,便听得石玉玺上前大笑打着招呼,“今日不太寻常,平日里我邀请梁王纵马饮酒,却总是被梁王三番四次的推却,看梁王也不像何等的正人君子,却总是婉拒本公子的意思,我还以为梁王心高气傲,不屑与鄙人攀谈。今儿居然能在此地见着梁王,不可谓不是缘分。”
石玉玺笑的灿烂,话里的讥讽再明显不过。
其实石玉玺长得不错,清秀俊朗。把他单单拎出去看还似模似样的,但当他一跟夏侯温站在一起,两相对比下差距立马就出来了。不得不说,夏侯温的丰神俊朗实在无人能及,若不是他目光时常有些阴翳,倒真是一个俊美绝伦的人。
夏侯温万年不变的笑意,不管何时都带着隐隐的压迫感,寻常人与他对视,总是会先挪开目光。只听得夏侯温不带丝毫愠怒,淡淡道,“在此等人罢了。石公子这是去哪儿?”
石玉玺往身后一指花小福,颇有些洋洋得意之色,“瞧见没,本公子今日的玩物。这可是醉轻侯清白地出来的,想必还是个雏儿。怎么样梁王,平日里你玩的那些姿色,怎么比得过醉轻侯里那些清高似仙子们的姑娘?要不要一起试试滋味?”
花小福离得有些距离,没听清石玉玺眉飞色舞的说了什么,她默默走到石玉玺背后,用眼神询问夏侯温来这做什么。
谁知夏侯温并不理她,只对石玉玺稍稍扬眉,“既然石公子邀请,左右在下的朋友还要一会才来,那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石玉玺显然不知道花小福跟夏侯温定亲的事,他狂笑几声与夏侯温互相虚假客套着,内心还不住的得意。梁王又如何?皇子又如何?区区一个质子,在齐国的地盘,还不是要看他石玉玺的脸色。
花小福一头雾水的跟着二人一起上了画舫,她发现今天夏侯温好像格外冷漠,似是根本看不见她似的。
画舫缓缓驶离堤畔,周遭景致缓缓倒退。他们站在船头,花小福穿的比较单薄,被这初春的风一灌,就差打哆嗦了。
“还不快点开始?可不要耍花招,让我们梁王大人看了笑话,定饶不了你。”石玉玺让人将画舫停在湖中心,便开始催促花小福,似是料定她会输,已经迫不及待要折辱她了。
花小福最后看了夏侯温一眼,后者稳稳的立在石玉玺一旁,面无变色,淡定的很。
花小福无奈,只得不再去看他。只见她握着耳坠的手向水面一扬,“石公子猜猜,我方才把耳坠丢在哪儿了。”
石玉玺一愣,他没想到花小福竟是想了出这么个主意,“这有何难!?待本公子派人将耳坠捞上来,有你好受的。”
“所以石公子是确认耳坠就在这儿了?”花小福指了指平静无波的湖面。
石玉玺唤随从过来准备让他们下水打捞,对着花小福咬牙切齿道,“不错,肯定就在这,你不要得意,我还没有输。”
花小福见石玉玺当真要派人下水捞耳坠,她慢慢伸出手摊开掌心,只见她细嫩白皙的手心中,躺着的正是那枚水滴形状的碧玉耳坠。
石玉玺这下明白过来,恼怒道,“你在耍我!?”
花小福一脸坦诚,“我可没有耍石公子,是石公子自己亲口确认了耳坠在水下,如何怪到民女头上了。石大公子,现在可以信守承诺了吧?”
石玉玺阴狠道,“做梦!今日到了这地,你以为还能活着回去?之前本公子不过觉得你说的稀奇,才肯给你这个脸面,谁知你竟不珍惜,那也怪不得本公子辣手摧花了。”
说着,他身后的随从竟是十分熟练的要上来扭住花小福,看来平时没少做这种事。
就在这时,一直在一旁装背景布的夏侯温抬头看了一眼与他们相对的方向也正缓慢的行来一艘画舫,便淡淡道,“石兄,在下忽然想起友人曾介绍的一种玩法,听说能将人玩弄的欲仙欲死,要不要一试。”
花小福错愕,她很难相信这样的话是从夏侯温嘴里说出来的。
玩弄!?他到底玩弄过多少女人,竟然出口就是这般熟稔!
仿佛听到她心声的咕叽窜头出来怒道,“你关注的重点错了吧叽!你可是我第一个宿主啊千万不要死了啊叽!”
花小福并不搭理咕叽,仍是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夏侯温。
夏侯温暴虐成性的名声早就在他来到齐国之前就传遍了,石玉玺不疑有他,连连说好。
夏侯温看着石玉玺一脸兴奋的模样,唇畔勾起极浅的弧度,“只是这玩法极为有趣,但若让其他人看见着实影响不好,石兄撤去随从,在下便可以说个明白。”